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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以后,我与三哥五哥等人,每日只在上将军身前左右伺候,蒙葭却日日陪伴兄长,学习秦筝技艺,原来蒙葭心灵机巧,琴艺本就高超,此番经过上将军教授调理,一发不可收拾,大有超越其兄的架势,如此日复一日,不觉中已经过了月余,咸阳蒙毅将军却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众人表面看似平静,其实无不忧心忡忡。
忽然一日,有军士来报,咸阳方向有朝廷使臣已经快到了,提前叫他前来通知,蒙葭问那军士,使臣来了多少人?那士兵言说使臣带了五七千军马前来的,蒙葭脸色骤变,上将军却泰然自若道:“无妨,你们速去城门安排香案,准备迎接使臣,我自去沐浴更衣,稍后好接诏书。”说罢便起身进了内室。
我们正要出去安排,蒙葭却把我叫住,悄声对我说道:“子焰,今日那使臣带了军马前来,必然是不怀好意,少时接诏书的时候,那使臣若有害我大哥之意,你便杀了那使臣,杀了皇帝使者,大哥便无退路,或许还能起兵自保!”我心中早有此意,只是内心踌躇不决,如今听蒙葭这样说,我忙回答她道:“小姐,属下也有此意,只是这件事需要我那五哥封无羁协助方才稳妥。”原来五哥乃是军中第一的神射手,一张硬弓,百步取人,从无失手。我唤了五哥,告诉他如此如此,五哥欣然应允,言道他少时隐藏在远端,那使者如有不恭,立时就射死了他。。。。。。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有人来报,皇帝使者已距离阳周城门不远,我们便跟随上将军出了城门,远远看见那皇帝使臣,带着大队军马逶迤而至到了近前,为首的却是两个宫中内侍,我见其中一人竟是那日在密道出口伏击我的锦衣人吕歇,心中暗恨,上将军缓步上前,拱手称道:“上使不远千里而来,一路辛苦,蒙恬在此恭候多时了!”那吕歇答道:“上将军多礼了,奴婢来此,是要通禀上将军,如今始皇帝陛下已然驾崩了,太子胡亥已经接替了皇帝之位,上将军自可挂孝祭祀先皇。”上将军听了此言,伏地痛哭,随即叫人安排了麻绳白布,系在腰间头上,却听那使臣又说道:“上将军,奴婢还要恭喜将军,新君陛下念及将军及属下众将多有战功,特别恩赐了不死神药七颗,嘱托将军分发给身边众人。将军可接了宝物,叩谢陛下圣恩!”说罢,递上一个托盘,上面却是七只锦盒。上将军接了托盘,跪地正要谢恩,却听那吕歇高声叫道:“蒙恬,接圣喻!”说罢拿出圣旨,高声诵读:
“皇帝诏曰,今查,蒙恬身为大秦上将军,不念圣恩,反而拥兵自重,协同扶苏,意图谋反,着令,立即将蒙恬拿下,押赴咸阳发落,钦此。”
说罢,回头叫道,“来人,速速将蒙恬拿下!”身后一众亲兵一拥而上,要拿上将军,我见此情形,正要发作,却听身边三哥鱼任大吼一声:“奶奶的,老子今日叫你们骨肉为泥!”说话间,舞动手中一对狼牙大棒,如风一般纵身上前,我发一声喊,随即拔出宝剑,身后五百乌鸦兵瞬间涌动,各自拿了军器,只待上前厮杀,却见“嗖”的,一支羽箭直奔使臣咽喉而去,不想那吕歇果然有些手段,慌乱之中,挥起手中圣喻,居然把五哥射出的箭击偏了,口中大叫:“蒙恬,你当真要作乱造反吗?”我正要上前杀他,却听上将军大声说道:“你等都且退下,我自有话与他们说!再若上前,军法从事!”我们见上将军阻拦,心中无奈,只得带了众人,恨恨回身!
上将军走到使臣近前,躬身施礼说道:“上使,蒙恬此生征战沙场,出百死而得一生,有大功于国家,却未曾有过异心,如今陛下却要蒙冤抓我,难保部下众人焦躁,我且问上使,前番长公子身死之时,蒙恬曾委托那位上使带去咸阳奏折诉状,不知奏折可转呈陛下了吗?”
