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二十
许粽儿抱着大花瓶瘫坐在地上,神色惊恐的看向他。齐影隐起自己不断发抖的右手,声音微哑道:“她没死。”
齐影狠厉的举动将许粽儿吓的不敢言语,他何曾见过这么暴力的场面,可一想到齐影是被自己拽来的,许粽儿的心惊不免化为不安与感动。
直到齐影用匕首割破衣裳下摆,撕了两道布条将地上的女人双手双脚绑紧时,许粽儿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放下花瓶几乎是爬过来的。
他不敢去看地上血腥人影,齐影绑人的手法太过熟稔,他也帮不上忙,只好在齐影系最后一个死扣时,抬起指尖指了指他脸颊。
齐影不解蹙起眉头,便听许粽儿颤声开口。
“脸上、血……”
是那女人的血,齐影用手背抹了把,他额角出了细汗,发丝与血迹混合粘在一处,模样有几分狼狈。
“你、你无事吧。”
“无事。”
齐影极快吐出两个字,他瞥了眼地上的女人,见她一副不知死活的模样,便知她一时半会醒不来。
就在他起身到一半,眼前忽而一阵眩晕感袭来,齐影步伐一踉跄,抬手扶住身侧的桌子,缓了好一会才能视清眼前之物。
“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啊。”
许粽儿吓了一大跳,连忙扶住齐影的臂膀,语气担忧又害怕。他心间虽感动,却也被齐影方才的举动吓到,如今更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只怯怯看向脱力的齐影。
“不用。”
齐影声音微哑,藏于袖中的右手不停颤抖,这场打斗耗费了他全部体力,他看向地上不省人事的女人,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知到,自己武功已废的现实。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女人,他竟也只是险胜。
齐影阖上眸子,唇角有着抹无奈的自嘲,待调整好呼吸后才重新睁眼,眸中已恢复往日沉默冷静。
他不应抱怨什么,这是他自己选择的结果,更没有任何反悔的机会,如今还能活在这世上,已经当初的不可求。
许粽儿全程都在一旁看着,他本想替齐影把脉看看有没有伤到内里,可男人黑沉眸子扫过,他便怯怯缩回手。
“祭典结束了吗?”
许粽儿啊了一声,他跑到窗边看了看天色,又对他点点头,“应该结束了。”
齐影撑着桌侧的手松开,对他点点头,“那便走吧。”
两人走的谷内小路上,除却有些凌乱的发型,齐影看起来已与平常一般。
许粽儿一路都在偷瞄他,犹豫半响后率先开口,“齐影哥哥,你会武功吗?方才那么惊险,简直吓死我了。”
齐影沉默半响,垂眸道:“不会。”
许粽儿点点头,也不知是信没信,但看齐影的眼神中有些了敬佩。
“方才那人也是谷内人?”
见齐影开口询问,许粽儿连忙回道:“她不是,她叫关若薇,是我二师姐的姊妹。”
齐影没再问下去,许粽儿也识趣的没再开口,他有一点害怕齐影。
祭典结束后,山上稀疏亮起火光,先下来的弟子见到路旁两个人影时皆惊了下,待看清其中一个是许粽儿时更惊讶不已。
许师兄眼尾通红,一副哭泣过的模样,他身旁站着一个面生的黑衣男子,生的倒是清秀,就是面无表情,气场冷肃。
至于这位面生的男子是谁,结合谷内最近的流言,她们心中早有定论。
这应就是师姐那位从未露过面的房里人,传闻大师姐极其疼爱他,日日陪伴身侧。
至于这两个人是如何撞在一处的……她们小声议论着,得出一个最符合的结论。
许师兄定是被这男子欺负了,所以才拉着他不松手,还等在这里,目的就是为了见到大师姐,好让她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她们意图围观这场新欢旧爱的争斗,那讨论声越来越大,话题内容也越来越丰富,许粽儿偷偷撇向面无表情的齐影。
许粽儿知晓齐影与大师姐的关系,眼见那群人越说越离谱,他怕齐影生气,便小心翼翼拽了拽他衣角,声音颤颤响起,“你别听她们说,我和大师姐没有那种关系。”
齐影也如此觉得,许粽儿那般怕她,怎么可能会喜欢她。可实际上,无论许粽儿喜不喜欢曲雁,曲雁又喜欢谁,这些与他都并无关。
反正她不会喜欢自己,齐影垂下眼眸,鸦黑的睫毛掩住眸中神情。
“都让一让,围着那干什么呢?!”
女子呵斥之音传来,令许粽儿本就微弱的声音直接消失,周遭围观之人立刻噤声,在看清来人之后,皆低头匆匆离去。
魏钰手举火把,在驱逐凑热闹的弟子们后,她看着身前的两个男人,眉心紧拧着,脸上露出个十分怪异的表情,她也想不通为何这俩人能凑一起。
“你俩这是?”
在担惊受怕了一天,方才还被齐影惊吓后,许粽儿吊了一天的心终于放下,心间的委屈害怕一下便涌出,于是鼻子一吸,抽抽涕涕开始抹眼泪。
魏钰见许粽儿哭的委屈,又看向他身旁沉默的齐影,上下打量过后,神色更为怪异。
不会真的是她想的那样吧。
最后下山的曲雁自后方走来,她身着一袭白衣,神情冷清疏离。当她看见齐影的身影时,胸中沉闷一扫而空,唇角露出抹温柔笑意,如寒冰融化,春风拂面。
梁纪倩抱着祭典文书跟着曲雁身旁,在目光扫过哭泣的许粽儿时眉头一皱,再看向他身旁那个男子时,竟在心间升起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好像在哪见过一般。
只是她每日所见之人极多,这种感觉也不是第一次有,因此没在意这莫名感受,只与魏钰她们一同看向这场闹剧。
夜色黑凉,曲雁站在齐影身前,在看见他脸颊模糊的血迹与缺了一截的衣角时,神色瞬时一冷。
“发生了何事?”
