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又把事情搞砸了
周小染终于从短暂的错愕中回过神来，确定面前一脸严肃的男人是在说情话。
能把情话说得跟谈判一样的，普天之下恐怕也就陆铮了，心里这么无语着，理智却暗暗指使她拿出手机。
周小染按了两下，状似随意的道了句“竟然已经八点了”，然后把手机倒扣在他办公桌上，再抬头与他对视。
对视片刻，她率先败下阵来，说：“你能做下来吗？”这么一直仰着头说话，真的很累人。
陆铮见她态度好，相当配合的坐下来。
周小染双手撑在桌上，微微朝前倾了点，望着陆铮的眼睛。陆铮的眼眸长而不狭，瞳孔深邃幽黑，像是能吸人进神秘未知领域的黑洞。
无论和这个男人朝夕相处多久，同塌而眠多少个夜晚，她都能很轻易的再次陷落在他那极具有欺骗性的英俊外表下。
何况此时此刻的陆铮，再没有当初巨人千里之外，总是恶言相向的模样，而是人畜无害又温文尔雅。
多么优秀的男人啊！
除了她自己，又有谁知道，她的憎恨、不甘，甚至后来演变成的死心、嘲讽、决然，其实都只是出于自己的自卑？
因为认清两人之间的差距，彼此三观的相悖，所以挣扎着死了心。
现在，周小染只是想让自己离开的稍微有点尊严而已，别到时候狼狈到遍体鳞伤了，还落得一个满盘皆输的可怜结局。
“为什么突然要机会？”
“我只是觉得，你不能一巴掌直接把我给拍死了，死刑犯还有申诉的机会，何况我……”陆铮说到这突然打住，反应过来不能和女人辩论，于是到后半段就
改成：“所以我要再争取一下，不能让草率的决定让自己以后后悔。”
话说的冠冕堂皇，周小染只随便听听，应了一声，然后说：“我刚刚问你，为什么突然要和宋安暖划清界限？卡在这个你们两家还会频繁往来的时间点。”
“口说无凭，我得让你看到我的行动。”
“行了陆铮。”周小染到底还是厌烦这种书面化的客气模式，当一个人真的被感情左右而挣扎的时候，怎么可能还能这么心平气和又理智？
她开门见山，“你在道歉？”
陆铮闻言顿了顿，突然有些警惕，扫了一眼被周小染反扣在桌上的手机。
而举动，没有逃过因为站着所以难得可以居高临下看着陆铮的周小染的眼睛，她樱唇不自然的紧抿，整个人都紧绷起来，像是只蓄势待发的小兽，随时会发
动攻击或者防守！
但陆铮也只是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承认道：“是，我在道歉。”
“为了什么？”尽管陆铮的反应隐约昭示了他已经有所察觉，可话题都送到了自己嘴边，周小染到底抵不住求胜心切，追问：“是不是因为在灵鼋山上，你
故意帮宋安暖隐瞒她推我下山的事？”
这不就是古时候那个立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傻瓜吗？
陆铮已经洞悉了周小染的想法，知道她的举动是为了什么，心中略有些无奈，再看周小染自以为掩饰的很好，眼里却写满紧张的样子，真有种欺负单纯小孩
的负罪感。
有时候想想，如果她真的这么在乎那个真相，说了也就说了。
原本就是讳莫如深的事。
可现在不行，真要顺着她的意说了，转头把录音交给家里长辈，自己脱一层皮不说，这段婚姻关系恐怕也保不住了。
“你在说什么？”他只好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带几分不解，并且做出了类似于“隔壁王二不曾偷”的蠢回应，“灵鼋山上，宋安暖没有推你，你们两个不是在
雪地没站稳，被一阵大风刮下去的吗？”
周小染气得呼吸都重了，“分明不是那样！”
关于这件事他们已经理论过千万遍，等周小染气恼到失去理智的辩驳了一番后，才反应过来陆铮是在耍自己玩。
真要解释，也不可能把这个别人一听就知道是借口的理由重申的这么明显。
所以，他是知道自己在录音了。
周小染停下来，见陆铮平静的看着自己，一把拿起桌上的手机，“你要机会？”她怒极反笑，“要你妈的机会！”
爆完粗口的那瞬间，周小染心里又爽又气。
“陆铮，我们走着瞧。”
她说完，转身大步离开，末了还用力的摔上了门！
然而陆铮书房的门设有减震系统，急速合上的门在即将合上的那一刻力道骤减，最后轻飘飘的“咔擦”过后，不留一丝缝隙的合紧。
走着瞧……
陆铮轻出一口气，揉了揉眉间皱起的纹，脸上再没刚刚运筹帷幄的神色，而是露出一丝倦意，他烦躁的心想：又把事情搞砸了。
周小染总是不按牌理出牌。
不过，走着瞧至少说明还有路可以走，起码周小染现在拿他没办法。
