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篇 梦3

　　没有讨论出具体方案，但是罗甲的建议也许有用，所以，尹念匆忙的吃了点东西，在罗甲的刺草帮助下，再次入成海的梦了。

　　迷雾消失后，尹念站在了一个小屋里，她推开窗子，窗外是一个破旧的小院子，明晃晃的月光洒在院子里，她抬头，居然把圆月看得清清楚楚。这倒真是第一次，每次月圆，她的眼睛看不清，耳朵听不清，只能靠感觉、靠气味辨识周围。但是现在在师父的梦里，只因为现实中不是十五之夜，她居然能看能听。

　　记起来了，这是帮雪梅报仇的那段时间，师父说过了月圆之夜才能混进定北公主府邸，去引郭聪使用取心的异术。去之前，他们租住在这个破旧的小院子里，以便造出寻亲不果且失去至亲的可怜女子身份。

　　脚步声响起。

　　成海走进小院，推门进入房间，看到她，喊道：“小念。”

　　上次看到了十一岁的自己，本来以为在这会看到另外一个自己的。但是，显然，成海现在喊的就是自己！

　　这是师父的梦，所有一切都是师父的意识产生的。尹念想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十一岁的自己看起来和十八岁的不是一个人，所以师父的意识造出了个小尹念，上次的梦里并存着两个“尹念”。但是这个时间点只不过半年多前吧，和现在已经是一个模样，自己在这被师父看到，那这个梦里，师父就不会再造出一个“尹念”了。

　　也许是尹念想着这缘由，成海觉得小徒弟的表情不像是视觉听觉不清楚的胆怯，反倒像是神游天外。

　　“小念，你怎么了？”平时不是她能感受自己身上的气息吗？她说一感觉到就安心了。

　　尹念回过神来，只能装作以前月圆夜的感官不清的样子，眼睛移动时尽量不聚焦，手伸出，毫无目标的摆动，边说：“师父，是你吗？”

　　“是我。”成海回答，牵住尹念的手，牢牢握住：“怎么不睡？”

　　尹念顺势靠进成海的怀里，久违的怀抱。师父身上是淡淡的草木气息，真的让人安心。不过话说回来，这梦也太真实了吧？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这是梦境，尹念都想就停留着这里了。

　　她抱紧成海的腰，小声的说：“师父，我想你。”

　　“这么害怕呀？”成海浅笑了一下，搂住她，扶她带到床上躺下，给她盖好被子，拍拍她左肩。他自己坐在床边，说：“睡吧，我在。”

　　以前尹念听不清他说什么，但是现在却听得清清楚楚。原来，以前即使自己听不清，师父还是在安抚自己。尹念低语：“师父……”

　　“嗯？”

　　“师父，我想你。”你已经困在这里这么久了，我好想看见你睁开眼睛。

　　“今晚怎么这么胆小？那我在以后在你的屋子边种上绿荆棘、设好禁制好了。”

　　“好。”尹念握住成海的手。

　　以前，这样就可以安心睡觉了。但是，尹念现在睡不着，她抬眼看了看成海，发现他正在看她，眼神十分深沉，不知在想什么。

　　尹念连忙装作目光迷离的样子，移开了目光。

　　成海倒也不觉有异，只是低声说：“我该怎么办？”

　　奇怪，以前没听到这句话，现在一听却心中全然不解，师父心里有什么事居然让他如此犹豫不定的，在自己心里，师父一向有很自己的主张、很有决定、毫不优柔的。

　　迷雾又涌了出来，看来师父的梦境这个片段又要切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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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迷雾消失，尹念看到自己站在了白院的厨房后面的小房间里，眼前是热腾腾的一大桶水。雪梅的事已经过了吗？回山了？低头看到自己这衣冠不整的，这是要泡澡？还是刚泡完？

　　白院后面流过一条小溪，水质十分清澈，所以十二岁时，在尹念建议下，成海用竹竿做了个接水的东西，可以把小溪水直接引入厨房，方便尹念做饭。尹念也收拾了厨房后的小房间，接水进去，准备好了大浴桶，可以舒舒服服的泡澡。

　　“小念？”成海在厨房喊她。

　　“师父，我在这。”尹念下意识的回答。

　　这个声音来自的方向，表示尹念可能正在沐浴。成海停住了脚步。

　　尹念连忙弄出了一点水声，回答：“师父什么事，我待会去见你。”

　　“……呃……没事。待会再说。”成海匆匆忙忙的走了。

　　这个片段，尹念完全不记得了。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从小到大，师父叫自己时，碰到自己准备沐浴或者正在泡澡的情况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这件小事，师父居然会梦见？

