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释怀
傅北霄同样没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怔怔地看着傅承业倒下的身影，捂着心口的手慢慢被鲜血浸透。
警方快速将现场围了起来，并且在第一时间就打了120。
“咳咳咳……”傅承业惨白着脸，意识涣散地扭过头，正好和傅北霄对视上。
两人之间只有短短几步的距离，却又仿佛隔了好远。
“你……为什么要救我？”傅北霄声音发颤地问道。
傅承业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气若游丝说：“你要是死了，傅家长房的血脉就断了。”
傅承业说完，长舒了一口气，不只是不是临了了，眼前竟出现了幻觉。
他望着不远处冲他伸出手女人，沾满血迹的手缓缓抬起，嘴里呢喃道：“雨晴，你来接我了。”
傅承业逐渐失去意识，悬在空中的手保持了几秒最终落在了地上，闭上眼睛时唇角都有笑意。
所有人都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局。
傅北霄整个人如脱力般被南嘉扶起来站在一侧，耳边嗡嗡传来警方和医护人员的说话声，他却一句都听不进去。
傅北霄眼睁睁看着傅承业被带走，他心里空落落的。
警方按例询问南嘉被绑架的整个过程以及傅北霄救人的经过，做完笔录后不给南嘉拒绝的机会，傅北霄直接开车带她去了医院。
南嘉手腕处因为有被绳子摩擦产生的红痕，医生简单处理了一下，开了两支药膏。
见傅北霄失魂落魄地提着小袋子，南嘉主动开车带他回了家。
一路上傅北霄都心不在焉的，直至进了家门，他浑身瘫软在沙发上，久久不能平静。
南嘉没顾得上其他，主动抱紧了傅北霄的腰腹。她的脸颊埋在傅北霄的心口，静静听他的心跳声。
南嘉知道此刻的傅北霄心里很孤独，他需要一个人静静陪着他。
整个客厅静谧了许久，傅北霄才哑声说：“囡囡，从今天起我连名义上的父亲都没了。”
感受到傅北霄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孤独，南嘉主动在傅北霄唇瓣上落下一个吻，“你还有我。”
“他不止一次说过，为什么当年活下来是我，不是他初恋所生的北延。”傅北霄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我明明已经和他划清界限了，他居然救了我？他这样做，让我一生都记忆深刻。”
南嘉能懂这种感受。
从小漠视自己，伤害自己的父亲竟然会在关键时刻，选择牺牲自己抱住了他的性命。傅承业这么做，让傅北霄余生都无法放下心中的枷锁。
南嘉的手轻拍着傅北霄的背脊，“傅先生走的时候，是笑着的。”
她虽然和傅承业接触很少，但却看过相关的采访视频，傅承业脸上的笑容大多都充满算计和虚伪。但他走之前，整个人都流露出释怀和满足。
“他终于能去黄泉路寻找心心念念多年的人了。”傅北霄闭上眼，南嘉发丝的淡香抚平了他的情绪，“其实很多时候我真的看不透他，说他是个深情的人，可偏偏他做出来的事尽是伤害。说他是个无情的人吧，他这么多年又一直没忘初恋，甚至找了不少替代品，还受同行称赞。”
傅承业的风流韵事他也听过不少，和他有瓜葛的女人或多或少和他的那位初恋有几分相像，商界不知情的人都称傅承业是个痴情种子。
“其实傅先生是一个很偏执的人，或许他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爱那位初恋。”毕竟是傅北霄的生父，南嘉斟酌了一下措辞说：“真正爱一个人，是无法接受其他人的。所有与她长相相似的人，都不是她。傅先生多年来执着于寻找替身，或许只是因为他不甘心罢了。”
“你说的很对，他其实最爱的从来都是他自己。”
傅北霄停顿了一会儿，“囡囡，明天可以陪我去看看爷爷和母亲吗？”
南嘉大致都了解傅北霄家中情况，她点点头，与傅北霄十指紧扣。
翌日一早，两人一同出现了墓园。
阴沉的天气伴随着湿冷，正如傅北霄此刻的心境一般沉闷压抑。
自傅北霄母亲和爷爷相继去世后，便都安葬在了这边。
南嘉跟着傅北霄，先到了爷爷面前说了几句关于傅氏的情况，又聊了不少自己的琐事，才辗转到了这条路尽头的一处站立。
“妈，这是我女朋友，南嘉。”傅北霄扬了扬和南嘉紧牵着的手，眼神透着些许紧张。
“阿姨您好。”
南嘉说完，傅北霄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愣在原地十来秒。
