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三折（4）

卫霖想到的更多：当年的赵容华风头正盛，若不是出身不高，荣登贵妃之位的还真不一定会是叶鸿义的生母——李贵妃。而且又是苗疆，他觉得不是巧合这么简单，或许叶鸿义和李家与苗疆的牵绊比他想得还要深。
被发配岭南的李家人逃走以后，一直没有音讯，或许该好好搜搜苗疆了。
叶柒柒瓮声瓮气道：“可是除了这块胎记，我的脸并没溃烂过，也没有大夫发现我体内有毒素啊。”
“之所以没有大夫发现，是因为毒性没有发作，自然跟常人无异。你来得很及时，若是再晚上几年，大罗神仙也难救你。若我没有猜错，你脸上的印记应该在慢慢变大吧，那是毒性开始发作的征兆。”
叶柒柒浑身发僵，嘴唇翕动，她脸上的胎记确实在慢慢变大。
关子朔被吓得脸色煞白，急道：“神医你救救她啊！”
神医不紧不慢道：“你们来的不算晚，但也有些迟了。命可以保住，只是脸上的印记很可能褪不干净。”
关子朔慌忙摆手：“只要不损性命，其他的都不重要。”
神医先是看了看关子朔和叶柒柒，继而又看了看卫霖和叶蓁，小声道：“反正我只替一个人解毒，你们自己商量。”
关子朔哑然，担忧地看向叶柒柒。
叶柒柒一僵，还是冲他轻轻摇了摇头，关子朔眼中的光芒瞬间暗淡下来。他自然知道卫霖才是重中之重，若是只能替一个人解毒的话，肯定会是卫霖，可是柒柒怎么办啊？
卫霖却淡淡道：“既然如此，那就请神医替她解毒吧。”
神医听到卫霖的话后，肩膀几不可察地松了下来。
卫霖突然轻笑出声，他静静看着神医，嘴唇微动：“你果然是根本不想给我解毒，所以才会这般推三阻四！”
神医眸色一暗，尽力平静道：“谁说的，我只是有自己的原则罢了。”
“你的原则就是出尔反尔？”
神医面上现出几分难堪：“之前的那些，我只是想要考验你一番罢了。”
卫霖冷笑两声：“所谓神医，不过尔尔，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是我们打扰了。”
说完转过头去，对叶蓁说道：“就连神医都解不了我的毒，看来是没有任何办法了。”
刚刚卫霖转过来的时候，冲叶蓁眨了一下眼。
听到卫霖这样说，她立刻明白了。
叶蓁急切附和道：“那我就回去找皇兄，让他派百万大军来，将苗疆荡平算了。”
神医很是焦急：“你们发过誓……”
卫霖不给神医说话的机会，继续和叶蓁一唱一和：“我原本以为自己还有救，没想到一路奔波，却只能得到这样的结果，既然如此，那苗疆……”
神医大声嘶吼道：“不是我不救，是我治不了。”
叶蓁眼神一暗，卫霖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让她不要着急。
卫霖开口询问：“神医可是还有什么条件？”
神医烦躁道：“我只是想让你知难而退而已，我怕你知道连我都没有办法的时候，会迁怒苗疆人，我想着能拖一时是一时。要知道，你解毒所需的药材，我还缺三种。而这三种药材极为罕见，十分难寻。”
叶蓁听到神医愿意为卫霖解毒，急切道：“不知是哪三种，我们这就派人去找。哪怕举全国之力，我们也一定会找到的。”
神医徐徐开口：“这三种药材，可遇而不可求，其中两种我也不知道哪里有。不过你们或许可以试试，只是要尽快，我看这位公子应该撑不了多久了。”
叶蓁被神医的话吓得手脚发软，她紧紧握住卫霖的手，口中发涩。
卫霖圈住叶蓁，对神医道：“不知神医缺的是哪三种药？”
神医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提笔写到：
天凤花，青菀草，随珠粉。
神医用手指了指纸上的“随珠粉”，说道：“我所说的随珠，并不是普通的夜明珠，而是能发出淡蓝色光芒的，我也只是在书中看到过记载而已，连世上有没有这种东西都不确定。”
卫霖和叶蓁忍不住对视一眼。
叶蓁咽了下口水，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了一颗圆润的珠子，放在桌子上。
“前辈，这个或许就是你所说的。”
神医愣住，他拿起珠子，走进室内，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才满脸欣喜地走了出来。
“确实是随珠！你这是从哪里来的？”
叶蓁刚刚拿出来的珠子，是她成婚时，临川郡王叶鸿谦送给她的新婚贺礼。
因为很是喜欢，这次出门也就带着。
行走在外难免风餐露宿，这个珠子还能照明，叶蓁索性就一直随身带着。
“我兄长曾经帮过别人一个忙，对方送的，说是他们的族中至宝。”