曲雁语气冰冷异常,许粽儿抽泣顿然止住,低头看向自己脚下。齐影沉默了一瞬,将今日下午之事简洁说出,见曲雁眉头眸色愈发冰冷,他犹豫一瞬,便将那封信纸用左手递给她。
“这便是那封信。”
曲雁一直看向齐影,直到信被放在手中,仍顿了几瞬才垂眸去看,她本面无表情,看到最后也蹙起眉头。那张纸在三个女人手里轮过一圈,面色最难看的当属魏钰。
那上面写的东西堪比活春/宫。
魏钰没忍住骂句脏话,看向躲在最后的许粽儿,心间满是怒火与后怕。
“你自己乱跑什么,为何不上来寻我们,要是真出了事怎么办!”
许粽儿被吓的一缩,本止住的眼泪又蓄满眼眶,竟下意识往齐影身后躲去。
梁纪倩惯会打圆场,她自看完那封信后面色也不好看,此刻拦住魏钰的训斥,目光又从齐影脸上扫过,这才看向曲雁。
“师姐,此事重大,我先带人过去处理。”
魏钰带着那封信率先离去,梁纪倩看了看氛围,极有眼力见的把许粽儿领走。
曲雁这才走到齐影身侧,目光一寸寸扫过他身上,在注意到他一直隐在袖中的右手时,并未在第一时间拆穿。
“可有受伤?”
她声音中藏着自己都未发觉的紧张,即便齐影是暗卫出身,全盛时谷内应无人是他对手,可如今的他……曲雁看着齐影缄默摇头的模样,忽而很能理解那种无力感。
怪不得,无论何种方法,他都要尝试恢复武功。
“那这是什么。”
她拉起齐影的右手,男人这次没有刻意躲避,只安静任她看,还解释了句。
“轻伤,不碍事。”
曲雁眉头紧锁,她指尖抚过齐影红肿的手腕,和无力拢起的拳头,只轻按一下,他便疼的指尖发颤。
手上夹板才拆了不久,便将手腕重新折腾成这幅模样,曲雁看着他安静垂眸的模样,心中纵然有气也无法生出,只刻意冷下语气。
“为何逞强,不来山上寻我。”
齐影睫毛一颤,“许粽儿说,祭典不许男人上山。”
曲雁语气增强几分,“你觉得我会在意?”
于是齐影沉默半响,他从曲雁手中抽出手腕,重新缩回衣衫里,那双漆黑如夜的眸子看向曲雁。他轻声开口,语气含杂些微无奈。
“我以为我打得过。”
曲雁噎住半响,心间莫名泛起股难以言喻的情绪,丝丝的扯着痛,她努力忽略这种情绪,温润的眸子盯着齐影。
“你可有想过,若你没打过她,山上祭奠仍未结束,你将会处于何种境地。”
一想到那个可能性,曲雁眼底划过抹寒意,恨不得把那渣崽大卸八块才好。
齐影还真没想过,可曲雁步步紧逼,他总不能说那便和她同归于尽,只好咬了咬嘴唇小声道:“下次不会了。”
这般无辜示弱的模样,与方才冷肃的他判若两人,曲雁莫名想把他揉在怀里,最好将他囚在身旁,他便再不会遇见危险。
可她如今只能忍下这股冲动,吸了口气正色道:“别再有第二次。”
齐影只好乖顺点头,其实以前在浮屠楼的时候,有很多次他皆是死里逃生,今天这场面实在算不得什么,可今非昔比,他现在是在药仙谷。
许是站了太久,齐影面上终于露出疲色,曲雁眉头一蹙,“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齐影未拒绝,夜幕低垂,唯有昏黄月色映在地上,曲雁与齐影走在寂静谷内,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唯有晚风与蝉鸣偶尔作响。
齐影跟在她身旁,眉眼低垂,只安静盯着脚下的路,若是放在平时,倒是有几分惬意美景。可惜他耗尽了体力,一整日下来又只吃了一顿早膳,走着走着步伐便慢了些许。
曲雁停下脚步,看他面色不佳,连呼吸都重了几分便知晓他是真体力不支,可是此处离庭院还有些距离,索性将他拦腰抱起。
“别逞强了,我抱你回去更快些。”
怀里人僵了僵身子,却并未拒绝。
曲雁她心间烦躁,面上更是一片寒霜,没一会便回了院子里,待给齐影手腕换好了药,她才开口。
“谷内出了此事,算我之责,你先休息,不用等我回来。”
齐影点点头,见曲雁仍看着自己,便开口又应了声,“我知道了。”
屋内烛火昏暗之下,齐影很难看出曲雁眸中的情绪,可当他被女人拉入怀中时,久不起波澜的心竟跳了一下。
她抱的极为用力,似要将他揉入骨中一般,可也仅是短短一瞬,在被松开之际,齐影茫然眨了眨眸子,看着曲雁的背影,仿佛刚才的拥抱只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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