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东大的体育科目繁多，但每一科的期末考察都很严格，因为每学年结束要算进综合素质里，这就关乎到各种奖项的评定，所以没人敢马虎。
选课的时候大多往简单的选，像羽毛球乒乓球跆拳道都属于热门科目，难度较低且易上手。
选课通道开启那天，几乎全校学生都老老实实守在电脑前面，时机一到便是拼手速和网速的时候。
然而最后还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欢喜的有秦晚和安语凡，一个选到了心仪的跆拳道，一个选到了自己擅长的瑜伽，而魏柠和宋徊同病相怜，只选到相对热门但她们从没接触过的网球。
起初宋徊思忖着，网球跟羽毛球应该差不了多少，不会太难，然而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运动神经。
第一节课，老师的抛球她一个也接不中，每次挥拍都会和球擦肩而过。
半节课下来，宋徊就成了老师的重点关照对象，中场休息的时候也被老师揪着在角落单独练习。
而旁边的休息台上，陆措穿着一身白色运动服坐在台阶上休息，目光若有似无地看向台下。
司南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坐过来，顺着陆措的目光看到了下面被老师“关照”中的宋徊。
“措哥，这不是宋学妹吗？”
陆措别开视线没说话。
这会正好宋徊又漏接一个球，司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噗，她这手和脚是不熟吗？”
陆措睨他一眼：“你很闲？下个月比赛能打过体大么？”
司南立即换了一本正经的表情，摇摇头：“不闲不闲，这不是练了俩小时得歇会儿嘛。”
说着，他注意到另一边，一个穿着一身浅蓝色运动服的女生安静坐在观众席。
是那天在咖啡店见到的女生。
“措哥措哥措哥。”司南疯狂捣着陆措的胳膊肘。
陆措不耐地啧了声：“干嘛，发春了可是？”
司南指着那个女生，笑的满面春风：“就那个女生，看见没？我的白月光。”
陆措顺着方向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表情没有一丝波澜：“知道人家名字么？”
司南笑容僵住，肩膀都耷拉下去：“不知道……”
陆措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又问：“你就没想过人有可能有对象？”
“……没想过。”突然想起些什么，司南眼前一亮：
“对了！宋学妹不是她室友吗，可以问她啊。”
“哎，陆措！”
陆措正准备说些什么，突然被下面的网球老师喊了一声。
“你来一下。”
“来了。”陆措应声走下去。
宋徊循声看过去，这才发现原来陆措一直坐在那边。
想到刚刚自己那手脚不协调小脑不发达的样子可能被看到了，宋徊脸颊倏地一红。
真丢人。
丝毫没注意到宋徊逃避的眼神，网球老师热情地同她介绍：“这个学生是校网球队队长，球技教你指定没问题。”
等陆措走到面前，老师又同他招呼：“这个学生身体不太协调，麻烦你带她入个门，要求不高，手抛球10个能接住一半就行。”
陆措扫了眼垂着脑袋的宋徊，点了点头，嘴角噙笑：“行啊，不过这人情，算谁的？”
老师应该跟他很熟，闻言只笑笑拍拍他的肩膀：“跟我还算人情呢？行了，下周比赛结束请你们吃饭。”
宋徊终于抬起头，像是想说什么，不料直接对上陆措那双似笑非笑的眼，脑子一短路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跟着学长好好学啊。”老师大大咧咧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宋徊望着他潇洒的背影干笑两声，轻叹了口气。
“怎么，这么不乐意跟学长练球？”陆措戏谑的声音响起。
宋徊假笑两下：“没有，怎么会呢。”
陆措从一边筐里拿出几颗球，站到网的另一边，跟她说着技巧，声音清冽：“手臂不用太僵硬，接球的时候不一定非要直臂，能接到就行。”
宋徊怔松片刻，很快回过神来，愣愣点头：“嗷，好。”
陆措拿着球在手里掂量几下，朝着一个位置点控制力度抛了出去，宋徊双手握着球拍杆，目光追着那颗球，抓住时机挥拍。
成功挥到了——
空气。
绿色的小球擦过球拍边缘掉到地上弹了几下。
空气凝滞几秒。
陆措气笑了：“这宋小宝还真他妈是随了它主人。”
“……”
宋徊理亏，噎了噎还是没说话。
陆措呼出一口气，随即拿着球走到她面前：“先从直臂放球练。我松手，你看着球反弹的位置击球，明白？”
宋徊忙点头。
陆措手拿着球伸直手臂，随即松开手，小球自由落体掉落地面很快弹起，宋徊迅速反应过来挥拍，细微的碰撞声之后，球被力量带着飞扑到网上又落下。
打到了！
“噢！我打到了！”宋徊一脸惊喜的样子，看向陆措，眼里盛满了欣喜。
陆措别开视线，喉结几不可见地动了动，随即开口：“高兴个屁，离接抛球还远着呢。”
宋徊敛了笑意，却不气馁，调整好姿势说：“那就麻烦学长，再来几次。”
陆措嘴角噙笑，点点头：“行。”
接着又放了几次球，宋徊几乎都接到了，很快掌握到了击球的手感。
“行了，接抛球吧。”
“好。”
很快半节课过去了，网球老师过来验收成果。
