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为虎作伥
王二虎和王德利两人站在山洞门口，心情皆有些沉重。
过了一会，里面的中年妇女出来了，主动介绍少女情况，“她还不能说话，我用热水帮她擦拭了一下身子，多标致的一个小姑娘啊，还不到18岁哩，她哭了一会就睡了。”
“只是山洞内的存粮不到半斤，王春又受了伤，这点粮食怕是不够。”
妇女说完拿眼神瞥了许诺几次，潜台词很明显。
这点口粮，自己人吃都不够，哪有多余用来招待贵客的，现在大餐没了，山洞内还多了少女和许诺2个吃饭的人，加上王春又受了伤，仅剩的半斤米配上野菜也不够这么多人吃。
王二虎为难的抬头看了看天，天色灰蒙蒙的并不见有太阳出来，算一算时间现在还不到中午。
“嫂子，你将米淘洗好，用之前我采集回来的菌菇和野果先煮着，我们趁早去林子里转转，说不定能采些野果回来。”
王二虎说完不好意思的看向许诺，“贵人，没想到家中羞涩，趁现在天色还早，你若要去金刚寺寻你朋友，现在出发，正好天黑前能到。”
“从之前的小树林一路向北，堪堪30里路程，以贵人的脚程半日便到，不过我还是要劝贵人一句，那金刚寺在我们这一代既有佛名，也有恶名，对大户官宦人家来说，他们就是千年古刹，寺中供奉着十八罗汉，个个栩栩如生浑身镀金，求佛许愿最为合适，对我等穷苦百姓来说，他们堪比魔窟，进去容易，出来难啊，即便贵人身手了得，我还是不建议贵人去。”
王二虎一番话说的诚恳，但许诺的任务就落在金刚寺内，如何能不去？
有无限重开的金手指，他倒不是很怕，只是在正式去金刚寺之前，知己知彼多收集一些信息才对。
许诺知道对方好意，主动询问道：“你们既在大山中栖身，想必个个都是好猎人，林中总能找到一些肉食吧？”
有道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王二虎一行人既然敢打劫行人，进山狩猎应该不费劲。
“这……”
哪知王二虎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旁边的王德利解释道：“贵人有所不知，这林中也不太平啊。”
许诺眉头一跳，想到凌晨在那破庙中做过的梦，梦醒后依然无比清晰，他脚下穿着的这双草鞋，便是来至给他托梦的老和尚，容不得他不信。
还有那供奉在破庙中的泥人山魈。
“这附近有山魈？”
“若只有山魈还好，这山魈都集中在金刚寺周围十里内，只要白天不闯入它们地盘也没事，天黑后才会成群结队出动捕食，我们说的不仅仅是山魈……”
王德利说完回头瞅了瞅王二虎，似乎想到什么比山魈更可怕的事情。
“我来说吧。”
王二虎顿了顿，“这山魈的聚集地在金刚寺附近，我们这儿距离它们的地盘有点远，只是这九华山几年前来了一头虎王，死在它口中的人命至少有几十条，原本整个山中都是山魈的地盘，现在也被这头畜生赶到了九华山一代。”
许诺微微有些吃惊，若是单纯的猛虎，他在水浒传中就杀过一头，并不是多么了不得的事，只是想起那日老和尚在梦中解释的2头伥鬼，让他略微有些迟疑。
这头畜生，怕不是简单的老虎吧。
“既然这山中有山魈，还有虎王，你们还敢居住在这里？”
王二虎听后脸色一寒，“山中虽凶险，依然比山下好啊，我们的田产早就被金刚寺的和尚霸占了，如今又上了官府的通缉名单，只是我侄儿还小，等他大些，我们打劫一点家底，就搬到邻县去……哦不对，邻县也不行，必须出府才能安全。”
许诺顿时明白了这群人面对的困境，果然是一群被逼得做无本买卖的人。
他空间中虽有些吃食，但贸然拿出来也不好，一是解释不清，二是藏在须弥空间中的吃食也不多，他要留着以备不时之需，这儿可没地方供他补充。
“那你们不是要进山打猎吗？我跟你们去，多一个人也能多一份力气。”
许诺拍了拍背后的刀匣子，这方面他倒是能出一点力。
王德利连忙扯住他胳膊，“贵人，我们其实只是打算进去找些野果野菜便回，这儿是山魈地盘的边缘，虎王虽勇，也不会轻易招惹上这群人多势众的山魈，中间这一片地带反而是安全的，只要不走远便没事。”
“那现在就出发。”
在去金刚寺前，许诺打算帮几人打一顿野味回来，也算尽了自己的一份力。
再多的忙就帮不上了。
“贵人等等，我进去拿些利器傍身。”
王二虎和王德利很快进了山洞，浑身上下武装了一遍，除了之前的柴刀和长枪外，王二虎手中还多了一根锡杖。
他将铁枪交给王德利，自己将柴刀和锡杖拿在手上，此番见许诺望过来，主动解释道：“之前和贵人说过，前几日我们在小树林守株待兔时，突然拦住2名去金刚寺的和尚，原本打算……没想到两和尚都不是泛泛之辈，老和尚口齿伶俐，三言两句就与金刚寺划清界限，主动将锡杖留给我们当买路财。”
