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第一百一十章往事
“宗主,世间事世间灭,有的事何不让他随风而散。”
怪就怪他露出的破绽太多,尤其是今日闯进来使的这一套君子剑,小时候他爹亲自教的,他运剑的动作,俞宗主怕是眼熟到了极致。
“你我二人都非懦弱之人,避不开的。”青年怜惜地抚慰着眼前的少年,“我也并非一定要逼你,沟壑难平,山海不在,清川,你心中那些隐秘的欢喜和痛苦,不能同我说说吗?我与阿悦,不该是你最亲近的人吗?”
俞祝此时将攻心二字用得淋漓尽致。
俞远心中的坚冰一点点融化,这些日子的相处,他爹俞宗族果然最知道怎样打他七寸,他的坚持,此时已经摇摇欲坠。
他眼眸落到安然入睡的秦悦身上,苦笑一声,承认道:“俞宗主没猜错,我是夺舍重生之人。”
俞远心中仍然坚持着最后一点倔强:“我给俞宗主讲讲我头一辈子的爹娘吧。”
俞祝呼吸骤然紊乱了一瞬,“好。”
俞远将目光落在秦悦身上,心中酸涩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最终选了台城开始说:
“我的外祖母曾经是台城有名的美人,嫁为人妇后夫妻恩爱,很快生下了我母亲,可惜天降横祸,我母亲半岁时,外祖母被一个恶霸掳走了,外祖父找上门去救人,被直接废了灵力、打断腿扔了出来,外祖母的尸身是在乱葬岗收的。”
短短一句话,道尽了一对夫妻的生离死别。
“外祖父为了报仇堕入魔道,心智大损,在我母亲七岁那年找到了仇家,将人绑到了乱葬岗,还没来得及报仇,便被一个发现他是魔修的大宗们长老,除魔卫道。反观那恶霸因和这大宗们有点拐弯抹角的关系,轻松取得了信任,颠倒黑白,借着别人的手捡回来一条命。”
“只不过,这人此后倒多了一个爱玩弄娈童的爱好。”
“我母亲当年藏在一旁,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可惜她也没能逃过厄运,逃跑时被仇人的儿子拿石头狠狠砸了脑袋,然后滚下了山坡。”
俞祝心中一疼,这就是阿悦的身世,难怪她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后来呢?”
“俞宗主,你不会觉得有人会去救我母亲吧?”
俞祝眼神陡然一缩,“你这话什么意思?”
俞远忍不住庆幸地看着秦悦,连他都弄不清这里面的因果,他曾经想办法接触过这一世的至游道人,可惜,没有重生。
“我母亲,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受着重伤,靠着毅力自己从坡底爬了出来,那时候她已经失忆,如不是老天眷顾遇见了找过去的亲外祖母,也不知能不能活下来。”
所以,他对不起丁阿婆,也对不起阿悦。
“我母亲为了报仇,也为了生存,偷偷修炼了一部分魔功,杀了仇家后,便带着外祖母远走他乡,后来遇到我父亲时,隐瞒了此事。”
“而她不知道的是,我父亲也瞒了她,关于身份的事。”
“我父亲他,七窍玲珑心,最终还是发现了真相,为了以最小的代价废除母亲身上这一部分魔功,他瞒着我母亲冒险去了北漠,最终重伤而归,失去了近三年的记忆。”
“等到我母亲发现父亲彻底消失,找去他的宗门时,他们告诉她,没有这个人。”
“为何不告诉她真相?”俞祝只觉得心中绞痛,他与阿悦曾经如此坎坷吗?
那阿悦现今的师门?
俞远静静与俞祝对视片刻,“俞宗主,如果是你重伤而归,失了记忆,损了灵力,玉山会怎么做?”
俞祝默了默:“自然是严防一切可疑之人,将此事彻底封锁。”
俞远没有再纠缠这个问题,接着解惑道:“好在老天眷顾,他们最终还是相遇了,我母亲拿着他们曾经赌气时,我父亲给她写的情书当做婚书,直接碰瓷了我那丢了记忆的父亲,嫁进了,嫁进了那个大宗门。”
“可惜我母亲,总觉得她这婚事来路不正,再加上成亲前,陡然发现我父亲的真实身份,便开始疑惑,她要嫁的这个男人真的爱过她吗?”
俞祝苦笑一声,一步一步靠近秦悦,半跪在地上将她缓缓抱进怀中,一点一点将人扣紧,真是个傻姑娘。
哪怕是真的婚书,他不同意,她也嫁不进来呀。
“后来呢?”
