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谪仙无泪(31)
“爹啊！”
“娘啊！”
“救命啊！”
客栈中霎时间乱作一团，尖叫哭喊此起彼伏。有的奔跑跳跃，有的连滚带爬，有的钻进屋子，有的逃上楼梯，还有的直接晕了过去。
场面比火灾还混乱，比打仗还凄惨。
在吵闹声的刺激下，大血人仿佛被激怒了，愈发猛烈地进攻起来。
大血爪子一下又一下地抡过来。
夜凌一边进攻，一边防御，撑起一个无形的保护膜，将人群护入其中。
云潇喊道：“大家不要慌！快点进屋躲好！”
人群在惊恐中沸腾，互相拉扯推搡，争先恐后地逃窜，像没头苍蝇一样乱闯。
血人越攻越猛，腥臭刺鼻。
云潇对夜凌说：“我在这里打它，你快去组织大家疏散躲藏！”
“可是，师父……”夜凌为难。
“快去呀！”云潇急躁道。
夜凌一咬牙，对保护膜进行双重加固，然后转身跑开，高喊道：“大家快躲进屋子，不要出来！”
“不要到街道上去，太危险！也不要站在栏杆边！”
他穿梭在人群中组织秩序，把几个摔倒的扶了起来，帮几个走散的小孩找到爹娘，又扶着腿脚不便的老人走进屋。
“应该赶紧报官啊！”有人喊道。
“是啊！得报缉妖司！”
“对！缉妖司一定有办法！”
几个胆大的男人互相招呼着冲出去，去缉妖司求救了。
其他人在夜凌组织下，进屋的进屋，上楼的上楼，还有的不知逃到哪去了。周围渐渐恢复平静。
这时，“轰隆”一声巨响。
“不好！”夜凌暗叫不妙，连忙跑回栅栏边。
保护层被击毁了。大血人长着血盆大口，猛地俯身，发出哗啦水声般的咆哮。
它的脸部血水模糊，狰狞可怖，眼睛处是两个黑乎乎的血窟窿，没有眼球。
它一口叼住云潇的身体，“啊呜”一声，把她吞了下去。
“师父！”夜凌大骇，疯了似地冲来，用尽全力挥掌向血人击去。
血人的身体是半透明的，能隐约看到，云潇的身体从它的口腔沿食道滑入腹中。
“砰”地一声，夜凌攻在血人的腹部，它半边身子松动了，晃了两晃，左胸带着左胳膊掉落下来，摔在地上成为了一滩血水。
云潇从它身体的破口中飞身而出，浑身是血，朝栅栏边逃来。
“师父！”夜凌急忙大叫，飞到空中拉住她的手，揽住她的腰。
两人一齐降落回栅栏内的走廊上。
云潇撑着膝盖，大口喘气。
“师父，没事吧？”夜凌关切地问。
云潇摇摇头，轻轻一笑。
她秀发散落，遮住半边脸颊，洁白的衣衫被血染红，发丝上滴答掉着红水。
夜凌一晃神：为什么她怎样都漂亮？
云潇低头看了眼颈间正在发光的无心玦，轻声赞道：“真是个好宝贝。”
有无心玦护体，她再也不会感到害怕。哪怕被血人吞入腹中，心中也无比平静，甚至还观察了一番它的内部构造。
“它有胆结石。”她说。
“什么？”夜凌震惊。
“没什么。”云潇摆摆手。
断了半边身子的血人摇摇晃晃，继续向他们发起攻击。
刚才那一趟，云潇看清了它体内的分布——它的心脏偏向右下方。
她眯起眼睛，瞄准它胸膛上心脏的位置，伸掌击去。
夜凌循着她的目光，用力击向同一位置。
随着“哗啦”一声巨响，所击之处，血水飞溅，汹涌沸腾，宛如海啸。
大血人一只手捂住胸口，身体晃了两晃，单膝跪倒在地。
夜凌与云潇片刻不停，攻势如雨点般向它身上招呼。
大血人忽地暴怒，一跃而起，飞速扑来，气势汹汹，就像植物大战僵尸里那个被打掉了报纸的戴眼镜僵尸，瞬间开启了二倍速模式。
就在这时，东方忽然冒出了一丝鱼肚白。
破晓了。
第一缕晨光洒向了人间。
忽然，血人像是凝固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它摇晃着倒退了两步，然后突然跪倒在地。
在微弱晨光的映射下，它身上的红水哗啦哗啦的往下流淌，造型就像自助餐厅里的巧克力瀑布。
云潇与夜凌喘着粗气，眼睛一眨不眨地观察着他。
朝阳一寸寸升起，天色由昏黑转为淡蓝，再成为浅白。
不知从哪传来了清晨的第一声鸟鸣。
血人保持着捂胸跪地的姿势不动，好像喷泉中间欧式风格的雕塑。
它正在迅速融化，就像太阳升起后的雪人，或是盛夏没来得及吃的冰淇淋。
“干的漂亮！”夜凌夸赞，“师父的功夫，真是让徒儿大开眼界！”
“其实我很普通啦。”云潇笑道，“只要你好好学习，以后也能像我一样。”
清晨，浅金色的阳光洒满长安城。
前一夜那诡异的红雨，已经蒸发得无影无踪，一切恢复了平静祥和。
炊烟袅袅升起，早起的人已经开始去早市赶集。
缉妖司的一队通灵武士，骑着骏马，飞驰来到城郊的一家客栈。
周遭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异常。
“妖怪呢？”领头的武士问道。
前去报信的男人挠着头，四下张望：“咦，不见啦？”
武士们也纷纷东张西望，上下察看。
朝霞明媚，草木青翠欲滴。
客栈后的厨房升了火，飘来菜粥的香味。
哪有半个妖怪的影子？
“拿我们开涮是吧？”武士头领质问道。
“不敢不敢，大人，是真的啊！浑身血红色，比楼还高，吓死人了……”报信的浑身哆嗦，口齿不清道。
武士不搭理他，抬头一看，只见一男一女两人并肩倚靠在二层的栅栏边上。
男子身形颀长，气宇轩昂，眼若桃花，凌然出尘。
女子明眸皓齿，笑靥如花，一绺发丝垂在颊边，显得慵懒妩媚，白衣上似绣着浅绯梅花。
淡淡的阳光沐浴在他们身上，映衬得他们不似凡尘中人。
“喂，见到妖怪了吗？”武士远远冲着他俩喊。
“见到啦！”男子高声道。
“妖怪在哪呢？”武士问。
“化啦！”男子说。
“什么？”武士皱眉。
“太阳晒化啦！”男子微笑重复。
女子掩口娇笑，声音清脆若银铃。
“有病！”武士头领一挥马鞭，打在马腹上。
“驾！”他调转马头，招呼道，“走！”
“大人别走啊！真的有妖怪，求求你留下来保护我们啊！”报信的小跑着，追赶央求。
“我们很忙的！皇宫里一大堆事等着处理，哪儿有空管你们这些没影的事儿？”武士怒斥。
一队人马飞驰离开，只剩报信的在风中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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