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天正山（4）
三十八、天正山（4）
解封了。李卦不敢掉以轻心，快速地拿了一定魂符，贴在棺材地边上。
林响与李卦对视一眼，他看向棺材底，不答反问：“你是谁？为何封印在地？”
女人冷笑一声，声音似乎有冲破之意，“我是厉鬼，你就不怕我跳出来让你们跟我一起见阎王吗！”
李卦笑，“你出不来的。你说说，发生了什么？说不定我们能让你早点投胎。”
女人气愤，感觉到一股力量阻止了她，甚至动弹不得，封印解除，又来了另一种封印。
她大吼一声，声音凄惨怨诉，灵魂冲击之力，直撞得地面微震棺材动，棺材地上的符也在往上摇动。
有魂飞魄散之势，李卦暗叫不好，他微转头与林响对视，林响低眸，“能直接唤鬼差吗？”
李卦摇头，手又执起一五雷符，念咒贴上，“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迁二炁，混一成真。五雷五雷，急会黄宁，氤氲变化，吼电讯霆，闻呼即至，速发阳声，狼洛沮滨渎矧喵卢椿抑煞摄，急急如律令！”
闪光起三道，棺材地抖动。
“啊！”女人的声音有如破体撕扯。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尸体和你什么关系？被谁杀害？你为何会禁锢在这里？蛊虫是你的？”林响问完，目光盯着棺材地，看起来异常的冷静。
电闪过后，女人声音微弱了许，带着些许泣音，“你们到底是谁？”
李卦揭下烧边的五雷符，“只是不小心闯进来又出不去的道士而已。解决你的事，助你投胎，你也不想一直待在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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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世纪，在一处远离现代发展的山林地里，住着一处较为落后文明的部落，部落以男性狩猎为生，女性在家织布养子，孩子随母姓……部落里的人生病了找的并不是医生，而是巫师。
巫师一家在远离部落的一方生活，当时的巫师是三四十岁的阿古秘，她有一个女儿叫阿古妮，阿古妮从小善于养蛊，在她6岁时，她便养下上佳蛊。在她十八岁时，她的母亲派她去天正山与当时该山上的道长会谈。
她走至天正山山腰时，突至蒙蒙大雾，找不到方向，不知东南西北地瞎走了一段路，眼前现出一栋木屋，她以为找到了救赎，没想到是无尽的深渊……
“阿叔，请问天正观怎么走？”阿古妮面前是穿着粗布麻衣的壮实男人。
那男人手抵着门，上下打量着阿古妮，双眼似有火热，隐藏后又显得神秘莫测，盯着阿古妮腰间挂着的密编盖篮，他启唇，手摸了摸下巴上的点点胡渣，“不知道，但应该很远，先进来喝口茶，休息休息吧。”
阿古妮捂住腰间的蛊篮，觉得有点奇怪，但她没有多想，“好，多谢阿叔。”
男人起皮的嘴角微勾，带阿古妮进屋。
进屋院子，正中放了几块木板，木板边还放了一些铁器工具，不知是做什么的。
正堂屋内挂着尖器、弓箭等铁器以及各种兽皮，空气中的铁锈味令阿古妮有点不适。男人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阿古妮，阿古妮朝男人笑了笑。
“坐。”男人眼神示意阿古妮坐桌前的凳子，转头变脸朝另一边凶巴巴地喊，“臭婆娘，出来倒茶，有客人来了！”
隔墙的门过了些时候“嘎叽”打开，同样穿着粗布麻衣的女人头发披散，低头看不见神情，轻微瘸腿地端着茶来。
阿古妮眼尖，瞧见女人手上的结痂青灰伤口，上前就要接过女人手里的茶，“阿嫂，你的手怎么受伤了？腿是不是也受伤了？快放着茶，阿叔，阿嫂都受伤了，你怎么还让她来做这些？”