“那小和尚也不简单，全程立在原地诵经，丝毫不见半点慌张，说来奇怪，我那王春兄弟一向莽撞冲动，没想到那日一反常态温顺的很，似乎被对方的佛法所点化，看来这天下的和尚并不是都是欺压百姓之人。”
“对了，那两和尚，一个能说，一个擅长佛法，即便是去了金刚寺，说不得还真有可能活着。”
王二虎对前几日打劫过的和尚师徒印象深刻。
许诺听后默默不语，小和尚可能还活着，老和尚八成已经作古。
这锡杖前面绣着一个铁圈，上面挂着两个铁环，被王二虎扛在肩上行走间叮叮作响，据说这锡杖不仅能用来驱遣蛇、毒虫等物，还能提醒檀越，供养比丘饮食。
为了美化这种乞讨行径，和尚们还发明了一个专业讨饭术语，叫‘行善积德’，锡杖，钵盂和袈裟算是游方和尚出门在外的标准三件套。
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舍弃自己吃饭的家伙。
王二虎扛着锡杖，腰间系着柴刀，脖子间还背着一串绳索，王德利身材比他瘦弱，除了脖子间同样挂着一串绳索外，背上还背着2个水壶，一个布袋，手上提着长枪。
二人也算是将能带的都带了。
王二虎打头，许诺走在中间，王德利殿后，一行人在山间翻山越岭，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周围的地势变得渐渐险峻起来。
期间几人也有些收获，路过一颗果树时，上去采集了两斤类似柿子的野果，又在路上抓了几把野菜。
几人行到一片高地，王二虎气喘吁吁的指着前面那座山峰说道：“这儿就叫野人峰，原本是山魈的栖居地，之后来了虎王，山魈群迁徙到金刚寺那边去了，这地方倒成了一处安全地界，再远一点就不安全了。”
“我们之前在前面挖了一个陷阱，今天就来看看有无收获，若无收获只能往回走了。”
许诺朝着附近打量了一番，沿途并未见到一只小型野兽，只是在树梢上见过几只野鸟，按说这里能盘踞一头虎王，中型野兽应该是不缺的。
否则虎王早饿死了。
一路行来，连一只野兔野鸡都未撞见，这反而有些邪门了，似乎暗示着他们这行人暗中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嘘，噤声。”
许诺忽有所感，对2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闭上双目，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五感中的听觉和嗅觉瞬间被发挥到最大。
在他们身后几十米远的地方，露出一头有着棕黄色皮毛的四脚动物。
这东西似狼非狼，似狗非狗，有着一个尖尖的头，又不似狐狸，体型约有寻常家犬大小，正谨慎的盯着前面的几人。
它的脚步声极轻，若不是许诺鼻子中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腥骚味，还不一定能察觉出来。
许诺睁开眼，用手点了点王德利手中的长枪，对方也有所警觉，连忙将长枪递给他，许诺猫下腰，沿着刚才的原路返回。
行了不到20米，就在前面的树冠中发现了跟踪他们的罪魁祸首，居然是一头中等体型的豺。
豺往往和狼合并在一起叫做豺狼，其实是2种东西。
豺又名‘野犬’‘红狗子’，犬科，与野狼喜欢群居捕猎不同，它们往往以家庭为单位，一公一母两头豺会组成一个小家庭一起抚育幼崽。
因为体型在中型动物中并不占优势，生存的压力迫使它们必须更加的机警，狡诈和凶狠。
像现在这般，一头家犬大小的豺就敢跟踪3人，真是胆大包天。
许诺长枪在手，稍稍瞄准一下后，抡起胳膊she了出去，啪嗒一声，铁枪入进豺狼旁边的树干中，因为力量太大，以至于枪杆子在空中左右急速晃动了一下才停止。
嘶……
豺狼受惊之下，尾巴一夹，狠狠的盯了许诺一眼，发现是自己惹不起的猎物，转头就走。
“这畜生真是狡诈，如果我们盲目在野外过夜，晚上定被它盯上，说不定会趁我们熟睡后偷袭。”
“而且这家伙一般一公一母，它也可能回去搬救兵了，天色不早了，我们去前面查看下陷阱就回去吧。”
王二虎和王德利瞅着豺狼离开的背影，心有余悸。
若是单对单遇上豺狼，人的胜算不一定有5成，因为野兽的鼻子通常比猎人灵敏，能提前发现猎物，最善于在合适的时机偷袭，打不过就跑，四条腿跑得比人快。
而且这东西很少会中陷阱，陷阱一般是给野猪这般笨拙的大型动物准备的。
许诺拔出长枪，跟着几人又向前走了半里地，四周断断续续的有一阵低沉且凄惨的哀鸣声传来，“救命啊，救我。”
王二虎和王德利互相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声音传来的位置正是前方的那处陷阱中，难道有行人不小心掉落进去？
