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生气
雯儿照着的淑澹示意向前走进了几步，可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
“我又不是母老虎，怎么离我这么远？”淑澹继续挥手道。
自从雯儿见到汪直后，就觉着这喉咙好似有根鱼刺，不吐不快，今日接着酒劲把心里想说的多说了，她不知有多痛快，但痛快归痛快，面对淑澹她还是有一丝丝觉得自己做错了，至少她不应该在大伙开心的时候说这些扫兴的事。
雯儿低着头不敢瞧淑澹。
“你还不过来？把心里话说出来没什么的，最怕的是什么都藏着掖着，让我都不知你是怎样想的，我一直想的只是我们如何离开教坊司，如何与亲人团聚，却忘记咱们的雯儿也会想念阿爹。”
听到这，雯儿提起湿淋淋的裙，扑到淑澹怀里，死死抱着。她把心中的苦楚一股气发泄出来，哭泣声响彻在场所有人的耳中。可雯儿毕竟还醉着，力道没拿捏好，有些用力过猛，淑澹没稳住，用双手撑地。对本就擦伤的手掌，更是雪上加霜，加上雯儿一头撞在淑澹的胸口，撞得她生疼。淑澹在那瞬间闭起双目，咬着下唇，忍着不出声。
周祎在一旁气得哼一声，大声说道：“马姑娘，麻烦你把雯儿拉开！张大人，你愣在那干嘛！”
淑澹抬头看向周祎摇摇头，道：“就让她这样吧。我从来没见她如此，想必是憋了很久了，就让她发泄发泄吧。”
“可你这样会着凉的。”
“那也是我泼的。雯儿都不觉着冷，我又怎么会呢？”
“你的身体能与她比吗？”
淑澹没理会周祎，她只顾着安慰雯儿，“好了。好了。别哭了，再哭眼睛可得哭肿了。咱们的雯儿是最坚强的是不是？你阿爹也不希望你哭哭啼啼的，你忘了你阿爹最爱说雯儿什么了？张叔叔说咱们雯儿有着天底下最好看的笑，但是哭脸却是天底下最难看的。”
雯儿这才抿着嘴唇，抬起头看着淑澹。淑澹替雯儿抹开眼泪，道：“这才对嘛。好了，先去换件衣，好吗？还有咱们姐妹俩好久没一块睡了，今夜咱们就一块睡吧。”
周祎顿时愣着，反应过来，气得他连名带姓地叫了淑澹。
“就一夜。”淑澹真挚地恳求周祎道。
“不行。你现在还未痊愈，半个夜也不行。等你痊愈了，莫说一夜了，想一块睡几夜就睡几夜。”
雯儿的醉意逐渐消退，便婉拒淑澹道：“周祎说的没错，我现在还醉着呢，别到时候你因为照顾我一夜而生病，那我可是会怪罪自己的。”
“那我让马太医给你找个房吧。”
“不了，我与张大人一同回去。明日我再来看你。”
雯儿颤颤巍巍地起身，张大人赶忙上前扶雯儿一把。
“你这副模样能走吗？”张大人问道。
“要不你背我回去吧？”还没等张大人的回答，雯儿便直接跳到张大人的背上，张大人边埋怨边安慰自己道：“果然喝醉的人是重的。好在我还年轻力壮，背得动，背得动。”
这时，马太医站起身发话：“张大人你若是连个小姑娘都背不动的话，不妨让我瞧瞧是哪里出问题。”
“谁说我背不动了，这不背着呢。”张大人略显吃力道。
张大人刚背着雯儿没走几步，周祎就对大伙说：“时候不早，我先带淑澹去歇息了。”然后向马太医微弯腰行礼便打横把淑澹从地面抱起。
雯儿回头瞧了瞧，高声道：“我不要你背了！”
正当张大人准备松口气时，雯儿继续道：“我要你像周祎抱淑澹一样抱我。”
张大人哼哼几声嘲笑自己，让雯儿别闹了。
马太医看热闹不嫌事大：“哈哈，他都快背不动你了，还指望他能抱得动你。张大人不如——”
张大人还嘴硬，“不用。这点小事我还是能行的。”随后对着雯儿道：“我背你回家。”
“嗯，回家。我还有家吗？”
“有的。我的家就是你的家。”雯儿没有回话，她已经睡着了。
马太医打着哈欠对着剩下的几人道：“老夫年纪大了，要回屋睡了。你们几个也早些歇息。”说完，马太医悠哉地离开，完全没被刚刚的事给影响。对他来说到了他这把年纪早就看明白了，刚刚的事早已见怪不怪了。
瑄齐和尖儿之后也各自回房了，只留下汪直一人独坐在月下。汪直抬头看向那近乎圆满的明月，不由得暗自忧伤。但很快他便对着月微笑着安慰自己道：“我又没错。我问心无愧。有什么好生气，失落的。又不是我在她面前晃悠，是她在我面前晃悠才是。嗯，就是这样没错。”
