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话
落日余晖,橙红色的夕阳从西边连绵不绝的山峦沉沉落下。
当天空是无边无际的绿色,那么天空上被夕阳光辉醺染成金橙色的波动的云层就是大海的波浪,被风徐徐吹动。
在无垠的天地之间,季成安牵着马,女孩侧坐在马背上,紧紧地抓着马鞍边。
“夜色太暗不适合学骑马,我牵着墨染带公主去草原上走走吧。”
季成安款语温言,温柔得真的可以配得上作者写的温润如玉四个字了。
在夕阳柔和的氛围下,谢琼乐好像真的说不出拒绝的话。
“好,我去换件衣服吧。”
她穿着裙装骑马不太方便,她才要转身就被季成安拉住手腕,她停驻脚步,季成安就松开了拽着她手腕的手。
“公主可以侧着坐,再过一会儿太阳就要落山了。”
季成安偏头望向落日西沉的方向,谢琼乐见太阳正好被“架在”山峦上,很快就会隐藏到山后。
谢琼乐又低头瞧了一眼自己穿的裙子,这是不能叉开坐的吧。
“还是……”谢琼乐的话被打断,季成安压根不给她反悔的机会。
“若是公主担心会从马上摔下来,不如我带着公主。”
谢琼乐一想到要和季成安同骑一匹马,季成安的手环抱着她,她就被他圈在怀里,耳边似乎已经拂过他呼吸时的热气,连忙摇头。
“我可以一个人的。”
季成安得逞地浅笑,伸出自己弯曲的手肘,扶着她让她的脚先踩上马镫,护着她不让她摔下来。
“抓紧这个。”
季成安让她抓住马鞍的前鞍桥,那是马鞍前一个突起的部分,可以供她抓着。
谢琼乐乖巧地抓着前鞍桥,季成安牵着马绳,墨染突然开始走动,轻轻摇晃的一下吓得谢琼乐更是紧紧抓着马鞍。
上次骑白玉的时候还是跨坐,现在突然侧着坐不仅没有安全感,又经过上回差些被白玉翻身下马的经历,谢琼乐有些害怕。
季成安牵着马穿过营帐到人群聚集地外的辽阔草原,从谢琼乐的视线望去,远远的落日把整个天地都染成了温暖的颜色。
“真漂亮。”谢琼乐止不住地喟叹。
季成安附和她:“是啊。”
谢琼乐的思绪不禁飘远了些,如果是原身来到这里,她会是感叹多一点还是不愉多一点。
她猜测,原身应该是不愉多一些,这里的条件比不过京城,她应该不会喜欢。
但是,她此刻却被这看似辽远实际更摸不着边际的草原震撼了,吸入肺腔的稀薄微凉空气让她“醉”倒在这虚假的自由里。
季成安真的只是牵着马带她去草原上看落日,夕阳西沉后就又将她送了回来。
谢琼乐本以为季成安会对她说些什么,可是两个人独处的这段算不得短暂的时间里,他们之间流淌着一条沉静的河水,谁都没有往平静的水面投入一颗足以泛起涟漪的石子。
“公主,明日我再来教你骑马。”
他仿佛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她的马术师傅,没有旁的心思。
“好。”
季成安牵着那匹黑色的骏马站在她面前又没有要走的意思。
“季大人,你还不走吗?”
“我看公主进去。”
谢琼乐瞄了一眼就在身后的营帐,就这么几步的距离,他也要看着她进去吗?
