第十九章
江湖民间有这一说法,说每逢月圆之夜正是阴柔之气最为笼罩之时。凡有阴柔之功存于体内的习武之人,都会在月圆之夜中,内力暗涌躁动,内息不调,甚至无法运功。因为阴柔之功至阴至寒,如非纯阴之体是难以驾驭此等内力。就如同一股寒流寄存于体内,它流动过的经络都会寒冰刺骨一般。运功本来就是阳气升发通达周身的过程,而有阴柔之功,却制止了阳气升发,反而在运功期间,损害经脉,故而无法运功。
若然要将其阴柔之功有所作用,武者必须有先天条件,就是自身拥有纯阴之体,或者极端而为,是极阳之体,拥有纯厚阳气去中和调解阴柔之功。而且还得存于后丹田中,所谓后丹田,就是身体内的后备能源储存的地方,平常人只有上下丹田之分,下为本源之根,上为运用时释放。但是有些武者先天条件特别,还有一处后备储存的地方那就是——后丹田。
能拥有后丹田的武者万人中也没一个,即便有,但也要懂得运用,如果没有能力将阴柔之功输送到后丹田之中,那么阴柔之功便会与自身阳气有所冲突,继而难以驾驭。所以,拥有后丹田是首要条件,才能可以储存阴柔之功的阴寒内力。
有地方储存,还要会懂得运用,阴柔之功对于并非纯阴之体的武者而言,必须从后丹田中一点点的,慢慢释放此等内力,还得配以上乘功法加以调和(上乘的功法例如:夏云翯的鹤影神功),得上乘功法配合后,才能把阴柔之功转化流畅,转化的目的就是把阴柔之功的至阴至寒变得温热。只有温热了的内力才能升发,运功才能通达,内力变得归一。
而转化的过程中,会经过全身上下的奇经八脉,这些重要经脉会被逐一打开,待所有经脉都全部打通,阴柔之功就完全温热,便能与练功者容和一体。
但这一过程也是最困难的,要达到心神合一,意志沉定,心无挂外,杂念不扰,转化才可顺利完成。否则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从而经脉逆流,轻则受到内伤,重则经脉断裂而成为废人。
说回月圆之夜,如果武者只是拥有后丹田,而且后丹田内存有非常深厚的阴柔之功多年,但又尚未转化,更未能与自身容和一体,那么,月圆之夜必定躁动难熬,气息尤其混乱,亦如走火入魔般…幻像连生…
不知道是梦还是记忆,那几个画面不停在孟灵枫的脑海中出现,后山头——大松柏下——一身黑袍的老者——他头发散乱——面目倚重眼神藏有几分杀气——
他对自己说:“九儿,我要把一样极为重要的东西交于你,你务必替我好好保存,待有机会我再来拿回。”
说罢,便把自己重重地压坐在地上,让其盘腿而坐,转至背后,黑袍老者在自己背后双掌推出,随即一股寒气直逼后背而来…冷得自己牙关紧凑,头晕目涨!
这情景经常在孟灵枫记忆中浮现。每到月圆之夜,寒气交加之时,记忆与幻觉就会生成。
“好冷…好冷…”孟灵枫莫名其妙地自然自语,他本是在盘坐作息闭目养神的。不知道为何,突然冷汗冒头呼吸急速,胡言乱语起来。
此时繁星点聚,子时已过,正是深夜时分。
谁都睡着了,只有小游一个被他吵醒,因为她是最醒睡的那个。
小游起来看到孟灵枫口中说:'好冷',却满头大汗,如今已快初夏,心想,又怎可能会觉冷?莫非是夜间突然中邪?小游马上探探他的脉膊,脉象混乱气息不稳,而且心跳加速。夜色虽暗,但还是隐约可见孟灵枫此时脸色的苍白,手掌还是冰凉的,十分骇人。
小游并不知道他发生什么事,她唯有叫醒夏广迎他们。
“孟大哥是怎么了?”小游问道。
“像是真气乱行所致。”夏广迎道。
“为何会如此?”小游着急地问。
“我师兄久不久就会如此,我们也不知道他为何会这样。每次出现这种情况我爹都会运功替他调和气息。”夏芷莘道。
“那怎么办?你爹现在可不在。”小游说道。
“没事,只要过多一个时辰他自然就好。”夏广迎道。
“啊?这么简单?”
