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什么？”车内开着舒缓的轻音乐，宴秋澜没太听清前座的话。
寇嘉寒勾着唇角笑，声音大了一点：“我说，我弟小一岁，下半年才过十六岁生日，明年高三上学期也还没成年。”
“那寇同学挺厉害的。”宴秋澜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就随口应了一句。
坐在旁边的寇嘉寒突然动了一下，宴秋澜下意识看过去，他从后座拿了一瓶水递过来，低声和她交谈起来。
和上一次僵硬尴尬的气氛不同，在寇嘉禾刻意的引导下，今天两人之间明显的融洽很多。前面的人无意听了一耳朵，好奇道：“嘉寒要跟你们去同学家玩？”
宴秋澜想起之前的疑惑，以为寇嘉寒去哪里吃饭都要跟家里报备，就回道：“就上次在西后街见到的那两个女生其中的一个家里，另外还有我的同桌和寇同学的同桌，一共六个人，这样可以吗？”
寇嘉寒奇怪地看她一眼，“这是我自己的事，干嘛要问我哥可不可以。”
“你跟别人吃饭不是要跟家里说吗？我们要玩一天，包括吃正餐的。”
寇嘉禾闻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家里不会管得这么严，只是奇怪弟弟会跟你们出去玩而已。”
宴秋澜问身边的男生：“你以前没跟同学一起玩过吗？”
“没有。”
“我弟每天准时准点回家，不带在学校多停留一分一秒的，那里有多余的时间和同学们联系感情，我们一度以为他在班里一个交好的朋友都没有，现在突然说这周末有约定，就好奇想确认一下。”
宴秋澜从椅子的后靠背挺直腰脊往前挪了一下，手搭在座位一旁的扶手上，侧身面对着他，问寇嘉寒：“你是不是不喜欢这样的活动呀？所以也从来不参加学校活动。”
寇嘉寒懒洋洋地倚着靠背，见她无意识地靠近一点低声说话，便不动声色撩起眼皮，一瞬不瞬地盯着：“不是不喜欢，单纯觉得麻烦。”宴秋澜嘴巴微张想要说话，他慢悠悠补充一句：“现在想改变一下。”
宴秋澜笑了，想了一下，和他谈起别的事情，前头的寇嘉禾专心开车，偶尔插两句话，不过大多都是寇嘉寒和她两个人在说。
寇嘉禾说道：“澜澜你想学武的话可以问我弟呀，干嘛浪费钱特意跑培训机构去学，那边的老师估计都没有嘉寒专业。”
宴秋澜虚虚瞟身边人一眼，有些尴尬，心想怎么个个都说让寇嘉寒教，人家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她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凭什么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寇同学很忙的吧，就不麻烦他了。”
“去武术馆学就不算麻烦老师了？”
宴秋澜一哽，“如果交了钱的，那叫钱货两讫，不算麻烦吧，这是双赢的事。”
“哦，那你也可以花钱请我教，反正最后都是给钱。”
宴秋澜算是看出来了，寇嘉寒就……挺叛逆的，只要别人说不行、不可以、不要，他就会有反应，凡事一定要逆着来才开心，也不知道他在跟谁较劲。
对付这样的人，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能请到你这样有能力的同学来教，我当然求之不得。”不等对方反应，她笑了笑，淡定地接着说：“不过，我还没决定要不要学呢，没时间去武术馆训练，这样也不好太麻烦你。”
“不麻烦，特意去指定的地方需要提前规划空出时间，如果你跟我学，那么时间地点都是现成的。”
宴秋澜错愕地回视着他，那一番话不过是互相给对方一个台阶下，她也不算直接的只拒绝他吧，不料他不仅不顺着下，还抬起一脚踹翻了那台阶。
过了半天，宴秋澜才开口问道：“哪有现成的地点？”
寇嘉寒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淡然出声：“教室、走廊、教室里后边的空地，哪里不是现场的锻炼场地？只要有心不愁找不到地方练。”
“教室、走廊这些地方到处人来人往的，不方便有太大的动作，有些同学好动经常跑来跑去的打闹，我们这样容易发生碰撞。”宴秋澜毫不犹豫反驳，“你是要利用课间休息时间？那个时间点我一般用来刷题和做作业，不能空出来。”
“体育课，自由活动课不是有时间？不要告诉我，那时候你也在学习。这么争分夺秒的，也不见你成绩有多大的进步，做事要知道劳逸结合张弛有道，一味死读书不怕将来读成个呆子么。”
“体育课我跟玉华和学姐们学篮球呢，突然停了不太好吧？”
“早上呢？早读之前总该有时间吧，提前一点回学校也行。还有中午那段时间，你不都留在教室不回家么，抽一点时间出来应该不难吧。”
“早上要跟娟娟和杨柳晨跑，中午吃完饭休息一会就看书，然后午休或者到奶茶店帮忙。”不等寇嘉寒说话，她硬着头皮补充，“下午放学后也在奶茶店，或者回家煮晚饭和做家务。”