“那就明日再见吧,季大人。”
季成安背在身后摩挲着手这才移动到了身前。
翌日。
谢琼乐再次在营帐外见到了牵着马的季成安。
与昨日不同的是,今日季成安牵了两匹马,一黑一白,黑色的是墨染。
那匹白马不是白玉,是一匹成年的骏马,应该是季成安为她挑选的坐骑。
“季大人。”谢琼乐唤他。
季成安身着一件藏蓝色的常服,正在抚摸着那匹纯白色的马匹,听到谢琼乐叫他的声音,这才回头望向她。
“公主不如换个称呼叫我。”
季成安是真的很不喜欢季大人这个称呼。
谢琼乐倏地想到一个极其适合季成安现下身份的称谓。
她平仄着嘴唇,抿唇喊他,挠了挠他的心尖。
“季师傅。”
季成安的原意是想让她喊一喊自己的名字,她不是喊他季大人就是喊他季公子,与喊旁人无异。
若是他不曾在那寂寥的夜里见到她娇俏的身影,听到她无奈地喊他的名字,告诉他这一切不是他的过错,他可能就不会产生这些妄念。
她会娇滴滴地喊谢安哥哥,会依赖地喊秦玖韶阿九。
可是唯独连他的名字都不愿意说。
“嗯。”季成安应声,算是认了她这个资质尚可的学生。
季成安把白色的那匹马牵到她面前,让她也摸一摸它,和它熟悉熟悉。
“它叫白英,是皇后娘娘的坐骑,只是皇后娘娘很久不骑了,这次带它出来溜溜。”
白英很有灵气,似乎知道她与沈雨嫣有着很亲近的关系,很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心。
谢琼乐摸了摸它雪白的鬃毛,对它十分喜爱。
“公主先上马吧。”
这一次季成安没有伸出手扶她,而是让她自己上马。
成年马匹的高度让她不能轻易地抬高腿踩到马镫。
谢琼乐尝试了几次无果,无可奈何只能朝着站在一侧冷静地盯着她的季成安求助。
“季师傅。”
季成安明知故问:“怎么了公主。”
谢琼乐赌气地站在白英的身边眄他:“我上不去。”
季成安看她尝试了几次都失败,顿时气馁了。
季成安走到她身边,站在白英的左侧,一步一步地亲身示范给她看。
“公主你要将它的鬃毛与缰绳一起握住防止它乱动,然后右手抓住马镫把左脚套上。”
季成安左手紧紧抓着缰绳与马鬃,右手把马镫往自己的脚上套,示范完就退下来让她自己去试:“看懂了吗公主?”
谢琼乐记住他所说的要点,按照他方才教她的动作自己尝试了一下,但是即使她按照季成安所说的做,还是没办法爬上马背。
季成安似乎是真的看不下去了,扶着她的腰把她往上举,让她方便受力踩着马镫跨过马背。
谢琼乐在马背上坐稳了之后,季成安转身就跨上了墨染。
“公主,这样双手放在缰绳的差不多长短的位置上,抓紧。”
谢琼乐依葫芦画瓢跟着他做动作。
“脚后跟轻轻地夹击马肚,不要太用力,他就会往前走了。”
这些谢琼乐还是知道的,小心翼翼地夹击马肚子,可是白英纹丝不动。
“白英也许不太敏感,公主可以多用一点力。”
不同的马对于外力的感知也不同,于是谢琼乐多增加了一些力度,白英这才慢慢地走起来。
一个下午,季成安骑着马跟在她的身边,谢琼乐学会了基本的骑马技巧,此时此刻已经可以慢慢骑着马四处晃悠了。
“季大人。”
谢琼乐闻声地回过头,她对这副异域面孔有印象,是北宆的王子。
维克西鹰骑着一匹金栗色的马匹缓缓向他们跑来。
维克西鹰来做什么?
维克西鹰听闻大兴有一位面容俊秀的文官季大人于昨日的比试赢了他那心高气傲的弟弟纳兰,对他产生了很浓厚的兴趣。
他到大兴的营帐打听季成安的所在之处,听说他在草原上教人骑马。
不过维克西鹰没有预料到他是在教一个女人骑马,而这个女人此时此刻骑着雪白的马匹,一身利落的骑装,只是那张脸十分得娇嫩又明艳,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季成安见维克西鹰的视线怔愣地落在了谢琼乐身上,不悦地骑马拦在他与谢琼乐之间,将谢琼乐护在了身后。
“三王子,不知你找我有何贵干?”
季成安挡住了他的视线,他的目光这才落在了骑着黑马的季成安脸上。
他在使者团见过他,只觉得他这个人长得很清秀,甚至带着些女气,不够阳刚。只是那时他只当他是一个小喽啰,并没有对他过分在意,没想到这样的人也能赢过维克纳兰。
“听闻季大人昨日比试赢过了我那没用的五弟弟,不知有没有兴趣再同我比一比。”
维克西鹰勾着唇角,直勾勾地盯着这个男人。
维克纳兰是北宆群众都知的神射手,在这位更是高傲的北宆王储口中,只是没用的一个弟弟。
非必要不牵扯,季成安并不应声,他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要与维克西鹰比试。
“这位是你的妻子吗?”