“就是这么简单,现在不用我爹帮他,他也会自己熬过来的。不就每个月一两次吗。不会死人。”夏广迎说得很平常。
“但是…孟大哥脸都发白了。”比起失血过多的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小游感觉不妙。
“真的没事,他小时候就这样,现在比小时候好很多了,之前还口吐白沫,全身发抖,嘴唇发紫…”夏广迎越说越恐怖。
“…”小游语塞。
“既然如此,那我们是不是可以继续睡觉?”那个骆昭忽然在众人背后出现,睡眼朦胧地问道。
夏芷莘白了他一眼,“睡吧,与你无关,去回笼吧。”
听到小仙女也这么说,骆昭朝夏芷莘一脸微笑,然后很自觉回原地继续睡去。
他们一行人等已在郊外露宿几个夜晚了。今晚也是如此,在未找到客栈之前,露天作息便是常事。
大伙继续睡觉,小游却睡不着,或许是第一次遇到孟灵枫有这种状态,她有些担心。小游暗中观察孟灵枫,看他还是脸如白纸,满头大汗,他现在的神志是清醒的还是半梦半醒?
或许两种情况都会有,是记忆加幻像一并而来…
山下的村镇外,此处偏僻,甚少人经过,然而孟九儿被一个中年男人叫住了:“小孩,留步。”
此人脸上留着山羊胡,声音有点沙哑,他的声音听上去让人感觉不太舒服,而且衣着古怪,打扮得像个巫师。还戴着一个银色蛇纹发冠。
孟九儿停下回头望去,看见叫住他的人装扮如此古怪,心里顿时提高了警惕:“你是…?”
“我是路经此地的游人,我的一个同伴走失了,正想问你,有否见过一位黑袍老者经过此地?”
“…未曾。”思索片刻,九儿摇头道。
“确定?”山羊胡子男人不太相信,再问。
“确定,未曾。”九儿答道。
“好,谅你这小孩也不敢说谎。”山羊胡子这么一说,孟九儿反而觉得他有点讨厌,不想再理会此人。
此时阿柔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九儿哥哥!”
这么一叫,山羊胡子男人便知道眼前这小孩叫九儿。他再看看那个在叫喊的女娃,像是这个叫'九儿'的妹妹。
当阿柔走近孟九儿时,看到有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男人在孟九儿身旁,她被这个山羊胡子男人的发冠和巫师的装扮给吓了一跳,她立马躲在孟九儿身后。
“九儿哥哥,他是谁?”阿柔轻声问道。
“小女娃,长得挺漂亮。这是你妹妹吗?”山羊胡子男人问孟九儿。
孟九儿没回他话,只是盯着这人不放,他怕他伤害阿柔。
“如果你有看到我所形容的人出现,记得告诉我。我会再来找你的。”山羊胡子男人对孟九儿说道,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带有恐吓的语调,把小阿柔吓得缩在九儿身后一动不动。
虽然隔着几步的距离,但是此人那双诡秘的眼睛擦过阿柔身上,他这一眼看得人心寒,孟九儿暗自感觉不妙。其后,此人收回眼神,然后才缓缓转身,尚未等孟九儿反应过来,在眨眼之间,他步如幻影,几下闪烁的身影,便消失无踪。
“九儿哥哥,那个奇怪的家伙是谁?我…我有点害怕。”阿柔问到。
“没事不怕,他走了,我们别留在这里,快点回家就没事了。”九儿回答。
“他是不是坏蛋?”阿柔追问。
“不知道,看着不像好人。不怕,有我在;我们回家吧。”说罢,九儿拉着阿柔的手就走,半点都不想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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