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天底下的师兄
黎霜霜即没求饶,也没退缩,冷笑一声继续讽刺道:“那是因为杜子义运气好,丢了一门上好的亲事,又攀上了另外一门,这一门才是你娘。”
“姓杜的,你不是要知道真相吗?怎么,不敢听了吗?”
“你、说!”
“这次杜子义将消息瞒得很好,伏低做小哄骗了我母亲回杜家,原本是想将人先找个地方关起来的。”
“可不巧的是,我母亲,她怀孕了!”
黎霜霜此话如平地惊雷,炸得在场之人皆是一跳,怀孕了?
而黎明脸上的表情骤如死灰,面对一双双吃惊看过来的眼睛,似乎不能承受其重,渐渐将高昂的头颅缓缓低下。
便是被人坏人了性命攸关的谋划,都未见他脸上展现出如此绝望之色。
“我母亲人虽回去了,却也心中存疑,几次找机会偷进你家书房,想要探听杜家到底打的什么盘算,有心算无心,不但知道了杜子义这个禽兽的真面目,还探到你家书房的暗道。”
“一个女人既然绝望了,自然不会放过伤她的人,你家的地图,就是在那时被我母亲给盗了出来。”
“再后来,我母亲打算故技重施,先行搅黄杜子义的婚事,可惜杜家提前防备,直接制住了我母亲,又从我母亲身上搜出了地图。”
“这图记载着什么肮脏东西,杜家的人心知肚明,哪里还肯让我母亲活着离开?”
“哪怕他们明知道她有了身孕,也不行!”
黎霜霜此时擦着脖子上的剑锋,慢慢转过身来,带出一道深深血口,看着杜纯节一字一句道:
“我母亲深深记住了杜子义那个禽兽,要杀她时说的那一句,女人不过是用来传宗接代的工具,该舍便舍了。”
“所以,我母亲家破人亡后,连嫁九任丈夫,却在与每一任丈夫有了孩子后,就将人杀了用来练魔功。”
“母亲为找你杜家报血仇,丈夫舍了,儿女也舍了。”
甚至把被她杀了的九任丈夫埋在一起,向这个世道示威!
“母亲从小对我们非打即骂,明知道摆下的邪阵,不仅会将儿女父亲的尸骨、灵魂吞噬殆尽,更会连累家中儿女身中血咒,也依然不肯收手。”
“我们兄妹,不无辜吗?”
他们这些儿女中,活得最惨的是黎明,母亲恨他入骨,直接拿他做修炼魔功的容器,日日咒骂他是耻辱,是野种。
所以他这个大哥,自来最听不得“野种”二字。
“所以,黎明就将黎夫人杀了?”
韩补之蹙着眉问了一句,这便是他们弑母的原因。
然而黎霜霜却并不肯回答这个问题,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件事压在心中,腐烂出脓血,不能与外人道也。
纵然再不好,那是他们的母亲!
今日的事,到此已经有了一条明朗的线索。
杜纯节想找黎明报仇,便设计了藏宝图一事,大张旗鼓劫持黎明,引来了众多玄门修士。
而黎明将计就计,正好拿撞上来的所有人祭祀下面的魔器,并差一点就成功了。
“我说完了,姓杜的,你家的人死绝了是活该!”
黎霜霜苍白消瘦的身躯,微微发颤,道出这一句话后,一脸痛快之色,颇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他们兄妹何曾有得选?
哪怕是想要做个普通人都不能。
杜纯节慢慢将手中剑松开,踉踉跄跄地退后了一步,他执着的竟是这样一个真相?
他不甘心!
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做这一切是为了揭穿黎家的真面目,并借着背负深仇大恨这股东风,回去杜家拿回他应得的。
可到头来,自家也并没有清白多少。
他目光一时恨,一时呆,弃开黎霜霜对上黎明时,神色晦暗。
这人,竟然是!
杜纯节眼眸带泪,两败俱伤!
他杜家和黎家,两败俱伤,今日后,便再也没有钟陵杜家和句容城黎家了。
一个被人揭穿是千年前的魔门余孽,贼心不死。
一个私练魔功,打算暗算众修士为祭品,私祭魔器,为祸一方。
都完了!
“走吧,咱们该出去了,回头还要麻烦韩道友一趟,将此处摆上封魔大阵。”
韩补之对着俞衡渠异常恭敬,抱剑施礼道:“除魔卫道是我辈本分,上青宗一定尽力。”
俞衡渠微微颔首:“多谢韩道友。”
秦悦好容易才消化完黎家兄妹口中的话,忽然有些怜惜那位黎夫人年轻时遇人不淑,又可恨她后来连杀九夫,牵连无辜,实为残忍。
最终累得黎家九兄妹,怕是一个也不得善终。
她看着奔向黎明的黎霜霜,神色复杂,这对兄妹倒不知让人做何评价。
“阿悦在想什么?”