维克西鹰凝视谢琼乐的目光闪着好奇,他对她兴味盎然的打量让她感到不适,仿佛是冰冷的蛇缠上了她的身体,朝着她的脸吐信。
“这是大兴的公主殿下。”
季成安冷漠地骑着马朝着他走近两步。
“哦?”维克西鹰颇有意思地挑挑眉,没想到美人会是大兴的公主。
“尊贵的公主殿下,愿意告诉我您的芳名吗?”
维克西鹰露出对猎物的捕捉目光,谢琼乐强压着这种不适感,嫣红的唇瓣开合。
“不愿意。”
明明只是一个外域人,却要装作翩翩公子的模样,用委婉的中原语言直白地想要知道她的名号。
维克西鹰的长相并不差劲,是十分有异域氛围的眉眼与刀刻斧凿的下颚线。
只是他总是高高在上,一种把女人当做猎物,当做商品的态度,让谢琼乐对他的观感并不好。
谢琼乐拒绝的回答让他对这位大兴公主产生了更加浓烈的兴趣。
他还以为大兴的女人各个都娇弱若水,面前的公主殿下不是潺潺流过森林的溪水,是雪山之上冰冷澄澈的冰块,是于雪原上生长出的雪莲。
越是难以攀折,越是让人产生出采撷的欲|望。
“我是北宆的王储,维克西鹰,很高兴见到你,大兴的公主殿下。”
谢琼乐并不想知道他的名号,忽视他自报家门的话语,对着季成安说话。
“季大人,我们回去吧。”
维克西鹰一点儿也不在乎谢琼乐对他冷淡的态度,笑了笑对着她的背影大喊。
“公主,后会有期。”
季成安送她回营帐,站在她的马下保护她下马。
“季大人,我不想学骑马了,你明日不必再来教我了。”
季成安并没有反对:“好。”
季成安怎么会看不懂维克西鹰眼里的惊艳与欲|望,他想要谢琼乐。
所以,他丝毫不怀疑,如果谢琼乐明日还在草原上骑马,那位不速之客会紧随其后。
既然谢琼乐说不想学了,那就不学了。
“这件事我会亲自和父皇说,你就不必去父皇回话了。”
季成安颔首牵过白英,叫住谢琼乐回身的步伐。
“公主。”
“还有什么事吗?”
谢琼乐一个下午骑着白英自由奔跑的好心情全被维克西鹰败坏了,此时脸上见不到一丝笑意。
“公主近日不要去见北宆的人。”
谢琼乐点点头:“我知道。”
她还不至于那么傻地自投罗网。
谢琼乐还没有去见谢封仁回禀他自己不愿意继续学骑马的事情,就在沈皇后的营帐内听到了京城出了大乱子的事情。
谢守,造反了。
皇帝的营帐内,谢封仁怒摔了手上的密函,怒目圆睁地盯着前来报信的信使。
“孽子!孽子!”
谢封仁捂住自己刺痛的心口,心中的怒火无处宣泄,对他的这个儿子失望透顶。
“去,去把太子给我叫来。”
谢安在京城留有自己的势力,自然也是接到了暗卫送来的消息。
谢守勾结苮韩国的军队,趁着皇帝与皇太子外出,他据守京城,想要趁此机会造反称帝。
“我的这位大哥,看来真的是脑子蠢笨得不行了。”
走什么路不好,竟然敢走造反这条路。
季成安则是冷静地坐在座位上,在脑子里清理着谢守近来的动作。
当初谢安在皇室猎场遇险,查来查去最终查到是皇室猎场下的一个小马奴,只是正要捉拿他时他就自尽了。
那个小马奴无亲无故是个孤儿,看似是偶然,但是季成安知道不会那么简单,只是证据不充分加之谢安又无事,这件事到底是被淡化了。
谢守表面与朝臣们结党,但是谢封仁对谢安的器重是全朝皆知的,不会有聪明人会站队在谢守的队伍。
谢守唯一能够依靠的只有懿贵妃的母族,苮韩国。
谢守哪怕与苮韩国私下有往来,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做出大动作。
只怕只借着永安国公主前来和亲其他国的使臣一同来大兴谒见时就开始筹备此事了。
不可能只有苮韩国,苮韩国区区小国,不足以撼动京城的守卫。
“不好。”季成安从椅子上蹭地站起来。
只怕还有北宆与大漠律氏国。
这次秋围是个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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