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叶蓁蓁（2）

笙歌……不想说话，想动手。
两个侍卫还在后头打着官司，叶蓁却被卫霖的话震得神游九天。
刚刚叶蓁差点绊倒，被卫霖扶住以后，就道了声谢。
哪里料到，卫霖竟然说：“总是叫我国公，太过生疏，不如叫我……卫霖哥哥。”
叶蓁的眼睛豁然瞪大，满是不可思议，这……这……这个登徒浪子一定不是以前那个卫霖。
快把她那个矜持清冷的卫国公还回来！
呃，不对，不是她的。
叶蓁被吓糊涂了。
在信中也就罢了，如今面对面，他竟然还敢这样说，叶蓁的脸迅速红了，比一旁明艳的桃花不遑多让。
叶蓁迟迟没有开口，卫霖神情有些黯淡下来，笑容看上去好像都苦涩了，他放低了声音，似乎有点可怜地说：“和你说笑的，不用放在心上。”
叶蓁瞬间就觉得自己罪大恶极，那么好看的笑容怎么就没了，不都想明白了嘛，多大的事情，不就是……不就是卫霖哥哥，叫一下怎么了？
叶蓁深吸了口气：“多谢卫霖哥哥。”
卫霖垂首，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最后竟然笑出声来，他的眼睛因为笑意而发着光，叶蓁猝不及防被这抹微笑晃得心头微乱。
原本的不好意思，也在看到卫霖这样的笑容之后尽皆散去。
前有周幽王为博美人一笑而烽火戏诸侯，她这算什么，若是总能看到这般生动的笑容，她多叫两声也是愿意的。
好一会儿，卫霖才收敛了笑声，语带笑意地说道：“其实，这样还是挺生疏的，我字子恒，殿下若愿意，叫我子恒哥哥更好。”
叶蓁黑了脸，得寸进尺说的就是这种人。
卫霖轻咳了一声，赶忙见好就收，跟她说起了在江南的见闻。
叶蓁侧耳倾听，唇边自然而然地噙起愉悦的笑意，始终没有淡去。
园子里的桃花旺盛，比桃花更盛的是两人驿动的心。
轻舟已经松开了笙歌的胳膊，但是笙歌看着眼前情景，也知道自己此时再上前的话实在不合时宜，只好狠狠瞪了一眼轻舟。
一会儿没看好，自家公主好像快要变成别人家的了。
轻舟看着卫霖脸上的表情，感觉这半日出现的比过去一年的都丰富，越发觉得自己拉住小侍卫的举动是对的。
忽然，有声音从园子入口处传来，外头似乎来了不少人。
卫霖眉头微微皱起，守在门口的侍卫小跑着过来。
“大人，四小姐、五小姐还有其他府中的几位公子小姐，想要进园子里赏花。”
侍卫口中的四小姐、五小姐，是卫霖的庶妹。
“不是说了不许任何人打扰么？”卫霖恢复了平日里冷淡的样子。
侍卫心中一凛，他只是想着谁也不得罪，所以多嘴过来问一声，没想到却惹了国公大人不快。
侍卫急忙回道：“国公恕罪，小的这就去请他们离开。”
叶蓁没有将此放在心上，他们二人又在林子里待了好半天才离开。
只是出了园子没走几步，就看到外面的凉亭中守着不少人。
卫四小姐原本今日约了友人去京郊，没想到今年的人比之往年多了许多，看景色的兴致都被人山人海给败光了。
恰好侍女说，今年镇国公府别苑的桃花开得格外好，卫四小姐有心炫耀，便带着人来了这里。
没承想，她们那个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国公大人今日竟然会来，还不许人进去。
卫四小姐被拦在了自家园子外头，实在有失颜面，但若是旁人也还好说，对上卫霖，她还真不敢争论什么。
原本还想对好友们解释一二，可是一回头，看到所有人都兴致勃勃地望向园子。
卫四小姐哑然失笑，好了，这回也不用怕让大家失望了。
卫霖一向不近女色，大家实在好奇，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和卫国公一起的人是谁？
于是一群人谁也没有离开，就坐在园子外面的一个凉亭里等着。
这里是离开园子的必经之路。
当看到卫霖身旁的那人竟然是南康长公主的时候，一行人全都目瞪口呆。
这……
这……
这卫国公……当真是吾辈楷模！他是真不怕死啊！
静默片刻后，回过神的众人才想起给南康长公主和卫国公请安问好。
叶蓁没有多说什么，只说了句“免礼”就径直离开，也没有停下来和众人攀谈的意思。
卫霖见状，自然跟着一同走了。
绕过众人，卫霖看着叶蓁的背影，脸色沉了沉，默默跟在叶蓁身后。
走了一段，叶蓁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向卫霖。