“其实不来这儿的话，我都快忘记她长什么样了。”傅北霄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我妈她不喜欢拍照，家里这么多年其实连一张全家福都没有。”
“阿姨很好看。”望着中央区域的小照片，南嘉由衷地赞美。
“是很好看，我爷爷经常说我长得像她，不仅长相，连对待感情的态度都如出一辙。”
南嘉有些好奇，“阿姨年轻的时候是不是有过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啊？”
“确实有过一个刻骨铭心的恋人，我妈和傅承业结婚前，据说是和一个拳击手相恋，两人甚至当时商量好了要一起离开。”说到这儿，傅北霄的语气有些惋惜，“但是我妈被抓了回去，后来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拳击手选择放弃了她，独自一人离开了海城。”
“那后来呢？”
“后来在我妈去世的那年，她得知了那名拳击手的死讯。”忆起往事，悲伤笼罩着傅北霄心头，“她当时很平静，平静地安排好所有的事，服了安眠药随那人去了。”
南嘉不知道傅北霄用了多少时间去治愈幼年的伤口，才能如此平静地说出母亲的故事。
“母亲走之前对我说过一句话，我记得那是母亲第一次那么温柔地冲我笑，也是最后一次。”
傅北霄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南嘉，一字一句道：“她说，遇到一生所爱时，要牢牢握紧。”
南嘉举起两人的手，笑道：“现在不是正握着吗？”
两人相视一笑，傅北霄笑着说了许多最近的情况，才和南嘉牵着手原路返回。
他望向天空，顿时觉得自己很幸运。
兜兜转转多年，最终能与最初心动之人相守，何其有幸。
-
担心傅北霄的状态，南嘉这两天一有机会就去他家陪着。
这天，南嘉到傅北霄家时，正好赶上傅北霄不在，闲来无事，南嘉想着帮他收拾一下。
书房门敞开着，南嘉找了块抹布擦着桌面，橱柜。
书橱上摆放着一本巨大的紫色相册，与其他的书籍格格不入摆放在中间一格的右侧。
南嘉有些好奇地抽出相册，翻开第一页就让她有些吃惊。
相册里几乎都是她照片，每页两张，底下都有简短的文字描述着傅北霄拍摄下照片的心情。
照片起源于南嘉读研期间，有南嘉在学校图书馆学习的场景，也有她排队等奶茶的画面，更有许多零零碎碎的画面。
在南嘉不知道的时候，傅北霄拍下了所有关于她点点滴滴的小事，当作珍宝一样收藏。
每一页上的文字都代表着傅北霄对南嘉的爱——
“今天是相隔一年后的第一次见面，我想装作若无其事，如老同学般上前同你打招呼，脑海中做了无数的设想，腿却始终都没有迈开一步。”
“奶茶店门口，点了和你口味一样的奶茶，我站在你身后不远处，既希望你扭头发现我，又害怕你发现。”
“今天学校自习室有个男生故意在你平常坐的位置放了一张小纸条，我看了，是他的联系方式和姓名。实在觉得这男的有点太过普信，偷塞纸条真的很没诚意，我悄悄给扔了，希望你不会怪我。”
“今天是情人节，看着你和许淼一同看电影，我坐在你身后一排，这应该算我们一起看过电影了吧！”
……
“今天是绘梦空间开业第一天，我在你斜对面的咖啡店坐了一下午，愈发觉得时间过得真快，陪伴你的时间总是悄然而逝。”
“我终于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可以正式站到你面前了，南嘉，好久不见。”
南嘉捧着手中的相册坐在椅子上，内心有些泛酸。
原来在那几年，傅北霄一直都在她身边，在她察觉不到的地方留意她所有的情况。
多年后的相遇南嘉一直以为是巧合，现在才得知这是傅北霄蓄谋多年的重逢。
过了十来分钟，门锁声音响起。
“囡囡，我买了糖炒栗子。”
傅北霄边换鞋边往里走，南嘉放下相册，快步走了出去。
见南嘉出来，傅北霄扬起手中的糖炒栗子，“刚炒出来的……”
没等傅北霄说完，南嘉就跑过来抱住了他。
傅北霄来不及反应，一手环着南嘉的肩膀，另一只手举着糖炒栗子把它拿远了些，避免烫到南嘉。
“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傅北霄有些紧张。
南嘉眼前有些模糊，“我看了你的相册。”
傅北霄拍着南嘉肩膀的手瞬间停住了，他的笑容瞬间有些僵硬，“对不起，我只是想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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