前头的寇嘉禾听不下去了，三言两语就可以听出来，这是个把自己逼得太紧的孩子，累了一天，好不容易休息一下，不是要打工赚钱就是要主动承担家里的杂事。
他打断她的话，说道：“澜澜，时间表上的事情不能安排得太密，保持身体健康最重要，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宴秋澜心中一软，唇角一掀，感动道：“我知道的，嘉禾哥。”
他不知道，很多事并不是她想不想能不能，而是她不得不去做。宴秋澜不是一个喜欢把自己的不幸宣扬出去的人，同情，是这个世界上最廉价的东西，有些事情她自个知道就好。
寇嘉寒眸光一闪，眼神变得柔和了一些，眸子隐在车子的阴影里，声音低低的：“那学不学随你，自己取舍吧，我不勉强。”
宴秋澜如蒙大赦，闻言松一口气，“谢谢，我会考虑的。”
走高速很快就到宴秋澜家的小区，车子下到路口驶入那条眼熟的小巷子。天色还很早，这条小路上满是归家的行人，车子慢慢地挪动着，宴秋澜侧身看着车窗外的风景，那里有一条小河涌，边上的过道、小桥种着绿化装饰用的花草。
寇嘉寒在一旁闭目养神，车子停下他及时睁开眼睛，仿佛在心里算着时间一样，掐得很准。
他看了看外面，拉开车门下车，送宴秋澜走到小区门口，又目送着她进去楼栋入口，在小区保安探究的目光下淡定转身离开。
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来，扣安全带，一气呵成，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和刚才引着同学说话，积极参与讨论的样子判若两人。
寇嘉禾偏头看他一眼，想了想问道：“你这个同学家里很困难吗？这么小就打工，高中的课程又紧张，压力也太大了吧。”
第一次见面，宴秋澜身上穿着简单但不至于太过廉价的裙子，寇嘉禾怎么也看不出来对方经济困难，还以为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康家庭出身的女生。
后来偶尔顺路过来接弟弟，远远的看见过几次对方的背影，他才大概看出点端倪，只是那时候他们并没有说上话。
他每次见到的当口，寇嘉寒已经跟那个女生错身而过，两人背向而行，方向一南一北。
对方连脚步都没有停顿一下，很明显，女生并没有注意到路过的人，至于寇嘉寒有没有认出来，谁知道呢。
寇嘉寒看一眼哥哥，声音不算冷淡也没有多温柔，只是平铺直叙的解释两句，“她家里重男轻女很严重，父母不愿意支付宴秋澜就读高中的费用，她的书本杂费和平日的生活费都是靠打工赚来的。”
“这么说她应该有个哥哥或者弟弟？”
“有个弟弟，好像感情还挺好的。不过她，不怎么说家里的事情。”
“父母这么偏心她还能和弟弟感情好？”
寇嘉寒没接话。
“家里会承担澜澜三年的学费吧？”
寇嘉寒笑哥哥太天真，“怎么可能，连每个月一百多的伙食费不给，他们又怎么会承担几千块的学杂费，宴秋澜高中三年学费是全免的，她连学校的宿舍都住不起。”
寇嘉禾想到他开车走高速都得一个多钟，而宴秋澜是每天坐着公交车来回的，到公交车站还得走很长一段路才到他们小区，路上所需花费的时间恐怕不少于两个小时，而中午的休息时间也就这么点时间，她怎么回家吃饭？
一个正处于发育时期的学生，寇嘉禾不敢想象她一个月的伙食费才一百块，他弟弟三千的伙食费都是很简朴的了，“一个月一百块怎么吃？澜澜每天的午饭只吃青菜吗？”
“一百块是一个学期四五个月的伙食费，有时候还没有，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半年？”寇嘉禾不可思议。
“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冒着被人举报的风险去打工？”但凡有一点办法，她都不能这么为难自己。
寇嘉寒继续，“刚开始是自己带饭，那时候的菜式我不知道，跟她走的近的女生没有再提到过，应该是不想谈论这种事情。后来她给那几个女生补习，其中一个用钱回报，宴秋澜吃食上就没有以前那么紧张了。”
“是不是总爱抱着她手臂的女生？”
男人的关注点总是奇奇怪怪的。
寇嘉寒瞥他一眼，停顿片刻没说话，只是随意地点点头。
可见雁丽娟对宴秋澜有多么明显的偏爱。
不过，这个也跟雁丽娟外向的性格有关，区杨柳情绪比较含蓄，邬玉华平日训练摔摔打打惯了，不太习惯这种黏糊糊的相处模式，只要寇嘉寒不在，她第一时间盯上的就是雁丽娟。
“就是宴秋澜刚才提过的叫娟娟的那个，另外还有两个女生也和她走得比较近，她们经常一块走的，以后你就会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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