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8
接近十点，夜里的校园仍旧热闹，偶尔可见携手散步的情侣和独自玩耍的滑板少年。
宋徊清了清有些沙哑的嗓子，轻轻吐出一口气。
这会的夜风有些凉，吹起来让人不禁瑟缩。
宋徊收起水杯和稿子，往宿舍走，一边打开宿舍群发了个语音：“我要回去了，你们有什么要带的吗？”
没一会，秦晚和魏柠纷纷回复：“没，快回来吧。”
安语凡一如既往忽视群消息。
秦晚又补了句：“有大八卦，速回。”
宋徊忍俊不禁，刚开学那会她还在心里给秦晚扣了个高冷酷girl的帽子，接触下来却发现她是个性格耿直率真的好奇宝宝，尤其是对八卦新闻十分感兴趣，她在东大超话的粉丝等级比很多大二大三的人都高。
宋徊一如既往去花店买了束花才回到寝室，一见她进来，秦晚迫不及待朝她招手。
“宋宋宋宋，快来！”
宋徊放下背包和花便赶到她位置边，问：“怎么了怎么了？”
秦晚把手机举到她面前，解释：“学校网球队在和几个高校的联赛里赢了。今晚他们在酒吧聚会，陆措上台唱歌了。”
屏幕上显示一个女生在学校超话发的一片帖子，文案是：“活的陆草！可惜我见他的第一眼之后就失恋了o(╥﹏╥)o，我怀疑他在用这首歌内涵我呜呜呜~”
下面配了一个视频。
宋徊神色微敛，直起身：“唱歌怎么了？这人为什么说她失恋了？”
秦晚看了眼时间，摆摆手：“我过会把帖子发给你，你先去洗澡吧，不早了。过会记得看嗷。”
宋徊点点头：“好。”
等她进了浴室，魏柠悄悄问秦晚：“这样不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的？如果真按你之前说的那样，陆措网球课说只教宋徊，那他肯定多少对我们宋宋有意思。”
秦晚说着往安语凡那边看了一眼，确定她不在，又说：“你也看出来了，宋宋对陆草有感情，那这不是双向奔赴吗？”
魏柠抿唇：“可是陆措他……前女友那么多，喜欢他的人也很多，他会不会伤害宋宋啊？”
秦晚闻言微微蹙眉，点点头：“也是。不过我觉得啊，虽然他女朋友换的勤，但没见他乱搞那方面的男女关系。感觉他就是谈着玩，可能遇到喜欢的就不一样了呢？”
魏柠觉得有道理，点头认可，随即又问：“那跟他唱歌这个视频有什么关系？”
秦晚看着她单纯的模样，怜爱地捏捏她的脸：“傻姑娘，陆措这都空窗多久了？这次直接表明他不和别的女人谈恋爱，这言下之意，不就是要认真起来了吗？”
魏柠一脸恍然大悟：“噢~这样啊。”
秦晚又在手机上调出一则帖子，里面专门盘点了陆措大学以来谈过的所有女朋友，从专业年级到照片，分门别类按照时间线列的清清楚楚。
“而且你看，我研究过，陆措这些前女友，长相上都有一个共同点。”
说着，她一张张滑动着照片，一张张好看的面孔随着她指尖变换。
“都长得很……”魏柠想了想“清纯？”
秦晚打了个响指：“对了。要说清纯，这里谁能纯的过我们宋宋？不说别的，就那一双眼睛，跟汪湖水似的，一眼就能看透。而且这些女生，就长相纯，心思可都厉害的很。我们宋宋，撒个谎都写在眼睛里的小姑娘，心思也单纯。要不怎么被我俩看出来那小心思的？”
魏柠被秦晚这一系列分析彻底说服了，忙点头赞同。
“你们俩说什么呢这么起劲？”
宋徊从浴室出来就看见两个人紧紧凑在一起，表情意味深长。
“啊？没什么，我在跟魏柠说这个电脑操作的事儿呢，别过两天阅读比赛不会。”秦晚张口就来，脸不红心不跳。
宋徊目光看向魏柠，她也是一脸淡定：“对啊，阅读比赛是机考，万一遇到故障了也好解决。”
“这样啊。”宋徊没再多想，走去阳台晾衣服。
秦晚和魏柠对视一眼，给了对方一个赞许的眼神，默契十足。
一切收拾完毕，宋徊爬上床，拿起手机便看到秦晚分享给她的帖子。
指尖在屏幕稍作停留，她拿起耳机塞进耳朵里，这才点开帖子，看了视频。
视频里，陆措坐在舞台中央的高脚凳上，一条腿屈起，部分膝盖从裤子破洞部分露出。握着话筒的手指骨节分明。
舞台后方亮着点点暖黄色灯光，斜上方又打了两束光交织在他身上，拍摄者站的地方离舞台很近，陆措立体的五官和清隽的轮廓在屏幕上格外分明。
宋徊拿着手机的手指微微用力，暴露了她猛烈的心跳。
这会场内比较安静，像都在等他开口。
突然有个女生冲着舞台大喊了声：“帅哥我想跟你谈恋爱！”
接着纷纷有人附和：“我也要！！”
