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防身挡灾
“哎，我刚要去找你。”
在寺庙后院的厢房前，周小染碰上了正巧要出来找她的陆嵘，她提不起太高兴致，却还是勉强露出了个笑容，“有什么事吗？”
“妈找你，具体做什么，大概是诵经念佛吧。”
陆嵘把周小染带去方丈的禅房见乔蕊，抬手还没敲门，就听到里面传出木鱼沉沉的“咚咚”声，以及两道并不重叠的念佛声音。
他回头，朝周小染挑了下眉，仿佛在说：你看。
周小染没力气的勾勾唇角，“我来吧，晨晨曦曦呢？”
“他们俩都在厢房里吃零食。”陆嵘也听出周小染这话背后的意思，虽然有点失落，但还是顺着说：“那我去看他们，这里交给你。”
目送陆嵘离开后，周小染又尽量调整了下情绪，让自己脸上的笑容看上去至少不那么僵硬了，才抬手敲门。
里面连续的木鱼声未停，只一道浑厚慈祥的声音传来——“请进。”
周小染双手推开木门，就看到乔蕊坐在禅房中央，她合着眼姿势虔诚的跪在蒲团上，正对着的是神龛中大慈大悲的观音像，她嘴里喃喃念着“南无阿弥陀
佛”，双手不断一颗颗拨弄着佛珠。
观音像前供着香火，还有一个小碟子上放着几个红色的东西，袅袅烟雾，让乔蕊的神色看上去格外不真切。
“女施主，我们又见面了。”
周小染这才注意到远一些盘腿坐着，一身袈裟的方丈，竟然是个眼熟的，是当初被陆铮请到祁山陆家，给她做法师驱邪的大师之一。
“大师您好。”周小染恭敬的鞠了深躬。
尽管听到了儿媳妇的动静，但乔蕊保持住了心无杂念，念完最后一段，然后松口气，睁开眼认真的从佛珠手串上取下一枚挂着的折叠成三角状的红色护身符。
“来来，小染，这个先给你。”乔蕊赶紧招呼她到自己身边，又想起什么转头看方丈，好奇，“大师，你和我的大儿媳见过？”
周小染还没跪下，差点膝盖一软，心里也跟着紧张起来，毕竟她在蜜月期间被绑架这事，陆家两位长辈是不知道的，万一……
幸好方丈靠谱，换句大不敬的话来说，出家人说话总是很神秘很卖关子。
所以方丈大师只道：“有过一面之缘。”
情况不坏，乔蕊这会儿没时间追究这个，用一根细细的红绳把护身符穿起来，挂到了周小染脖子上，神色凝重的吩咐：“方丈大师说，泄露天机逆天改命后
必然会遭一个大难，这个戴在身上，能防身挡灾。”
周小染一愣，随即酒迷茫了，什么挡灾，什么泄露天机逆天改命……
“本来只是想给你和晨晨各求一个，但机会难得，我就劳烦了方丈大师多给我几个开过光的护身符，诵经念佛之后，一人一个。”
听乔蕊这话，一直信奉科学的周小染捏着胸前那薄薄的红纸，表情有点一言难尽了。
“你是不知道，我昨天下午就做噩梦了。”乔蕊长叹了口气，脸色不太好，“梦到我们那天开上去临市的盘山公路没掉头，迎面撞上了刹车失灵的大货车。”
周小染怔住，继而不敢置信的失声道：“妈你知道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昨天回来看到新闻了。”乔蕊看她这样，顿时心疼不已，“发生这么大的事怎么能瞒着我？”她又说，“你当初会那么吩咐我，是不是提前有了什么预感？”
“我就做个梦，被吓醒，然后觉得很不安……”
“是了。”乔蕊打断说：“大师说了，这就是菩萨显灵的方式，菩萨把不久之后会发生的灾难提前通过做梦告诉给你。”
周小染原本急切的心情听到这话，立刻遇到冷水一样，刺啦一下，平静了不少。
一旁方丈大师依旧是白眉须发，遗世独立的世外高人模样。
这种佛门重地，周小染不敢说什么亵渎的话，只能陪着笑了两声，心中却想，这话前后不是矛盾吗？一会儿说她泄露天机，可按这话来推，泄露天机的难道
不是“菩萨”？
乔蕊似乎看出她在想什么，捏捏她的手，嗔怪，“菩萨是告诉你，你却是泄露给了我们，致使我们一整车人都逃过了那场很可能葬送性命的车祸，等于被你
逆天改了命。”
“……”周小染一时无语，片刻后才说：“所以，妈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个？”
“可不是。”乔蕊没浪费太多时间，让她在自己身旁的蒲团上跪下，介绍说：“护身符得一个个念才有效，你跟着一起来，这眼看着过年了，可不能出任
何意外，咱们都要平平安安的。”
周小染心里是一会儿哭笑不得，一会儿又觉得暖融融的。
哭笑不得的是乔蕊竟然信这种东西，暖的是她已经把自己当做了真正的家人，不然这事怎么看“泄露天机”的人都是她，如果没放在心上，哪里会专门跑这
一趟。
乔蕊问大师要来放在菩萨前开光的那几个护身符，转而对周小染说：“喏，这几个分别是晨晨曦曦和陆铮的，剩下的是你爸还有陆嵘，咱讨个平安，图个吉