周祎把淑澹放在床上，让她把外衣给脱了免得着凉，而他则出去拿个热水。淑澹趁周祎不在看着手掌上的擦伤，“疼死我了。”然后把衬裙提上，看看膝盖上的伤。
“这要是被他瞧见了又要被念叨了。”
咔嚓，门被推开了。淑澹立马松开抓住裙子的手，装作若无其事。
周祎一手抱着一盆水，另一手把门关上。周祎把那盆水放到淑澹的足边，道：“左脚抬起。”
“你要干嘛？
“帮你把鞋给脱了，泡脚呢。”
“好端端的泡什么脚？”
“马太医说这样好入睡。”
“哦。”淑澹先抬起左脚，周祎一手握住淑澹的脚踝，一手把鞋和袜给脱了。右脚同样如此。周祎把淑澹的双脚放进盆里。“会很烫吗？”
淑澹低着头望着周祎这认真的模样，摇头道：“正好。”
周祎起身拿了个药瓶，念叨：“我总算知道你为何用如此多药瓶了。”
周祎坐在淑澹身边命她把手伸出，小心翼翼地替她上药，不时抬头看淑澹的神情。
“疼不？若是疼我就轻些。”
“不疼，我习惯了。”
“这种东西有啥好习惯的。”
“是真的不疼啊。”淑澹刚一说完，就疼得嘶了一声。
“还说不疼呢。唬谁呢？”
淑澹本想反驳，但最后还是乖乖地听周祎絮叨。给手掌上好药后，周祎下床跪坐在淑澹面前。“把裙给卷上。”
“不用了吧。”
“叫你卷上就卷上。你方才那一扑，膝盖不受伤才怪。”
淑澹这才把裙给卷上。看着淑澹膝盖上的伤，周祎叹了口气，边上药边说道：“以后可别再逞能了。还有别老说不疼，哪能不疼呢，我看着都觉得疼。是不是要等到摔到没自觉了，你才不逞能。你再如此这般，我就不再为你上药了。”
“这话怎么听起来那么耳熟？我是不是也同你说过类似的话？”
“李淑澹。”
“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你觉着呢？”
淑澹点头。
“我是在生你的气，我能不生气吗？你真是屡教不改。就非得万事自己来吗？明知道自己会受伤还做，我不气你才怪。涂好药了。今日站久了吧，腿酸不？要不……我给你捏捏？”
“你不是在生我的气吗？怎么还待我如此好？”
“这是两码事。”
“周祎，别给我捏腿了，我想你坐这。”淑澹指了指旁边的位置。
周祎哪能真的生淑澹的气，他这么说不过是想让淑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切不可万事逞能。今日本就是个高兴的日子，周祎难掩心中的喜悦对着淑澹笑道：“好，都听你的。”
周祎把淑澹的脚抬出，把它们给抹干，把盆子推进床榻下便坐在淑澹身边，把淑澹按在自己的胸口。也许是周祎一想到他能与淑澹成婚继而幻想许多美好的将来，心止不住得砰砰直跳。
淑澹听着周祎快速跳动的心跳声，决定戏弄他一番，于是她问道：“周祎，你是不是病了？还是……被我气得心乱了？”
“我……身体好的很，才没有那么容易被你气病呢。”
“那这样呢？”淑澹的脸慢慢往周祎的脸靠近，淑澹靠得越近，周祎的耳朵就越红，心也跟着跳得更快。淑澹接着搂住周祎的颈，这让周祎更加不知所措。
“淑澹……你勒着我了。”
淑澹没有理会，反而凑得更近。周祎不知为何今日如此紧张，搞得现在好像是他与淑澹的新婚之夜。他紧抓着淑澹腰间的衣料，“淑澹……做这种事不是应该先把眼睛闭上吗？你这样我会……会有些无从下手。”淑澹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既然你喜欢那也行。”
周祎睁大双眼，他不能在这方面输给淑澹。在彼此的唇碰到前的那一刻，淑澹把头撇过，道：“你既然还在生气，那我就别自讨没趣了。”话音刚落，淑澹便要往床上躺，周祎下意识地拉住淑澹的手腕，把她拉回刚刚近在咫尺的距离。
“我早就气消了。”
“真的？真的？”淑澹边问边笑。周祎盯着淑澹柔软的唇，抿了自己的双唇，还不经意间地咽了咽下口水。周祎双手贴着淑澹的双颊，“淑澹，我会待你好的。”
“你已经待我够好的了。”
“还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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