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二

狭促的房间下，昏黄的灯光铺洒在各处。与之格格不入的是悬在墙壁上的液晶电视，屏幕中播放的是一部纪录片，在渔船上水手们操控着设备自在的航行在海洋上。但这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的海洋上航行的船只都包裹的严严实实，出来透气的水手也身着厚重的防护服。就连这部纪录片也是先前下载下来的，如今绝大部分的电视台已经停止提供服务了。

        “饭菜已经做好了，快出来吃饭吧。”母亲叩响了我的房门。

        我百无聊赖掷了掷手中的遥控器，起身走了出去。“根据联合政府第七次会议2318项决议，将由各国政府协助欠发达地区的人民修筑避难所。其中1308——1321号避难所将于一年内进行援建。”

        “联合政府会议长于今日下午发表演讲，表达了对星际避难计划的支持。据悉，联合政府将组建超过千人的团队探讨星际避难的可能性。有议员表示，应该加大对此的投入。也有人表示反对，毕竟太空对于人类来说还是处于实验阶段。”

        “联合政府实验室发出公告，生态循环系统取得了长足的进步，迄今已确定了上千个公式和参数，在模拟实验中将人工干预降低至最低，生态循环系统建立的可行性对于当今两种主流思想：星际避难和避难所计划都有着非同凡响的意义。”

        “近日，活跃在部分欧美国家的自然保护和人权组织‘enco’表达了对我国政府排放的带有放射性水体的不满。同时他们呼吁政府不应该只注重于避难所的建设，应该投入力量保护大自然。”

        “据不完全统计数据，今日有近百万人死于放射性物质的辐射及其引发的免疫系统的衰弱……”

        播报员西装革履正襟危坐，随着镜头画面的切换有板有眼的讲述着。餐桌对面的墙上也挂着一面平板，父亲习惯于一边用餐一边收看着新闻。只是比起这举手投足间表现出的科技感来说，食物就过于简单了。仅仅一小碗白米饭加上简单了一个配菜，另外还有一小碗鱼肉。

        为避难所建设出资的企业们将资产和设备运进了避难所内安全的地方，但是农民们就没有分配的用地了。再加上这个国家本来就极度依赖粮食的进口，可是在这个环境下所有国家都会在乎粮食安全，因此根本得不到足够的粮食流入。

        还得多亏于在政府重要部门担任要员的父亲，否则，像勉强挤入避难所的工人和农民们还得天天为填饱肚子而发愁。哪怕是普通的政府官员都得不到足够的配给。

        “我开动了。”我双手合十如是道。

        餐桌上的氛围是相当严肃的，父亲在用餐的时候总是缄口不言。母亲则会将父亲和她的想法告诉我，准确说是通知我，其实他们更多的是在给我规划着我未来的人生。

        “马上就要进行毕业考试了，你的成绩也算也只能算是中上，距离好的大学还有很大的差距。比如说那些名校……”母亲如数家珍。

        “本来的父亲准备动用关系将你送入东大法律系的，但是东大和我们不在一个避难所内，来回不太方便。所以，父亲准备将你送入早稻田大学。在早稻田大学读完法律之后

        你也能进入政府的部门了。”母亲的口气虽然轻柔，但是却不容置疑。这应该是她和父亲商量过的结果了。“如果你对于海洋方面有兴趣的话，在毕业后的申请就职上你可以选择相关的部门。在美国工作时，我本来认识了一位关于航海方面的专家，不过由于他支持星空避难计划。因此，他主动调离到航空相关部门。不过，他至少也能给你一些建议。”父亲破例开口道。

        “不过要是想要申请前往美国交流，那么拥有名校的头衔会更容易一些。”

        “哦……”我低声应道。我本就不是一个擅长拒绝的人，每次都是这样，从小学到国中再到高中。我虽然不愿意，但每次结局总会按照他们规划的那样。他们根本就不了解我，我喜欢航海并不是他们设想的那样。我只是单纯的想拥有自己的船，能够自由的驰骋在海洋上，正如纪录片上所看到的一般。

        平心而论，我十分厌恶这种严肃的家庭会议。每一次的家庭会议结束后，我总会被迫接受他们所安排的道路，只是我也没有拒绝的理由。自己的理想吗，这个理想别说家人，就算是与我年纪相仿的同学我也难以启齿。毕竟，理想是当一个船长在如今是一个多么可笑的事情。

        街道上，路灯柔和的光似水一般，但它只将温柔留给了富人区。在围墙之后的工业区灯光昏暗，只能勉强看到路。更远处则是贫民区，在那犬牙差互的废墟中只能偶尔见到点点火光，平民们在避难所里的一天只有很短的时间能见到太阳。在绝大多数时间他们都生活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窝棚里，用微薄的工钱换取活命的食物。不过相比起那些死于辐射的人来说他们已经很幸运了。

        更何况我呢，或许在这种时代谈及理想真是件十分幼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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