神医又看了看珠子，依依不舍地将它放在了桌上。
“虽然已经有了一样，可是剩下两样就真的不是那么好找的了。这个天凤花，我还是多年前偶然得到过一株，虽然小心栽培，但是花仍然枯了。自那之后，二十余年间，始终没有机会再见。我也不知道现下哪里还能找到它？”
叶蓁脸上笑意淡去：“既然前辈见过，不知可否描述一下花的样子，我们好让人去找。”
神医想了想：“我画给你。”
神医画的时候，秦太医凑上前去，看着神医落笔，不由瞳孔一震。
他看看叶蓁，再看看卫霖，继而笑出声来。
“大人，你看，这像不像是我们之前见过的那个野花？”
神医听到秦太医的话，不由愣住了：“你……你们见过天凤花？”
秦太医难掩面上喜色，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谨慎道：“我看着像，不过物有类似，也不敢确认，可能需要前辈亲自辨认一番。”
天凤花不仅能解卫霖的毒，对其他的病症也有奇效。
作为医痴的神医，立刻就让他们去把花弄过来。
卫霖为难道：“我们是误打误撞走过来的，想要回去恐怕也不容易。”
神医琢磨了一下：“那我跟你们下山。”
之前他躲起来，只是对权贵和中原人的不喜。
如今前嫌尽弃，若是真的能找到这两种药材，和他们合作一番也没有什么。
一听神医肯下山，侍卫们一拥而上，帮忙收拾行李。
急的神医大喊：“你们这群粗手粗脚的人，离我的药材远点，碰坏了你们赔得起吗？”
侍卫们整理东西的动作立刻轻了起来，但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秦太医也上前帮忙，很快神医住的小木屋，就跟蝗虫过境一般，变得空荡荡。除了柱子、房梁这种动不了的东西外，就连神医刚刚在院中写字的那几张纸，都被原封不动地搬到了马车上。
神医只能满心无奈地上了马车，路上顺便替叶柒柒解了毒。
不到半日的功夫，叶柒柒脸上的印记已经明显浅了许多。
神医写了个药方，嘱咐道：“每日早晚各一次，连续喝一个月，可以清除余毒。”
关子朔将药方仔细收好，给神医行了个大礼：“多谢前辈，大恩大德，晚辈没齿难忘。”
关子朔对神医心生感激，始终鞍前马后地关心着。
结果说起话来，神医才发现关子朔对奇门遁甲之术很有见解，之前他的一身本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传授，这会儿看关子朔倒是起了几分兴致。
这一路上，一老一少相谈甚欢，颇有相见恨晚之意。
不过在神医看到天凤花的时候，关子朔立刻失了宠。
神医看了半天，突然大笑出声：“是天凤花没错，没想到老夫还能再见到天凤花。你们从哪里来的？”
卫霖心情复杂道：“路上偶然遇见的，觉得很好看，就留下了。”
神医看着花，继而叹气：“你们在哪里遇到的，快带我去。这花只有一株不够用，起码要二十株啊。而且这花不好养活，千万要谨慎些。”
正说话的时候，就看到一个人赶了辆马车过来，掀开帘子，满满一马车的天凤花。
神医呆住了，他口中不好养活的稀有之花，如今像大白菜一样被人堆到了眼前。
好半天，神医才徐徐道：“你们真的只是因为好看，就把花留下的？”
卫霖点点头，他怕这花不好养活，就让人多挖了些，难得叶蓁喜欢，若是养不活就不好了，因此还特意留下个没怎么作恶的土匪充作了花匠。
神医看着开的很是茂盛的花，虚心求教道：“不知你们是如何养活这花的？”
昔日的土匪，如今的花匠：“这花很好活的，都不用怎么浇水，让它多晒晒太阳，就可以了。”
神医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想说眼前这人暴殄天物吧，可是人家确实养的比他好。
神医这会儿终于有点相信，替卫霖解毒，或许真的是山神的意思。
事到如今，不仅神医服气了，整个队伍中上上下下的所有人都对叶蓁佩服得五体投地。
从叶蓁带着大家找到神医的时候，到那颗夜明珠，再到一整车的天凤花，这种感觉真的……真的是妙不可言。
江海心中好笑，他就知道，所有的困难都不足为惧。
神医还是不甘，一切来得太过顺畅，总觉得他所说的天大的困难跟糊弄人一样，他咬牙切齿地说道：“这青菀草，我倒是知道哪里有，可是那里危险遍布，并不好取，你们可要想好了。”
结果大家都不说话，只是面带笑容地盯着叶蓁看。
叶蓁突然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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