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许是因黎娆是柳氏唯一的女儿，倒是养成了这般易怒的性子。
黎婼唇角微扬，看向众人又道：“且不说这二人之事，便是妹妹之前说的两宗罪，姐姐也是不认的。”
黎娆此时又怒又惊，哪里还想得起自己刚刚给黎婼安了什么罪名？
黎婼见她疑惑的眼神，也能知晓这黎娆从小到大不知给原主安了多少莫须有的罪名，所以才会记不得之前所说过的话。
“其一，本宫惩戒几个欺主偷盗的下人，有何不妥？”黎婼看着黎娆的眼睛问道。
黎娆骄横的性子自是不认：“欺主偷盗？这话可不是随口说说，就算你是太子妃也要讲证据！”
证据？
黎娆唤来鸢蝶与雉雪，“那就给二小姐瞧瞧证据。”
说完便见鸢蝶与雉雪一同去了一旁的厢房，那个叫香儿的绿衣丫鬟突然猛地向厢房冲去，却被一旁的阿熊一脚踢在膝窝跪倒在地，似是无法动弹。
嘴中不甚清晰地嚷嚷着：“泥们不能去！窝是扶人的人，泥们随敢动窝的东西……”
一直未曾说话的柳氏见此严声道：“把她嘴堵上。”
黎婼只是静静看着，眼中划过冷笑，并未说什么。
不到片刻的功夫鸢蝶与雉雪便走了出来，抱着箱笼，约四五个的样子。
鸢蝶面上带着怒气，狠狠地瞪着跪在一旁的香儿。她之前与雉雪说掌灯时，雉雪一脸难色的说，东苑主屋份例早已不见份例，怕是都在香儿那。
到了香儿的住处，果真见了不少东西。一个小小的丫鬟，住得倒像个富庶人家的小姐一般。
香儿见到箱笼，即便是站不起来，也跪着向箱笼靠近。
她这副急切的样子，让众人有些好奇，这箱笼之中到底是装了什么？
黎婼眼皮微抬，便命一旁的阿虎将箱笼打开。
鸢蝶倒是跃跃欲试，想要去开，却被黎婼一个眼神制止了。
几个箱笼里装得自然都是贵重的物什，且不提那些上好的蜜饯果干，阿虎打开的第二箱笼，里面满是金银首饰，还有不少的银票。
莫说是那些个婆子看傻了眼，便是黎娆也颇为惊讶。
这小小一个婢女如何这么多的黄白之物？
柳氏在后院虽是一手遮天，可到底还是做些面子功夫给靖安侯看。
当然这些份例被香儿拿去，黎娆也是知晓的，只是这一箱笼的金银，便是她想说是黎婼陷害香儿也委实牵强。
之后的箱笼便是一些绫罗绸缎，明眼一看便知是上好的料子。
有几个大胆的婆子看向柳氏的眼光都变了，这小丫鬟的身家可比她们都还多的很呢。
这最后一个箱笼，开了之后倒是平平无奇，都是些瓶瓶罐罐，让人看了没什么头绪。
黎娆最先没忍住：“这些是什么？”
阿福没搭理她，却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陶罐，几欲打开时，黎婼的眼睛却没看向那白陶罐子而是一直盯着柳氏。
柳氏见阿福手上的罐子，便轻轻向后退了两步，眉间紧蹙。似是察觉到了黎婼的目光，这才恢复一脸平静的样子。
而此时院子中顿时一阵倒抽凉气之声，之间那罐子中装着只小儿拳头大小的蜘蛛。
鸢蝶顿时吓得向后一顿，随后又站到黎婼面前去。
黎婼瞧着这番小动作心中一暖，又觉得有些好笑。
“本宫这一趟真不虚此行，阿喻虽是自小体弱，可突然重病不起，只怕是这个婢女所为吧？
这是谋财害命？”黎婼声量不大，却清晰地砸在众人心头。
雉雪：“还不快来人，将这恶毒的婢子送去官府！”
鸢蝶显然想说些什么，却被黎婼暗中拉了一下。
随后便见一个样貌普通的小厮，将香儿拖了出去，顺带连香儿的那些个箱笼也通通带走。
这小厮便是站在院门处的景六。
经过这一通变故，黎娆也已经没了先前的气焰。
黎婼心中啧声，不怕黎娆咄咄逼人，就怕黎娆安静不作妖，那这出戏该怎么唱？
柳氏扶着额角道对黎婼道：“你这一回来便闹得鸡犬不宁，我也累，今个儿就散了吧。
天色也晚了，黎婼在府中宿下。”说完便让一旁的婆子扶她离开。
“夫人若是累了，到可以坐下，只是事情还没完今个儿谁也别出这院子。”
柳氏：“你！”
黎婼看着柳氏轻笑，却对黎娆继续说道：“这其二，欺辱嫡母本宫可是不敢当。本宫身为太子妃，理应先国礼后家礼，妹妹若是说本宫未向夫人行礼……”话音停顿，黎婼站到黎娆面前，眸子上下打量着对方，目露轻蔑：“也该是夫人向本宫行叩首礼才是。”
黎娆最痛恨的便是身份的尊卑，黎婼这句话，显然触动了她心里的刺。
“给你行礼？你也配？”黎娆怒声道。
黎婼似是不甚在意，上身微倾，轻声道：“一个外室偷了正室的位置，甚至连自己的女儿都能记名到失去正室夫人名下，骨子里都是卑微的人，如何不配？”
黎娆脑中空白了一瞬，随后脸色涨红，无意识地扬起手便向黎婼扇去。
众人皆是惊讶的看着这一幕，鸢蝶甚至还为做出反应，便听‘啪’清脆的响声。
顿时院子里一片寂静，仿佛一切都静止了一般。
黎娆捂着脸，满眼的不可置信。
柳氏气的指甲颤抖着指着黎婼道：“你竟、竟敢打阿娆！”
谁也没想到黎娆扬手打人，最后却被黎婼扇了一巴掌。
鸢蝶见状既是解气，又是兴奋，小脸都红了，若不是雉雪用力地攥着她的手腕，她怕是能笑出声来。