那吕歇笑笑说道:“奴婢不敢瞒着上将军,那日您委托使臣带回奏折,那位使臣确实照做了,只是奏折送到咸阳之时,皇帝陛下已然驾崩,今日要拿上将军的诏书,却是先皇遗命,如今先皇已然不在了,上将军想要申诉,恐怕只能去阴间见始皇帝陛下了吧。”上将军正要答话,却听吕歇又说道:“上将军,奴婢本来不愿说与上将军,如此情形,也不得不说了,令弟蒙毅,先前协同扶苏意图弑君,犯下大罪,多日前已经被新皇陛下诛杀了,将军便是无罪,蒙毅大罪伏诛,却要连坐于将军,如今陛下恩典,只追问将军一人之责,并不牵连府中其他人等,将军您还有什么好争辩申诉的呢?”
我们听闻此言,尽皆大惊失色,心中愤怒,却都无可奈何,上将军瞬间脸色苍白,只淡淡的问道:“上使,舍弟身故之时,可有什么遗言遗物留下吗?”吕歇道:“令弟确是留有一封书信,适才忘记交与将军了。”随即让身边从人取出书信,交付到上将军手中,上将军又拱手说道:“上使,权且在此等候,我弟既然已经身故,我暂回阳周县署,设祭悼念亡弟,一并与手下交付身后之事,然后自来跟随上使前去咸阳可否?”吕歇说道:“这个。。。。。。恐怕不甚方便吧,将军真的是为难奴婢了?”上将军言道:“上使大可放心,蒙恬若有异心,绝不会留在阳周候旨,便是现在想走,又有何难?只请上使稍候,蒙恬去去就来。”
那吕歇本待还要推辞,见我等众人纷纷怒目上前,心中恐惧,只得答应了上将军请求,上将军叫我拿了那皇帝赐给的一盘锦盒,众人回了府署,进了大厅,却见蒙葭在那里呆呆的坐着,上将军说道:“阿葭,你二哥已然故去了。”不想蒙葭并无太大动作,只是点了点头,眼泪落下,却并没有哭出声来,面色伤感凄美,或许已是伤心到了极点!
我禀告了上将军,想去安排香案香烛等物品祭祀蒙毅将军,上将军却说道:“你们几个先留在这里,我有事安排。”说话间拿出了蒙毅的遗书,看了一回,又交给了蒙葭观看,蒙葭看罢,开口道:“大哥,这是二哥为你那首琴曲做的配词,和那曲子一样,也叫做菊花吟,想是二哥临终之时,心念大哥嘱托之事,方才作了这配词,留给大哥!”上将军听罢,心中感动,想想亲弟已然故去,念及兄弟情深,不禁泪如雨下!
哭了一时,上将军止住悲声,却对我们几个人说道:“鱼任,无羁,子焰,你们三人虽是我的下属,多年跟随于我,却如同亲兄弟一样,今日那使臣带来的锦盒内,必不是那不死药,大约便是毒药,想是赵高等人知道我有你等六个亲信,我若不在了,你们必然会寻机报复,故此给了这七个锦盒,我心里清楚,他们是让我安排你们和我妹子,但你们与我就如同手足至亲一般无二,我怎可害了你们,只是这御赐之物,当交付你们手中,任由你们自己处置,便也不算违了圣喻,鱼任,无羁,你二人各自取走一枚,余下的交与子焰,来日转交给你那几位兄长。鱼任,你去取些酒来,我与几位贤弟饮上三杯!”我们几人听从了上将军吩咐,含泪分了那几个锦盒,却听蒙葭哭道:“大哥,您能不去咸阳吗?,二哥已然身故,大哥怎能忍心撇了小妹一人留在世间?”
上将军苦笑一声,“阿葭,赵高胡亥污蔑你二哥与长公子进献毒药弑君,我却知道他们冤屈,昔日那卢生自东海寻访得一仙书进献陛下,仙书中明言确有此物,长公子费尽周折得了宝物,献与皇帝本是至诚孝心,却不料竟有如此结局,那仙书中曾有一语,亡秦者胡也,陛下与我商议,担心北地匈奴胡虏作乱,方才委派我到了上郡边塞驱逐防御,如今却是胡亥夺了大位,我离咸阳时,胡亥也只有十多岁,谁曾想到是此胡而非彼胡?难道这大秦天下要亡于胡亥之手吗?”
上将军说罢,低头叹息,随即又说道:“阿葭,你二哥的本领你是知晓的,他在咸阳若想逃离,易如反掌,定是他为了保全我家几代忠名,舍了自己性命,妹子,我蒙家自我们祖父蒙骜公直至我与你二哥,为大秦出生入死已经有三代。我统领着三十万大军,虽然身遭囚禁,以我的势力,纵然不做反叛之事,也足可以自保。但是大哥深知,我应守义而死。我之所以如此,只是因为不敢辱没先人的教诲,不敢忘记先皇陛下对我蒙家的恩典。先辈几世忠名,不能毁于我手啊!”蒙葭听了心中伤痛,口中再无言语,只是泪流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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