秦悦回神,见俞远带着淡淡好奇看着她,便随口答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以后谁敢这样骗我,我一定一剑捅了他!”
俞远面上一呆,忍不住看了看几步之遥的俞衡渠,恰俞衡渠闻言也侧目看了过来。
二人目光一时撞上,完了,他是不是弄巧成拙?
增加了他“师兄”追妻的难度!
一群人相互搀扶着出了瘴气林,个个面有土色,元气大损。
秦悦与俞远一路慢慢悠悠,偶尔看一眼身后的方向,显然是在等人。
“师兄与韩道友要在矿洞入口设下禁制,一时半会儿怕是赶不上来。”
“无碍,咱们走慢些,俞大哥自然会赶上来。”
“对了,阿远,你住哪儿?”秦悦忽然想到他们今日又没了住处,黎家肯定是不能住了,而且她的5000两银子,这下是彻底没了!
想到此处的秦悦,一脸心痛之色。
俞远有些吞吞吐吐道:“我,我租了一户人家的空院子,阿悦与师兄没地方落脚,倒是可以去我那里。”
“租了一处院子?”俞衡渠带着淡淡疑问的一句话,从二人身后传过来。
俞远心头一跳,他就知道会引来“师兄”的怀疑!
他面上自然极了,不答反问:“师兄,韩师兄,你们这么快就将入口封好了?”
俞衡渠与韩补之皆点头。
“俞道友,这两位皆是你家弟子?”韩补之看了一眼秦悦与俞远,好奇问道。
“倒是我疏忽了。”俞衡渠语气歉意,开始引见道:“韩道友,这位是古月门秦姑娘,是我挚友。”
又指着俞远道:“这是我族弟,俞清川。”
接着又对着秦悦与俞远道:“阿悦,清川,这位是上青宗韩补之道友。”
几人互相客气见过礼后,韩补之便提出告辞,毕竟黎家兄妹和杜纯节三人,还在前面的队伍中,几名上青宗弟子人单力薄,怕被人钻了空子。
“韩道友请便。”
见韩补之走远,俞衡渠定定看着俞远,眼神锐利,“什么时候来的句容城?”
俞远心头被这样的目光看得一缩,随即有些酸涩泛起,他以前,从不会用这样的目光看他!
“师兄”果然是怀疑他了。
此时的俞远,不知怎的想起秦悦刚刚在岩洞中的那句:“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果然时间一换,他就不是他的小宝贝了。
“噗!”
一口鲜血从俞远口中喷出,他霎时脸色惨白,整个人竟如风中萤烛,摇摇欲坠。
“阿远!”
秦悦与俞衡渠抢上前去一起将人扶住。
俞衡渠眉峰深蹙,脸上闪过担忧,也顾不得再追究这里面的蹊跷,渡入一股精纯灵力,替俞远压制体内乱窜的灵力。
“静心,守神。”
俞衡渠一边渡入灵力,一边示意俞远运功调息灵力。
秦悦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她似乎也帮不上忙,刚刚人还好好的,为何忽然就一副吐血重伤的模样?
既然插不上手,她便干脆在一旁设下三道小符,提剑为疗伤的二人护法。
一刻钟后,俞远脸上总算是有了些血色,二人才齐齐收功。
秦悦站在一旁欲言又止,最终没忍住问道:“伤压制住了吗?”
俞衡渠点点头,“暂时压住了。”
俞远一边低咳,一边回道:“我昨夜在瘴气林中找汲月草,遇见吸血藤时跑得慢了些,也没伤多重,刚刚压制不住才吐了一口血,阿悦别担心。”
俞衡渠看了一眼俞远,眼中若有所思,便也没有拆穿他。
“阿悦,你可还能御剑?”
秦悦点头,“你御剑带着阿远,我跟在你后面便是。”
“好。”
被俞衡渠扶着的俞远,趁着他师兄没注意,对着一脸担忧的秦悦慢慢眨了眨眼。
他刚刚就是骗他“师兄”心软而已。
秦悦不知为何竟从这一点表情中,理解到了他的未言之意,忽然就有些同情俞衡渠来。
果然,天底下的师兄,都不好当!
三人极快回到了句容城。
俞衡渠安顿好俞远后,在心中微微一叹,对着这个“师弟”倒是头疼起来。
他的小心思他如何没发现,可却选择了不拆穿。
这孩子生来便有绝脉之症,注定活不过二十,族中众人自然多疼了他一些,纵得他三番五次搅进各种事端里,让人不得不疑,他私底下到底在做什么?
“阿悦,你的手给我看看。”
秦悦抬了抬左手,似乎有些渗血,也不严重,便拒绝道:“无碍,我养两日就好了,你不是要去给阿远抓药吗?你快去。”
俞衡渠直接执起她左手,“伤口定是裂开了,我再重新给你上一次药。”
“清川自幼就有旧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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