女人侧身躲了阿古妮的手，身体微微颤抖，她抬眸，瞥了一眼阿古妮，又畏畏缩缩地看了一眼男人，立马收回。
男人笑着揽上阿古妮的肩往凳子边拉，手指还摸了摸，“你坐，她是随我打猎摔跤了，皮肉之伤，无碍。”
阿古妮微皱眉头，“打猎？阿嫂也要去打猎吗？不都是你去打猎的吗？阿嫂的手脚看着都已经伤及筋骨了，我阿妈会医术，待我上山办完事了，便可带阿嫂去我家让阿妈给你医治，我阿妈可厉害了！”
男人有些嫌烦，他伸手夺过女人手里的茶，放在阿古妮的桌面前，“你下去吧。”
女人咬着干裂的嘴唇，颤颤巍巍地瞄了一眼阿古妮，眼神绝望，却又很复杂，说不出来的感觉，似乎在呐喊着什么，阿古妮浑身一震，不知不觉伸手去抓住那女人的手，两个人四目相对。
男人凶狠地瞪着女人，女人似有所感，躲似的抽回手，瘸着腿返回走出来的那个房间。
门“嘎叽”关上，阿古妮的眉头紧皱，嘴唇微张。
男人赶紧开口说话，一手指示茶，“喝茶吧，天要黑了，你且在这住下，明日再启程上山也不迟。”
阿古妮合上了嘴，心里隐隐有了主意。
晚，月亮被黑薄云遮了一半，月色朦胧。他们吃完晚餐，女人在储水缸里舀水给阿古妮洗澡，阿古妮左右瞧瞧，男人还在院子里弄木板，这里是拐弯角，他看不到这里，她凑近女人，低声说：“阿嫂，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我可以帮助你。”
我可以帮助你。女人舀水的手顿了一下，她的双眼瞄了瞄院子的方向，嘴里生涩喑哑地发出两个字，“快跑。”
她说完，手上舀水的动作迅速了很多。
“为什么？”
女人没有回答，三下两下舀好了一桶水，提着桶，就往洗澡房走。
阿古妮跟上女人，伸手，小声道：“我来提。是不是阿叔欺负你？”
女人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躲开了阿古妮的手，提桶开门放桶，动作一气呵成。
“阿嫂……”阿古妮还欲说什么，客厅院子传来重重的间断的“嘚嘚”声，是钉木板的声音，两个人四目相对了一会儿。
“逃。”女人担忧的神情暴露无遗，说完就走。
阿古妮想问清楚，却只看到女人的背影，她叹口气，关上门，解下腰间的蛊篮，挂在一旁，墙上还挂着一套衣服，想来是那个女人准备的。
阿古妮脱完衣服，伸手探了探桶里的水，她常年在河边洗澡，这桶里的冷水还算习惯。
院子里钉木板的声音停了，声音传来——
“你做棺材……”女人的声音明显刻意放大。
男人立马捂住女人的嘴，恶狠狠道：“臭婆娘！现在都敢多嘴了！看我不收拾你！”
“啊！”……拳打脚踢的声音，以及女人被压抑的哭泣与哀嚎。
阿古妮桶里的水只洗了一半，她也顾不得洗澡了，穿上衣服，拿上蛊篮就往院子跑。
入目是一口棺材，棺材旁边是暴打的场景。
“你在做什么！？”
女人倒在地上，男人用脚不断狠狠地踢在女人的腹部，面目狰狞，堪比魔鬼。
阿古妮上前，要去推开男人，但他们体力悬殊，男人反手推阿古妮，她往后倒，腰侧撞到棺材，发出轻微木擦音。
“你不要多管闲事！”男人嘴里“啐”的一声，脚又踹了几下地上的女人，脸上满是不屑、轻蔑。
阿古妮感觉腰要断了，她忍住疼痛，上前。
女人艰难爬起，不躲反扑，抓住男人踢过来的脚，嘴里似乎有血溢出，声音已不成样子，“不要、不、要、过、来！你快、跑！跑！”
男人嘴里吐了一口口水在女人身上，往阿古妮那拖，“臭婆娘！你放手！”
女人鼻青脸肿，手却还死死地抓着男人猛甩的腿，牵制着他。
阿古妮的眼泪夺眶而出，她一手拿起蛊篮，一手伸起将自己的手指放在嘴边，用力一咬，血液流下。
男人用尽了全力，甩开了女人的牵制，他大手一挥，蛊篮掉地，滚了好几米。
男人蹲下，拿起棺材旁边地上的锯子，举起靠近阿古妮。
倒地的女人还在艰难地往男人那爬，血沫的嘴里虚弱地喊着：“跑……快跑……”