陆措勾唇，淡淡开口：“这首歌，送给所有跟你们有同样想法的人。”
此言一出，场内立马恢复安静，陆措回头给乐队老师一个眼神，随即，钢琴声响起。
陆措直视前方，目光有些涣散。
他喝酒了？
宋徊这样想着。
很快，他清冽自然的歌声响起，和军训那天他唱的rap不同，这首歌曲风活泼，节奏欢快。
偏偏他唱歌的时候脸上表情寡淡，坐姿闲散，腔调也是懒洋洋的，视觉和听觉形成一种强烈反差，却又莫名协调。
他的吐字很清晰，但这则视频还是很贴心地加上了字幕。
“我说我爱上你baby请你别相信，真爱世上肯定有但不包括我和你，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偶尔牵个小手，千万不要上头不然我立马开溜……”
几条弹幕飘过——
[啊啊啊，他是在叫我baby吗？]
[呜呜呜呜，虽然我还没表白，但已经被拒绝了！]
[在？这歌词是他自己写的吗？不要太真实好吧？]
接下来，几乎每句歌词都被弹幕拎出来调侃。
“我不会谈恋爱，谈恋爱花钱快……”
弹幕：
[谈恋爱花钱再快有你那几千万跑车跑得快？]
[我很好养的呜呜呜]
“别感兴趣我的房间只有猫狗还有屎……”
弹幕：
[还有上百万的表]
[你们羡慕过屎吗？]
“我是真的不想恋爱因为觉得比较累，如果你不相信那你可以当我是个gay……”
弹幕：
[那敢情好，我是男的！我可以！]
[是gay就更喜欢了呜呜呜]
[大猛1！！]
“如果睡不着我刚好有个剧还蛮好看，我先走了我妈刚好叫我回家吃晚饭。”
陆措一脸淡然地唱完，站起身朝台下微微鞠躬示意，然后在一片呐喊嚎叫声中慢悠悠走下台。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自动跳到下一条推送视频。
宋徊怔怔看着屏幕，一时没缓过神来。
他这是，在公开宣布自己不想谈恋爱吗？
犹豫片刻，宋徊点开评论区。
这条微博是一小时前发的，但这会已经有超几万个赞，评论也有几千条。
第一条高赞评论是这样的：
[我严重怀疑他有喜欢的人了。]
这层下面全是赞同回复。
第二条则是：
[在现场，我亲眼看见他喝了一个女生敬的酒，还是一口闷的那种。ps:那女生好像是新闻系那系花，外号沈妲己。]
这层下面都是在讨论，这位沈妲己会不会就是一楼说的陆措的真爱，还有人现场磕起cp的，用着一堆饭圈用语花式夸赞两人的适配度。
宋徊深吸一口气，觉得心口有点闷，轻轻把被子往外扒了一下，却起不到一点效果。
晚上为演讲比赛慷慨激昂练习了几个小时的满足感，这会已经烟消云散了。
她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一架楼梯，一层一阶直通云霄，而她只爬了几步就已经气喘吁吁。
时间转瞬即逝，演讲比赛最终在学校报告厅如期举行。
宋徊坐在选手等待席，起身探头看，正中间坐了一排评委，每一位都是英语学术界鼎鼎有名的人物，其中有一个还是她的专业课老师。
再往后就是各小组的指导老师和慕名前来的观众。
两边走道站了几个工作人员，负责拍照记录。
距离比赛开始还有段时间，诺大的报告厅里已经是座无虚席，台上两位主持人正对着主持稿，几位评委也面带微笑互相打着招呼。
这场比赛，不仅考验参赛选手的英语表达和外语实力，还是对选手思辨能力和心理素质的综合考量。
宋徊坐回位置上，从口袋里拿出一颗薄荷糖，拆开包装放进嘴里，清凉的口感让她莫名心安。她又拿出张纸一边擦掉手心冒出的汗，一边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紧张吗？”坐在她旁边的一个学长柔声关心道。
宋徊扯着嘴角笑笑，点头：“嗯，有点。”
学长看着她的眼睛，有些愣神，随即问她：“你是大一新生？”
宋徊嗯了一声：“所以是第一次参加这么正式的比赛。”
学长了然一笑，宽慰道：“没事，我也是第一次。去年没过初赛，你已经很厉害了。”
这话确实有点作用，宋徊微微松了口气：“谢谢学长鼓励。”
学长和煦一笑，客套说没关系，又问：“你选的哪个题目？”
“changetheunchangeableworld”
听到她的口音，学长眼底闪过一丝惊艳：“你的口音很纯正啊。”
为了准备这次考试，宋徊一改平日的美式发音，改练标准英国音。为此她特地找了哈利波特第一季反复观看并跟读，这部电影里赫敏的发音就是相对纯正的rp。
