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归来
少将军大破敌军的消息像雨后春笋般，传遍大街小巷，大江南北。
坊间谣言四起，纷然不断。
“敌军狡诈多疑，少将军想出假死这一妙计，瞒过敌军以让她们放松警惕，故而一鼓作气，打得敌军措手不及，这仗神了！”
说书人润了润喉，就为了能喊出最后一句。
下面坐着的听书人也是一阵心潮澎湃，纷纷附和：“神了，神了！”
出来办事的绿意刚好听到了说书人之言，他脸色发白，提起裙角急忙往将军府走去。
“少将军大破敌军是我朝不可多得的将才，朕得知消息甚是高兴。少将军于国有功，特封其为护国大将军，赏良田千亩，黄金千两，绮罗锦缎千匹。”
朝堂上，皇帝龙颜大悦，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晋封赵松玉。
范卿听到这个消息心里震惊不已，她脸色一沉，掩在衣袖下的手紧紧攥着。
“众爱卿有事启奏，无事便退朝了吧。”
“诺。”
不能自己乱了马脚，范卿压下心里的焦灼，平静地和其他人一样跪朝而去。
将军府里。
俞梓溪听到绿意带回来的消息，脸色一白。
“你说，少将军还活着！”
“外面的人都这么传，应该不会是假。”
绿意看着俞梓溪惊慌不安的表情，不忍心的告诉他事实。
公子好不容易与范小姐相认，难道又要错过吗？
俞梓溪不安的绞着手帕：“你说，她会放我走吗？”
“熙宁郡主已经把和离书交于我，这将军府的少主君早已不是我。”
“没错，只要我离开，只要我离开就不会……”
就不会如何？俞梓溪心里十分清楚，即使他独自离开也不能换回来有利的处境，反而会让自己和范卿被陷于舆论的压迫。
俞梓溪一个人在房间里焦急地徘徊，他心想不能和范卿分开，他喜欢的是她，他想嫁的也是她。
而赵松玉只是他被迫接受的人生开始的溯源。被孤苦折磨过的俞梓溪在爱情滋润下，产生了反抗的意识。
他不想失去那些美好的事物，他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他的需求他的渴望被沉寂蒙灰了数年，这一刻遇水融化，逢春即生。
俞梓溪想得出神，不小心把桌上的东西给碰倒了，乱了一地。
他心烦气躁的蹲下去捡，心不在焉自然是几次没有拿住又掉在了地上，他索性也就不捡了，呆呆的坐在躺椅上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心里却无比阴暗深沉。
她为什么还活着？
赵松玉原本已经死了多年，她在京中的热度早已经随着人去了，而渐渐冷却下来，将军府没落淡出了街头巷尾，他的一举一动也不会引起人的关注。
如果她在那一刻就已经死了，现在就不会生出这么多事端，他和范卿两人好不容易相见，如今就因为她回来了，他就要继续当什么将军夫郎？
她为什么还活着！
俞梓溪脸上冷漠如霜雪，心里郁结着一股化不掉的怨气。
将军府里静悄悄的，透着一股冷清的凉气。
祠堂里，一个女人长跪于地，额头紧贴着冰冷的地板。
她跪直着腰，脸上面无表情，一双毫无聚焦的眼睛里弥漫着无边无际的哀伤。
双手颤抖握拳于身侧，她木挺挺的一动不动，好像只是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躯壳。
“将军，您一早上没有吃东西了，身体要紧，还是吃一些吧！”门外站着一位玄衣的女子，看着一声不吭的人，她心里也是难受的。
叶九是赵松玉的亲兵，出生入死都在她身边，看到一向强大的将军脆弱的一面，说实话，她是心疼的。她看见过将军的隐忍，看见过将军不能表现的痛苦，自然就明白了那消瘦的身影里的痛与累。
叶九无法，再一次叹息走开了。
祠堂里的光慢慢退了出来，烛光染上墙壁，溜过牌位，照在地上的女人身上，投下昏暗的阴影。
赵松玉跪了很久，久到她的脚麻痹，然后阵痛就爬上了她心口，可那痛比不上她失去父亲的痛。
她想了很多，如果她没有假死，父亲会不会还是抱着希望活着，即使她打得再艰难，流的血再多，等她回来还可以看到父亲的人。
就这样，选择摆在了她面前。最终她还是选择了和母亲相同的路，牺牲了父亲，换来了其他士兵与家人团圆的机会，换来了边境的安稳。
所有人都在高兴，所有人都在恭喜她。那些赞誉和欢腾泼了她满身，冷热交替，让她害怕。
避开了人群，打发了事情，她什么都不想想，只想静静的给她父亲上一柱香，好好陪陪他。
世人常言物是人非，过往不再，转眼已是天各一方，永不相见。
想到这，赵松玉重重的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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