陆措抛球，宋徊挥拍击中打了回去，虽然不是百抛百中，但十抛接到七个对宋徊来说已经是极大的进步了。
“可以啊，进步很大。”老师夸赞道：“你这小子挺有当老师的天赋。”
陆措笑笑：“老师就算了，没那好脾气。”
“哎，你这不教的挺好的。”
陆措扫了眼一边沉浸在喜悦里的宋徊，勾起唇角：“是她学得快。”
而后老师又跟他就下个月和荷州体大的比赛聊了几句，宋徊则乐呵呵地跑到魏柠身边，一把搂过她的肩膀吹嘘道：“刚刚看见没？十个球我接到了七个，怎么样？我厉不厉害？”
魏柠柔声笑笑：“厉害厉害。”
“不过，刚刚教你的是陆措吗？”
宋徊点头：“昂，他是校网球队的，跟老师应该认识。”
时间差不多了，老师重新集合队伍，总结了一下今天的课程重点和对下节课的要求。
正准备解散队伍，突然有个胆大的女生说了句：“老师，学不会可以让陆措学长也来教我们吗？”
此言一出，立即有人附和。
“对啊对啊。”
“我也想让陆草教。”
老师笑了几声，朝不远处和队友练球的陆措喊道：
“哎，你小子人气很高啊，这些学生都吵着要你教，你说怎么办吧。”
陆措抬起右手，把球拍搭在肩上，左手抛接着球，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说了，我没那么好脾气。况且我挑学生有一套标准，不达标不收。”
还是那个胆大的学生问：“那学长有什么标准啊？”
网球队几个队员开玩笑道。
“我们队长这水平，你们估计都够呛。”
“学妹，我们队长脾气不好，但我们脾气还可以，要不要考虑一下？”
不理身后那些人，陆措往人群里扫了一眼，捕捉到一个身影，目光定住，淡淡开口：“我啊，只教练的最差的那个。”
宋徊怔住，心下一阵慌乱。
魏柠面露犹豫，抿了抿唇小声问她：“陆措他是在说你吗？”
宋徊垂眸没有说话。
又有人问：“陆草你这么厉害，应该要求很高才对。”
陆措挑眉，语气轻佻：“如你所说，我很厉害，所以只有我才能教那个练的最差的。”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别人都不行。”
此言一出立刻激起一阵强烈反响，刚刚那些女生都开始起哄，说着“早知道表现差点就好了。”
周围陷入一片吵闹，宋徊却像什么都听不见，满脑子只有陆措那清冷的声线，说着那句“别人都不行”，还有此刻她那擂鼓般的心跳。
老师咳嗽几声控场：“行了行了，你别带坏他们。你们也别想了，人家是要代表学校参加比赛的，哪有闲工夫教你们。这节课就到这，解散。”
“宋宋，走了。”魏柠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啊？嗷，走吧。”宋徊笑笑，拿了包拉着魏柠走。
魏柠轻叹一口气。
宋徊的眼睛从不会撒谎，刚刚她眼里，那股子悸动与慌乱格外分明。
另一边，司南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浅蓝色身影离开场馆，直至消失。这才想起来问陆措：
“措哥，你刚那话几个意思啊？”
陆措收了球拍，漫不经心地回答：“字面意思。”
司南想了想，犹豫着开口：“你不会，又看上宋学妹了吧？”
陆措睨他一眼，随手捡起个球朝他扔过去：“想屁呢，有时间关心我不如想办法打听你那白月光叫什么。”
司南伸手接住球，拿在手里把玩，语气讨好：“这不是正准备说呢吗，措哥，你跟宋学妹熟，你帮我找她要我白月光的微信呗。”
这句话不知道哪里触了陆措的痛点，他心里冒起一股不知名火气。
“帮你妈。”陆措语气不耐道，“要找你自己找她，别他妈找我。”
“咋了这是，发啥火呀。我这不是没宋学妹微信吗，就想着你要会方便……”
注意到陆措越来越臭的表情，司南突然顿住，声音虚了很多，嘴角笑意藏不住：“哥，你不会……也没有宋学妹微信吧？”
陆措拎起运动背包，半掀着眼皮望着他，语气冰冷：“我该有？”
司南立刻闭上嘴不敢说话。另一边几个网球队队员也注意到陆措身上的低气压，停了玩闹。
“地上这些球，全给我捡起来放好。”
陆措指了指周边地上散落的网球，随即扫了一眼那边几个队员：“谁都别帮他。”
队员们点头如捣蒜。
“不是，哥—”司南想替自己辩解，被陆措一记眼刀吓得闭了嘴。
“我捡，我捡。”
等陆措走了，司南一边蹲在地上捡着球，一边同几个队友诉苦：“你们说我这是造了什么孽了？”
队友a嘲笑道：“谁让你笑队长呢，栽了吧。”
刚刚听到他们对话的队友b悄咪咪跑过来问司南：
“哎，你们刚刚说的宋学妹，是队长手把手教的那个女生吗？”
“昂，怎么？”
“嘿嘿，”那人憨笑一声：“就觉得她长得挺好看的，笑起来那眼睛，亮晶晶的。”
司南轻嗤：“这话你可别当着措哥面说。”
“为啥？难不成是他新女友？”
司南深深叹了口气：“要真是他女朋友他反倒不介意，关键她不是。”
队友b不解，凑近他问：“啊？那是什么？”
司南推了他一把：“滚滚滚，哪那么多问题，不帮我捡球还在这问东问西。”
队友b吃了瘪，悻悻起身走了，嘴里还嘟囔着：“不说就不说，有什么了不起的。”
司南摇摇头，捡起最后一颗球放进篮子里。
能让向来放荡不羁百无禁忌的陆措产生顾忌的人，可不了不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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