“谢谢，临时练的，除了稿子上这些别的就发不出来了。”
宋徊不是在谦虚，两个星期时间也只够她把稿子上的这些句子用rp说出来。
经过交流，学长觉得这女生为人随和谦逊，谈吐间又散发着淡然与自信，相处下来很自然放松。
不过没聊几句，宋徊的指导老师就过来同她交代事宜，两人谈话就此结束。
“距离外研社全国英语演讲大赛东江赛区决赛开始还有五分钟，请各位落座，将手机关机或调成静音，保持场内肃静……”
主持人站在台中央开始控场，很快场内彻底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经过前期介绍几位评委和宣布比赛流程和评分规则过后，比赛真正拉开帷幕。
第一位参赛选手款款走上台。
陆措走到第一排过道处，举起相机对着选手拍了几张照片，随后给另一边走道的部员打了个手势，部员了然，挑了另一个角度拍照。
三分钟过去，第一位选手的演讲结束，掌声过后进入评委问答环节。
陆措往前走了几步，蹲下身给了几位评委一个特写。
……
“下面有请第11号选手宋徊上台演讲，掌声欢迎。”
激烈的掌声应声响起，陆措脚步稍顿，看向舞台。
宋徊身穿一身藏蓝色休闲西服，微卷的秀发利落地绑在脑后，露出灵动的眉眼和微微外廓的耳朵。
内里搭了浅蓝色丝绸衬衫，勾勒出姣好的弧度，衬衫衣摆扎进修身的西装裤里，凸显出她优秀的头身比。裤腿收卷熨帖，露出白嫩的脚踝，整个人看着利落又清秀。
她站在舞台中间，双手交叠置于腿前，朝台下鞠了一躬，随即在讲台前站定，嘴角勾起好看弧度，眼底一片澄澈，又透着一股坚定。
“goodafternoon,honorablejudges,ladiesandgentlemen!it’smygreathonortobeheregivingthisspeechtoyouthankyousohangetheunchangeable—youwillwhenyoubelieve’”
礼堂里很安静，除了几个摄影师的快门声，只有宋徊铿锵有力又富含情感的演讲在场内回荡。
她的声音原本细嫩，但此刻带着坚定的信念感和一股鼓舞人心的力量，加上一口流利地道的标准口音，让人不自觉深陷其中。
整个礼堂里灯光给的很足，亮堂堂的。但此刻宋徊身上，好像散发着别样的光芒。
那是不一样的宋徊。
林下风气、落落大方。
演讲过程中，宋徊尽量保持和台下观众的眼神交流，而不是刻意和评委对视。在她个人看来，演讲不仅仅是说给评委听的，更多是为了鼓舞观众，向他们传达自己的思想。
陆措站在角落看着台上的宋徊，眼底复杂情绪不停翻涌，一反往常的戏谑随意。
忽然，宋徊的眼神往这边飘过来，仅一瞬间，陆措条件反射低下头，压下鸭舌帽沿挡住脸。
很快，他反应过来。
妈的，他在怂什么？
须臾，他缓缓抬正头，目光再次锁定在宋徊身上，怎么都移不开。
此刻她身上散发着别样的气场，不论是标准的发音、流畅的表达还是嘴角那抹淡淡的笑，都让人挑不出毛病。面对评委的提问也是处变不惊，毫不怯场。
问答环节结束，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绝。
她朝台下深深鞠了一躬，步履轻快地走下台，掌声才逐渐消弭。
陆措收回视线，总觉得余光里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动。他侧目望过去，另一边的部员正在给他疯狂打手势，差点忍不住直接喊他。
小部员满脸绝望地指了指他，又举了举手里的相机，两手一摊，意思是：社长，你咋不拍照呢？
他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她的演讲，他一张照片都没拍。
尽管内心已经爆了句脏话，但表面还要假装淡定。
陆措面不改色，朝他比手势：他指了下部员，利落地竖起大拇指，又把大拇指朝着自己，然后无所谓的耸了下肩膀，意思是——
你拍，够了；我，歇会儿。
一副理所当然的无赖模样。
小部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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