　　----

　　管不上是否已经洗澡了，尹念理了理有些湿漉漉的头发，穿好外衣，走出小房间，看到厨房已经准备好了香气四溢的饭菜，她连忙熟稔的放在托盘上，端到了中厅。

　　师父就坐在椅子上看书，听到声音看了一眼她。

　　尹念招呼：“师父，吃饭了。”

　　成海默默的坐到了餐桌边，接过尹念盛的饭。

　　尹念正打算多夹点菜给成海，成海突然说：“小念，明天开始，你去白院边建个小屋，搬出去住。”

　　“啊？”夹着菜的手顿住了。

　　“你的念力太小，以后如何操控花草？建屋子是精准用念力的最好训练。”

　　“师父，我会好好练的。但是为什么要搬出去？”

　　成海口气严厉起来：“叫你搬你就搬。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尹念嘟起嘴巴。解决好雪梅的事情回山后，师父一直有点冷漠和疏远，自己到现在都没搞清为什么。

　　成海看着尹念有些委屈的表情，心里也软了。但是这次在山下，尹念受伤让自己上药时显露出的轮廓美丽的雪白背部，这一幕似乎一直没办法从脑海里消除，刚才，甚至沐浴的水声都可以激发自己想象，成海很是恼怒自己似乎有了一丝不受控制的旖念。不行，得把她放远点。成海硬下心肠，补充：“明天不建好，明晚就在院子外面打地铺去。”

　　“……”尹念更委屈了。师父，这就是你不愿脱离的美梦？原来你打心底是喜欢欺负我的！梦见这个你就开心了？

　　----

　　师父的梦境片段都不长，尹念在迷雾消散时，看到了师父在自己房间凝聚念力，精心的将一株铁花缩成了一个铁花簪。她还来不及同他说上话，就看到师父已经到达了孜罗山步步峰的修心台。这是那次孜罗决时，自己参加的第四代弟子的竞技赛的情形。很多面孔模糊的师兄师伯们正在观看比赛，其中一个身影居然是自己的背影。师父走到她身边，将簪子插在她的发间。那个尹念抬头看了一眼师父的动作，再一摸头发，问：“师父，这是什么？”

　　“护身的。”

　　跟在不远处的尹念惊呆了，这不是同时存在两个自己吗？

　　两个尹念，这么奇怪的情况出现，会不会让师父觉得不真实？对，这就是个机会。想到这里，尹念急忙走上前去。但是，尹念惊讶的发现自己薄如烟雾，无法推开却居然能“穿过”成群的师兄，她迟疑的走到师父眼前，发现师父根本看不见她的存在。

　　师父的梦来源于师父的意识，他的意识中只有一个尹念，如果自己出现了，那自然无需再制造一个，但是自己不出现的话，梦境中就会自然衍生出一个来，而自己就虚化了。尹念发现，师父根本看不到两个自己，毕竟这是他的梦境，不是自己的，自己在这里能做的事情太少了。

　　成海还在认真的看那个尹念和一个师兄的对决。他身边如虚影一般的尹念着急死了，这样下去，如何才能让师父怀疑这里的真实性？他现在一点也不曾怀疑嘛。

　　----

　　迷雾又出现了，尹念不再积极的走出迷雾了。她毫无头绪的一边走，一边叹气。等到迷雾散尽，眼前这里居然是个陌生的地方，周围一切都不像之前的梦境那样清晰，好像是一个繁密的树林里，阳光都难以射穿，树如此密集，草的高度也齐腰，让她觉得寸步难行。这里也是师父的梦吗？怎么没看到师父？

　　拨开一丛丛的树枝，终于在前面看到了师父的背影，他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姿势有些慵懒，不像平时那般坐得端正笔直的。尹念正想上前，但是在这一瞬间，她的脚像生根了一般，无法移动。因为她看到成海低了头，隐约看到一个女孩居然坐在成海的怀里，成海环抱着她的腰，那个女孩如此模糊，脸朝向尹念看不见的前方，但是梳好的简单发髻还是能辨析出是个女孩的背影。毫无察觉身后还有人在看着，成海低头，脸靠近女孩的脖子后，看起来像在亲吻她，因为怀里的女孩怕痒的缩起了脖子。

　　对尹念而言，这一幕如五雷轰顶。她是谁？是不是师父曾经提到过的那位温柔体贴的女子？那可是师父唯一提到过的女子……是师父的心上人吗？

　　忽然，尹念从梦境里涌出的力量被弹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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