利不是。”
乔蕊还说，念佛的时候一定要认真、心无旁骛，先默念完某某平安健康两圈佛珠后，再念两圈南无阿弥陀佛才算成功。
心无杂念？
她对神灵没有本能的敬畏之心，但那一支下签却让她心神受到影响，周小染合眼深呼吸，确定把那些有的没的心思都抛开了，才在乔蕊身边跪下，“嗯，妈
，我会尽量做好的。”
周小染担心自己会中途走神的情况并不存在，沉沉的木鱼声伴随着袅袅香烟，让合着眼的人心神安宁，又生出敬畏之心。
禅房里诵经念佛了一个多小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亮堂起来，再过会儿，就得是用午斋的时间了。
周小染带着护身符去找两个孩子，令她意外的是，两个小家伙已经换上了小沙弥的褐色衲衣、戴上了冠帽，室内不冷，他们没穿外套，像是两个萌到人心尖
上，没剃度、带发修行的小沙弥。
“妈妈，妈妈~”
“你去哪儿啦？”曦曦小挂件瞬间就攀到脚边来。
周小染说自己和奶奶在一起，然后看着她那白皙的脸蛋，屈指轻刮了一下，“宝贝儿这身打扮是怎么了？”
“奶奶让我和哥哥换上的，我们去大菩萨面前拜拜，然后那个穿亮亮衣服的圣僧白胡子老爷爷就说、就说……”就说什么来着？曦曦小脑袋瓜子记不了太多
东西，转头求助的看向哥哥，看到他无声的张嘴提醒了几次后，才恍然想起来，忙转回小脑袋说：“说、说我和哥哥以后会多一个新的名字。”
说着，她伸出一节白白的小指头指向自己，“我叫明曦，哥哥他……”
曦曦再翘着手指头往哥哥方向一指，“哥哥叫明晨，白胡子老爷爷说，这样我们就是菩萨会‘包邮’的小宝贝了。”
虽然眼前的事实稍微有点超出想象的冲击力，但周小染其实能理解乔蕊的做法，她知道，乔蕊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事实上被吓到的又何止她一个？
那天自己也出了一身冷汗，要不是陆铮当机立断追出来，发生事故的人可能就是她。
曦曦努力仰着小脑袋，“妈妈，其实我不懂啦，为什么菩萨要‘包邮’我们呢？是要把我们送给妈妈吗？可是妈妈就在我们身边呀……”
陆嵘怕周小染多想，适时解释，“只是俗家弟子，过个形式安心。”
周小染知道，但还是朝他笑了一下以示感激，不过这一眼让她想到了来找他们的目的，“对了曦曦。”她揉揉女儿脑袋，又朝儿子道：“晨晨，你也过来，
妈妈有东西要给你们。”
红色的护身符边角叠的很周正，还带着香火的特有的气息。
周小染小心的给两个小宝贝戴到脖子上，然后教他们：“来，学妈妈这样，双手捂着护身符。”
晨晨曦曦有模有样的照做。
周小染合上眼，一字一句说的很慢，咬字很清晰，“菩萨保佑我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很快，两个稚嫩的声音，也参差不齐的跟上——“菩萨保佑我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念完，闭着眼睛的晨晨又小声加了一句：“也要保佑妈妈和妹妹平平
安安，健健康康。”
“真乖。”周小染又让他们把护身符贴在最里面衣服的外面，然后在小家伙脸上各亲了一下，手指轻点了下晨晨小脑袋，“哥哥带妹妹去玩吧，别跑到外面
，不穿外套会冷，待会儿就要吃午饭了。”
小家伙听话的结伴飞走了，周小染这才也给了陆嵘一个护身符，“妈让我给你的。”
“谢谢。”
这次，陆嵘也也不让她给自己戴上了，自己把红线挂到脖子上，然后闭着眼把护身符合在掌心，字正腔圆道：“求菩萨保佑我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然后睁眼看她，眼睛亮的吓人，“我做的对不对？”
那是她故弄玄虚哄小孩而已，什么对不对的，周小染笑了笑没说，又莫名想起陆铮临行前那番话，于是起身道：“快吃饭了，寺里僧人会把饭菜送到我们厢
房里来，我去外面逛逛，来的路上有看到腊梅花，都开了。”
“我陪你。”
腊梅的确开了，红艳艳的，星星点点从崎岖粗糙的腊梅枝干上抽出，远远的就能闻到冷香。
周小染站在长廊上，远处是盛放在寒冬之下的腊梅，近处是寺庙独特的红色木条椅，身旁陆嵘不动声色的陪着，她目光放得很长远，心也很宁静。
但是，当某颗石子丢进如止水的心湖时，瞬间荡漾出无数波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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