阿古妮咬牙，想要去捡蛊篮，男人丝毫不给她机会，锯子挥过去，阿古妮往旁边躲。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男人大笑，疯了似的挥舞着锯子，“哈哈哈我要出去！我在这里待够了！我要用你来祭天！这样上天就看得到了，就会放我出去了！”
“啊！”阿古妮后退躲闪，双眼瞥向蛊篮，往那边退去，她蹲下，锯子挥过头顶，顶上凉意。
阿古妮倒地，滚了两下，后背已汗湿。没办法了，她打开蛊篮，下蛊需要集中注意力，但是这种情况，根本就不可能集中注意力，她在赌。
男人看阿古妮停下了，脸上的表情嗜血残暴，手上用狠劲，锯子直接砍下……
黑云遮月，乌鸦飞过，惨叫连连。
男人还在不停地笑，他的笑声比乌鸦还不祥。
女人鼻息间是血腥味，她艰难地抬起红肿的眼皮，眼前是一滩还在流动的血迹。
她闭上双眼，身体从来没有此刻般冰冷，她的泪水混杂着血色，终究还是没有保住她。
男人将阿古妮的尸体放在棺材里，“嘚嘚嘚”一颗一颗钉上镇钉。
一只黑色的长条虫爬至半死不活的女人身上，往她伤口处钻入，钻心的疼，让几乎昏死的女人又醒了过来。
还不如死了算了。女人这样想。
“祭天”之后，男人还是没有从这里出去，反而发生了接二连三的诡异事……
女人也不一样了，她的体内像是有两个人般，时而她原本的样子，时而发疯，叫唤着要杀了男人。
男人觉得是阿古妮的鬼魂来闹，所以他又将阿古妮的尸体从棺材里抬出来，用锯子将四肢一个个锯开，在棺材地上挖坑，尸块连同锯子一埋在了地下。
棺材搬压在那块地上，棺材板上，男人用野兽的血混合着泥土，画封印图案，双目充|血，异常可怖，“永远不要出来！永远不要出来！永远不要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在做什么！”女人一瘸一拐扑过去，一把夺过男人手上的树枝。
男人转头，毫不犹豫地伸手掐住女人的脖子，“我当初就该杀了你！”
“额……咳咳……”女人挣扎，双手拍打，整个人仰在棺材上。
她越挣扎，男人的手就掐得越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都给我去死！去死！死！”
女人彻底没了动静，半身都在棺材里，男人顿了一下，停下了动作，整个人恍恍惚惚，他盯着一动不动的女人，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男人转身整个人从棺材壁上滑下，坐在地上，他又开始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他笑着嚎啕大哭，声音响彻整个院子。
“永远出不来！呵呵！呵呵！”突然，可怖的笑声盖过拉扯着的哭笑声。
同时一双手环上男人的脖子，将男人的脖子掐住狠狠地往棺材里抬。
男人双目圆瞪，满面的泪水还淌着，嘴大张着呼吸，想发出声音，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的身子剧烈地挣扎，人在面临死亡威胁时，反应都差不多。女人笑得很开心，“原来你也会痛苦，也会挣扎啊。”
男人死了，女人将男人的尸体放在棺材里，将蛊篮里的蛊虫倒在男人的身上，她的双目是闭上的，但面对着棺材，就像是在看棺材一样。
这些蛊虫爬满钻入男人体内，一时之间，都是蛊虫咬蚀血肉的声音。
女人的嘴角勾起，盖上棺盖……
其实女人并不是那个女人，她已经死了，随着阿古妮的下葬一同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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