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二十四章 海兽（一）

海兽哭了，十岁的狗娃摇着身边熟睡的庄老太，庄老太一个翻身，朦胧的意识又消失了，再次进入了梦乡。狗娃听着窗外越来越密集的雨打泥瓦的声音，觉得那泥土正随着雨水流下屋檐来。真是没想到，海兽是存在的，它还会哭呢！

        海兽是个哑巴，人们只能从先人口中得知这个形似白虎的特殊物种，却没有人真正见过。狗娃七岁那年，他竟然说他看见海兽了，他说海兽真的像他奶奶故事里讲的那样，是一只形体健美的白虎，四只脚爪是纯白色的，有农家普遍使用的白色带黑色麻点的碗那么大，他说他看见海兽，海兽不叫也不跑，只是面向他大张着嘴巴，那不是哑巴又是什么？

        大人们却不以为然，“小孩子啊！不要扯谎啊！扯谎了天上打雷都要打中的！是你奶奶平时跟你讲故事讲太多了吧！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庄老太是村里最会讲故事的人，什么《薛平贵与王宝钏》《晒龙袍的传说》《一碗水》《白虎的传说》，她专拣小孩子感兴趣的来讲，狗娃就是听着这些故事长大的。“是啊！从你太爷爷的太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起，这中间隔了多少代了，他们都没有看见过海兽，偏就让你小孩子家家看见啦？”萝卜花毛三带着酒气打着饱嗝拍着狗娃的后脑勺，嘿嘿地笑着。

        “不是，毛三叔，我真看见海兽了！”狗娃一气之下摞开毛三的臂膀，远远地跑开了。“哼，海兽就是怕看见你们？！”狗娃心里很愤怒。

        毛家槽的孩子，自小听的故事便是关于海兽的传说，这也是狗娃最爱听的故事，五岁以前的他几乎每天要庄老太把这个故事讲一遍，庄老太双手干着活儿，也正好剩了一张嘴，哄着狗娃叫他陪她下地她便给他讲海兽的故事。狗娃要听故事，再大的太阳他也不怕，庄老太在洋芋行子里挖洋芋，他就蹲在包谷行子上。踩得地膜穿了洞，就抓一把土覆上。

        远方的云霞，由零星渐渐聚拢成一片一片，似一张张织好的赤练，其做工太过精巧太薄从它们下面依稀地漏下些夕阳光来，那些土墙剥落的墙根，在斜阳的照射下，越发显得苍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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