“后来。”俞远目光一寒,冷声道:“有一个日夜想着称霸玄门的魔头,将我母亲的事翻了出来,我母亲怀着八个月的身孕,被人众目睽睽之下当众定为魔修,我母亲不认,且她口才了得,要求和那魔头一起接受斩魔剑的测试,当众证明清白。”
俞祝呼吸骤急,下意识搂紧怀中的秦悦:“修过魔功者过不了上青宗的斩魔剑,你父亲为何不拦着她。”
俞远沉默一瞬:“拦了,那个魔头有心算无心,一边是妻儿,一边是家族千年声誉,杀我外祖父的长老也是我家的人,惹得家中众人都认为我母亲嫁给他是居心不良!我父亲也很为难,且我母亲告诉他,信她!”
信她能将事情解决好。
俞祝下意识觉得后面的事,是他不愿意听到的,咬牙切齿道:“他失了三年的记忆,将脑子也丢了吗!”
“可我母亲确实是修过魔功,再如何狡辩这都是事实,他,打算卸去家主之位,带着妻儿归隐山林。”
俞祝心中泄气,这的确是他会做出的选择。
俞远见俞宗主平静了些,接着往后说去:“我母亲她自从知道自己嫁的是谁后,便想过也许会有这一日,家中的藏书被她翻了个遍,找到了一个方法可以废除自己的魔功,并还能保留一点灵力,只是,有损寿命。”
俞祝手抖了抖,半响才艰难问出:“她用了!”
俞远眼中忽然有一颗泪砸出,目光悲切地盯在他那年轻的母亲脸上:“用了,那时候,她还怀着我,不敢不顾惜着我,便硬生生将自己被魔气侵染的那一段灵脉,挖了出来。”
“斩魔剑她用大半条命过了,可惜那个魔头并未就此松手。”他一双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恨意,恨声道:“他以我爹娶了魔门余孽为妻,大肆攻击,将自己做过的事统统泼脏水到我家。”
更肮脏的事他还没说,乐心凡这个小人,居然编造流言大肆攻击阿悦的出身,落入魔道的父亲,死得不名誉的母亲,玄门中人任谁都能对她评头论足,流言蜚语,不堪其绕。
“那时的玄门,魔修卷土重来已经逐渐现出端倪,不少不明真相的人信了那些诽谤的话,我家声誉一落千丈。”
“我爹对宗门心中有愧,日夜不敢有丝毫懈怠,便疏忽了我母亲,让她受了很多流言蜚语,她觉得不该再拖累我和我爹,便联合了那个魔头的后母,用自己的命算计了那个魔头。”
“我母亲死的时候,不过二十岁,我父亲看到尸身的那一刻,丢去的记忆被冲得回来了。”
任由他爹痛不欲生,可惜再也换不回他母亲。
“他后来为了替我母亲报仇,直接与那个魔头同归于尽了。”俞远垂着双眸,轻描淡写地总结了他父母的一生。
俞祝嗓子发紧,看着三步之遥的俞远,心中满是愧疚,他轻轻吻了吻秦悦的额角,手中扣紧她的右手,然后对俞远道:“对不起!”
他和阿悦,不该留下他一个人。
周继望!此生不共戴天。
“你父亲和母亲的故事结束了,玄门呢?”
后面的事更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俞远收拾好情绪,快速交代道:
“我母亲算计过那魔头后,他蛰伏了三年,可惜那时候的玄门一盘散沙,个个恨不得与我家割席断交。”
“我家的那两个老朋友也先后栽在了那魔头手中,最后的结果也没比我家好多少。”
“那魔头自以为胜券在握后,便发起了一统玄门的征战,可惜,他还是小瞧了天底下玄门世家大族。”
“眼见着战事不顺,那魔头彻底撕下脸皮,大肆捕捉凡人炼为尸魔,所到之处生灵涂炭,之后玄门便开始了长达十年的仙魔之战,生灵凋敝,传承断绝者不计其数。”
“我父亲故去后,我做了家主,那魔头的儿子倒还有两分本事,我与他缠魔了数年才收拾好河山,重整家族。”
“可惜,我,在诸多征战中累计了太多暗伤,本打算闭长关疗伤的,哪知,就跑来夺舍了。”
他,大概是死了吧。
好在闭关前,他就定下了下一任宗主,玉山并不会出乱子。
“俞宗主,故事听完了,该回去了。”
“好。”俞祝抱起秦悦,一步一步走近那个面色苍白,又强自苦撑的少年,目光温柔,语调缱绻:“你父母什么时候成的婚?”
俞远:什么?
他现在就跟他说这个?
“五月二十七。”
俞祝得了答案,说了句:“时间还很宽裕。”
他一步踏出,在前引路,见俞远没跟上来,便回头唤道:“阿远,该出去了,阿悦要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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