陆家年宴紧锣密鼓的筹备中，周小染也没得闲，一用过早餐，就被乔蕊喊去试穿宴会席上的礼服。
晚礼服是由她在国外的专业团队定做，然而团队来陆家的时候，周小染不在，所以拿到的尺寸是之前为她量身订做衣服时候的旧尺寸。
人的身材变化快，怕礼服不合身改动地方大，所以乔蕊让对方比规定时间再提前几天来，如果哪里不合身，也好即使做调整，不会手忙脚乱。
果然，一试就发现礼服的宽了许多。
乔蕊掐了掐周小染细细的腰，一量就知道瘦了多少，想起她流产的事，眼窝忍不住一热，“孩子，都是妈不好，让你受委屈了。”说完想到什么，话锋一转
，她气不打一处来的怒道：“陆铮那畜生东西敢这么糟践你，等他回来，看我不揍他！揍完让他跪一晚上祠堂！给你出出气。”
说自己亲生儿子是“畜生东西”，普天之下……
等等，回来？
陆铮不是好好的在书房吗？周小染想，而且还连夜整理出来一箱宋安暖送的东西，不过，现在想想，叫佣人收拾出来撑场面的也不一定。
乔蕊却没注意到周小染的神色，继续念叨：“昨晚就想教训他了，结果公司一通电话把他叫走，到现在还没回来。年前这两天对吧不得闲，真的，什么破公
司，当初他爸都不见得这么忙！”
周小染没再为陆铮隐瞒，疑惑道：“妈，陆铮不是在书房吗？我吃早饭前还见过他。”
“什么？”乔蕊诧异，“他回来了？”
不等周小染说话，她皱眉气道：“真的是反了天了，都说忙完了立刻来找我！”她脸色不大好，“小染，你放心……”
“妈，你先别气。”
周小染连忙安抚了一句，虽然乔蕊看上去年轻漂亮，但毕竟也上了年纪，还因为工作原因全国各地到处跑，身体很容易陷入亚健康状态，真气伤了不好。
“他应该是回来晚了，怕打搅你。”
“嗯。”乔蕊应是这么应声，脸色还是难看，说：“你先试着，我去个洗手间。”
去洗手间的乔蕊离开衣帽间后，直接去了楼下，问西苑过来主宅搭手帮忙的佣人：“大少爷起床没有？”
“大少爷已经用过早餐，被先生叫去书房了。”
三楼的书房门紧锁着，
乔蕊抬了抬下颌，示意。
佣人得令，恭敬的屈身敲门，“先生，大少爷，夫人来了。”
里面没动静，佣人提高了些音量又重复了两遍，依旧如此。
乔蕊说：“去仓库拿钥匙。”
话音才落，书房的门就开了，来开门的是穿一身藏青色长褂子的陆国华，就像是书画里走出来的般，他五官硬朗，气度不凡，眉宇眸间沉淀着岁月的沧桑。
“蕊儿。”
一开口，浑身的凌厉就消散的无影踪。
陆国华朝妻子笑，“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要陪小染试衣服吗？”
“陆铮在里面？”佣人面前，乔蕊为儿子保留了一丝颜面，没用什么形容词，一边说着一边推开陆国华，往里面走。
陆国华让佣人下去，然后带上门。
书房外空无一人，乔蕊扬开用以隔出两个房间的珠帘，然后就看到了跪在祖宗香火神龛前的大儿子。
陆铮不仅跪着，身上还只穿了件一白衬衫，西装外套整齐叠在一旁，白色的衬衫下，撑得鼓鼓的背部肌肉上，有数十道纵横交错的明显血痕。
乔蕊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陆国华从外间走进来，说：“这臭小子太不像话了，我打了两鞭，让他跪着反省反……”话没说完，被前头站着的妻子突然转身用力推搡了一把！
乔蕊红着眼睛大骂：“陆国华！感情好儿子不是你生的，你不心疼，所以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是不是！这日子你还想不想过了！”
陆国华吓着了，忙去楼她，哄：“怎么会，我就打两鞭，昨晚他不是把你气得不轻吗？这年纪还不懂事，我就意思意思的打两下，没用大力。”
“没用大力你都打出血来了！”乔蕊情绪看上去很崩溃。
“妈，我没事。”陆铮撑着气，想给他爸说句话。
谁料立刻引火上身——
“你给我闭嘴！”乔蕊瞬间转移怒火，悬而未落的眼泪顿时收了回去，她几步走到儿子面前，怒火正盛，“小染流产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老实交代，敢隐
瞒一个字我就打死你！”
“……”
“……”
陆铮牵动了背上的鞭伤，痛得眼前发黑，根本说不出话，而陆国华看着气头上的妻子，也没出声。
静默的空间里，父子俩心中不由生出同一个想法：得，苦肉计白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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