卫霖看着面色平静的叶蓁，他还以为叶蓁会不高兴，毕竟那些人的心里话都写在脸上了。他轻声问道：“怎么了？”
叶蓁指了指前面：“走哪条路？”
卫霖这才发现两人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岔路口。
叶蓁没等到卫霖的回答，有些不解地挠了挠下巴：“不是说有好吃的么？怎么，反悔了？”
卫霖笑道：“怎么会呢，只是准备得有点多，我在想该拿哪些出来。”
叶蓁轻咳一声，目光游移着：“都可以啊，这次没吃到的话，下次再说呀。”
叶蓁提到下次，让卫霖很是熨帖：“是我多虑了。”
园中桃花多，厨子做了不少桃花糕，叶蓁走的时候就顺便带了一些给皇兄。
皇上尝了一块，心里很是感动，过了一年，自家妹妹也懂事了，有好吃的都知道惦记皇兄了。
趁着皇上心情好，叶蓁从他那里顺走了几本古籍，她记得八皇兄临川郡王曾经说过，卫霖好像喜欢这个。
晚上，皇上对着眼前那个越来越空的书架，隐隐约约地觉得，自己好像吃亏了。
皇宫这里风平浪静，但是除此以外，整个京城都沸腾了。
众人纷纷猜测，卫国公是被残毒折磨许久，又不想自行了断用这么懦弱的方式结束生命，所以才会找上了南康长公主。
卫霖听说以后啼笑皆非。
他在叶蓁的名声上做过不少文章，想要平息外面的流言，但是收效都不明显。
近几年来，卫霖鲜少受挫，却在这件事上无功而返好几次。
他对此很是不满，倒是江海觉得并不需要太过担心，劝说道：“等来日大人和南康长公主好事玉成，那些谣言自然不攻自破。现下做得再多，也不及众人亲眼所见。”
卫霖想了想，觉得江海说得有些道理。
不如问问叶蓁的意见，看看她愿不愿意尝尝镇国公府的早膳？
卫霖还没来得及去问叶蓁，就被国公府太夫人——自己的母亲给拦住了。
“我不同意！”卫太夫人疾言厉色道。
卫霖长叹一口气。
看着卫霖的神色，卫太夫人担忧道：“当初确实是我要你去的，可那时候我不知道你的毒是襄阳指使人下的。都说南康长公主的婚事沾不得，哪一个沾上的都没有好事，细细算起来，你就是第一个遭殃的人啊，我怎么能够看着这样的人嫁进国公府呢？”
卫霖抚额：“母亲，你当皇家公主是什么，是你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的？”
卫太夫人怒气不减：“总之我是不会同意的。你已经被她连累成这个样子了，我们还是离她远点得好，要不然整个卫家或许都会出事，她这种妖……”
卫霖冷声道：“母亲慎言。”
卫太夫人嘴里的“孽”字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卫霖暗暗皱眉：“安远侯府助纣为虐，祝家科举舞弊……被牵扯其中的哪一个不是罪有应得之人。镇国公府并无罪行，母亲在担心什么？”
卫太夫人嗫嚅着：“反正不管怎么样，我不会同意她进国公府大门的。”
卫霖头疼道：“听说母亲院子住着两个从宗族里领回来的孩子？”
卫太夫人顿时心虚了，觑着卫霖的脸色，缓缓道：“我闲来无事，那两个孩子很是懂事可爱，就接回来小住一段时间。”
卫霖略带疲惫地叹息一声，没有再看卫太夫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卫太夫人有些坐立不安，到底怕惹恼了儿子，也没有再说什么，很快就离开了。
卫霖召了江海过来。
“母亲那里查到了什么？”
从卫太夫人抱着老国公的牌位进宫求娶南康长公主的时候，卫霖就察觉到他母亲身边有人刻意挑唆，后来更是屡次生出事端，让原本还算安定的卫家变得人心动摇。
卫霖之前担心敌人在暗，他们在明，若是不能一次将背后之人全部找出来，他们很有可能卷土重来不说，他更怕那些人会狗急跳墙给卫太夫人带来伤害，所以才迟迟没有动作。
但是现在，若是要迎叶蓁进门，怎么也得把国公府里的事情处理干净才行。
江海道：“已经可以确认是韩姨娘还有大公子收买了太夫人身边的李嬷嬷。而且太夫人养在身边的两个小孩，其中一个是大公子的外室所生，挂在族中别人的名下，特意送到太夫人身边。”
韩姨娘，是老国公的妾氏，大公子卫枫就是韩姨娘所出。
只是李嬷嬷，可是卫太夫人的陪嫁侍女啊，怎么会轻易被人收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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