从来都是黎娆对主子动手，今日主子竟然真的打了回去，怎能不叫人痛快？
黎娆许是被打蒙了，这才回过神来，不用看也知道她的脸颊肿了。
“你竟然敢打我？”
黎娆一时似是接受不了这事实，哪里还顾得上旁的？满脑子只想打回去！
只是黎婼再也不是那个乖乖站着任由她动手的那个人了，她刚抬起手便被黎婼截住，用力握住。
“怎么？还想再来一次？”
黎婼显然不是在征求她的意见，说完便在另一侧又扇了一巴掌。
柳氏：“反了，反了，真是反了天了！你们还不快去把二小姐带过来！”
婆子们虽是犹豫，但终究不敢得罪柳氏，一拥上前，只是阿虎与阿熊二人挡在前面，这几个婆子根本无法靠近黎婼。
柳氏看着唯一心爱的女儿这般被扇耳光，心里似是被刀剜了一样。
靖安侯黎正晋与管家脚步匆匆到了院中时，便见这混乱的景象。
“住手！都给本侯住手！”
柳氏瞧见黎正晋，似是见到主心骨似的，哭哭啼啼扑倒到他怀中。
“侯爷你可算回来了，大小姐是想要杀了阿娆吗？
大小姐现在是太子妃了，若是瞧着妾身不顺眼，妾身剃了度做姑子去。
定不碍着大小姐的眼，可阿娆是大小姐的妹妹啊。”柳氏状似痛心疾首，一副要昏厥过去的模样。
黎正晋本就听说了黎婼在侯府大门外的闹剧，这会见柳氏这般，心中怒火更甚。
尤其是他一向疼爱的小女儿，双颊发肿敲不出原本秀丽的模样，而黎婼不仅毫发无损，甚至连衣襟都未有一丝凌乱。
黎婼自然也看到了黎正晋，说起来这黎正晋相貌倒是不错，轮廓方正、浓眉大眼，只是却没什么气质。
便是相貌俊朗，也很难让人记住。
黎正晋将柳氏扶到一旁的石凳上，随后便黑着脸，让那些个婆子都下去。
对柳氏生出一丝不悦，这中家丑，竟让这么多个下人在场，是想丢靖安侯府的脸吗？
七八个婆子离开后，院子里顿时敞亮了些。
黎正晋瞧着那两个威武的男子，一路上也听管家说过这二人，看见他们，便想起那被砍的七零八落的大门。
一团火似是堵在心口，对黎婼怒道：“还不让你这两个狗奴才下去！”
黎婼：“这二人可是太子殿下的人，他们是狗奴才，那太子殿下在侯爷眼里是什么？”
黎正晋：“你！”
他显然没想到一向懦弱的大女儿，竟会这般伶牙俐齿的反驳他。
“好，好，很好！做了太子妃，知道用太子来压人了，翅膀真是硬了。
你这般大闹侯府，便是说到皇上那去，你这也是忤逆不孝，况且竟还心思歹毒的残害手足。”
黎正晋说话间，黎娆便趁机回到了柳氏身边，柳氏这会正心疼地看着女儿的脸。
“忤逆不孝？今个儿是什么日子？谁都来说一句本宫不孝？
先是以下犯上的妹妹，这会又是侯爷父亲，本宫明明是按照父亲的意思办事，何来的忤逆不孝？”黎婼冷嗤道，丝毫没有顾及黎正晋的颜面。
黎正晋都被她这番振振有词的话说怔住了，“你何时按照本侯的意思办事？难不成是本侯让你命人砍了侯府的大门？真是笑话。”
黎婼：“本宫让管事去寻父亲，父亲可是说过让本宫‘自行想办法’这话？”
黎正晋自是记得的。
“父亲既是记得，本宫心系阿喻，便想了个嘴简单的法子，这又有何不妥？”黎婼言带嘲意。
黎正晋何时被小辈弄得这般没脸？更何况是他一向瞧不上的黎婼。
她这不紧不慢地说话姿态，与她过世的娘年轻时的样子十分相像。
黎正晋这辈子最不喜欢的便是黎婼的亲娘，自己的第一任夫人。
自己不过是喜欢柳氏而已，世家贵族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偏只有她眼中容不得沙子？
黎正晋：“我就是这般教你的？目中无人、不敬长辈，你回来的正好，今日我定要好好的教训你，免得你日后不仅丢了太子的颜面，还连累了侯府！”
说着便疾步走向黎婼，阿虎、阿熊没有黎婼的命令自是不敢轻举妄动。
鸢蝶从没瞧见黎正晋这般怒气冲冲的样子，看了看黎婼，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黎婼倒是不慌不忙，似是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
即便是黎正晋已经到了眼前，也不曾有一丝的慌乱。
“今日为父定要叫你知晓什么是敬重长辈！”
黎正晋正说着，手拿过管家递过来的藤条，柳氏母女二人正一脸畅快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黎婼：“父亲——”
“父亲可要想清楚了，阿姐若是在府中受了伤，今日之事闹了，传到了宫中，皇室到底站哪一边？”黎言喻一口气说长句，这会气息不稳，不住地咳嗽。
黎婼连忙扶住他，嗔道：“你怎地出来了？”
“阿姐今日回来看我，若是在府中受了伤，小弟如何向太子姐夫交代？”黎言喻打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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