想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如果是猎人，对方应该能提前发现这是一处陷阱，若是过路行人的话，就更加不可能了，这里可是荒山野岭，什么行人会出现在这里？
即便心中如此想，二人还是情不自禁的向前方的陷阱摸去。
尤其是领头的王二虎，他总觉得这声音透露着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觉，好像在哪里听过。
两人一前一后，同样屏声静气，将许诺抛在了后面。
从许诺的方位向前看去，周围树木遮天蔽日，几乎将灰蒙蒙的天色一并遮挡住，以至于这树林中的光线变得有些模糊。
连之前偶尔响起的虫鸣鸟叫也消失不见。
这让许诺心中的警惕性再次提起来，噌的一下，他拔出刀匣子中的大刀，刀光如水，上面弥漫的黑气更加浓郁了。
入手后熟悉的暴戾气息涌入许诺体内，让他不安分的心境迅速平静下来。
最前面的王二虎最先来到陷阱边。
果然盖在上面的一层浅浅的树枝破了一个洞，声音就是从下面传出，只是这会几人靠近后，许是听到了他们的脚步声，那呼叫声又不见了。
王二虎安耐不住心中好奇，趴下身子伸出头朝里面望了一眼。
这一眼，让他瞬间喜出望外，嘴中情不自禁的喊道：“哥，原来你没死，这两年为什么不回家啊？你知道嫂子和侄子等你等得多苦吗？”
“什么哥？”
慢了他一步的王德利也凑上头，朝下面望了一眼，他看到的却不是惊喜，而是惊悚。
陷阱中的木刺上躺着一个人，蜷曲着腿看似受了伤，一双眸子正阴森森的向上探视，正好与王德利的目光撞上。
一瞬间，让他浑身上下起了个机灵。
他转身一把按住王二虎，“虎哥，别下去，他不是王大龙啊，不是你哥，大龙哥几年前就被那畜生吃了，尸骨不存。”
2年前，王家村还在，王二虎还在外游历，王大龙早早的娶了媳妇有了孩子，名下除了两亩薄田外再无生计，自然养不活一大家子人，有道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闲时就带着村中的一名后生两人结伴进九华山采药打猎，据说也干一些挖坟的勾当，什么来钱就做什么。
后来两人一去不复返，之后就传来九华山中来了一头虎王，已经吃了几十条人命，附近的村民再也不敢进山打猎了。
这都过去两年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以至于王大龙的媳妇和孩子心中都还存着一丝念想。
王德利作为外人，心中却是门儿清，若王大龙没有遭遇不测，为什么整整两年时间也不回家？
这明显不合常理。
此时陷阱中的王大龙嘴角传出一丝阴谋得逞的冷笑，他站起身搀扶在墙壁上，向上伸出手，好似要将王二虎拉下来。
陷阱边，王二虎双眼通红，已然失去了心智，对王德利的呼喊声充耳不闻，只是不断向下伸出手，一步步探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时，身后的许诺赶到，他垫着脚朝下看了一眼，心中也跟着一惊。
这陷阱中的人，正是他凌晨梦中在破庙中遇到的那名大胡子采参客。
许诺握紧大刀，直接向下一刺，刀尖畅通无阻的刺入王大龙肩膀中，令其他人惊悚的一幕发生了，王大龙的身子好似被泥巴捏的一样，肩膀直接坍塌下去，随后是脑袋，再然后是整个身子。
就这么缓缓地以一种融化的形式慢慢消失在几人面前。
在他消失前瞥向许诺的最后一眼中，饱含着一股阴森森的怨恨。
王大龙消失后，陷阱上的王二虎失去了目标，双目开始涣散，不一会脑袋一歪，整个人趴在陷阱边的地面上不省人事。
王德利心中揪着的心落了地，他感激的看向许诺，“还好贵人出手，不然虎哥怕是着了它的道儿。”
“哦。”
许诺想起梦中老和尚对他提过的一句话，“这王大龙似乎变成了一只伥鬼。”
王德利心有余悸的连连点头，“我听村中长辈说过，凡是死于虎口中的人，他的一魂一魄被老虎囚禁住，只有寻到了替死鬼，喂饱老虎后，才得以解脱，从而补全自己的魂魄，获得转世投胎的资格。”
“因为被囚禁了一魂一魄的缘故，这伥鬼是不死不灭的，这就是为虎作伥的由来。”
“糟了，这伥鬼一般会选择距离虎王不远的地方活动，既然它在这儿，那虎王估计也不远，我们必须赶紧走。”
王德利说完将晕死过去的王二虎吃力的抗在肩上，招呼许诺转身就走。
许诺拾起丢弃在地上的锡杖和柴刀，紧紧跟在后面。
王德利的解释也算是帮他彻底解惑，不过他心中总觉得老和尚的梦境示警还有其他深意，那虎王能囚禁死去的人魂魄，让它们主动寻找替死鬼，岂不是代表这虎王已然成了精？
寻常的老虎可没有这等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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