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合照
初至把桌台上的话筒架好，又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放到季弥的面前。
初至认真给季弥解释：“听众都是在微博上进行留言的，这是节目和听众的互动方式。你可以用电脑端登微博，直接在搜索栏搜我的名字。我现在会给接下来的电台节目发一条微博，这样节目开始后你就能在这条微博下看到听众的留言了。”
季弥嗯了一声，却并没有打开电脑的意思。
初至看向他，有些不解。
季弥漫不经心的摇了摇手中的手机：“我用这个看就行。”
初至也并不勉强，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犹豫了一下对季弥说：“我们一起拍张合照可以吗？我想要发到微博上给节目宣传一下。如果觉得不行你尽管说，也不是一定要拍。”
季弥转头看她，却并不说话。
他很少见到初至这么正经认真的样子，初至对于不喜欢的事情一向敷衍，能看出来她是真的喜欢这份工作。
见季弥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初至下意识补充道：“之前几次的人物之声节目我也都和嘉宾拍照发了微博的，所以这次也希望能拍张合照。没有其他的意思，不信你可以去我的微博上看一看。”
“我知道，”季弥看她这幅诚惶诚恐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我又没说不行，拍吧。”
初至听到他答应明显松了一口气，僵直的背此刻也放松了下来。她把自己的靠椅往季弥的方向移了移。
两人距离顷刻之间拉近。
初至打开相机，调整了好几个角度都觉得不满意。
“怎么回事？”初至有些疑惑的说道，“怎么今天我的脸在相机里显得那么大？”
“一定是角度问题，”初至气鼓鼓的把手机塞给季弥：“你来拍，你在前面我在后面这样拍。”
季弥认命般接过手机，刚打开相机，身旁的初至就很着急的拍了拍他的手臂：“横着拍横着拍！”
季弥顿了一下，把手机横了过来，想要按下拍照键的前一刻，初至又着急的拍了拍他的手臂：“开美颜开美颜！”
季弥：“我不需要。”
“我需要啊！”初至说完就从季弥手里抢过手机，调好美颜参数后又把手机塞到了季弥手里。
“就这样拍，这可是我在这个直播间这么久以来试过的n种滤镜参数里最棒的一个，这样拍出来显得人气色最好。”
季弥：“……”
和刚才有什么区别吗？他倒是没看出来。
反复推拉几次，就在季弥以为这一次按下拍照键就终于能结束这场拍照时，季弥看到相机屏幕里的初至直勾勾盯着他，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他心里顿时觉得有些不妙。
果然下一秒他就听到了初至啧了一声，抬起手摩挲下巴，认真评价起他的拍照表情：“我还是觉得你笑起来比较帅，你要不要笑一笑试试？”
说完又自顾自的摇了摇头，拍了拍他的手臂：“就是那种浅浅一笑瞬间破冰的时候最帅了。试着做一下嘛，类似爱豆的表情管理之类的。”
季弥忍无可忍的转头看向身旁的人，声音有些冷的叫她名字：“任初至。”
“嗯？”初至转头看见季弥的表情时才反应过来，想给季弥提的拍照手势意见话到嘴边也不敢再说，只能干笑两声缓解气氛：“开玩笑的，我开玩笑的。”
为了增强可信度，初至抬起双手对季弥比了大拇指，一脸认真地说：“你怎么拍都是最帅。”
“……”
拍完了照片，初至打开微博，编辑好文字后就从相册里选中这张刚才拍下的照片传了上来。
照片里初至扎着马尾，皮肤很白，躲在季弥身后笑的眼睫弯弯。
季弥则是略微垂眸看着镜头，嘴角向上扬起，有着微微的笑意。
直播室左前方的光直直的打过来，他半边的脸庞都染着暖色光晕，柔和了略显冷冽的五官，整个人看上去有种平和的温柔。
初至看着这张照片，忽然想起高一的时候她和季弥也一起拍过一次合照。
不过合照里的人不止她和他。
入学那年的十二月底云城一中举办过一场英语话剧表演，高一高二每个班都要派出学生来报个节目。
这场话剧表演一共需要五个主持人，初至作为班级里的文艺活跃分子自然是踊跃报名。
不仅自己报了名，初至还偷偷给季弥报了名。
主持人名单出来的时候，季弥对于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上面非常不解，去问老师才知道是文艺委员报上去的。
班里的文艺委员，除了初至还能有谁？
初至为此异常心虚了一段时间，好在季弥没说什么，只是那段时间对初至原本就冷淡的态度更加冷淡了。
初至还为此抓心挠肝的忧伤过，不过所有的忧伤都在话剧表演那一天，初至见到季弥穿着西装那一刻戛然而止。
看到季弥穿西装的那一刻，初至觉得自己的脑海里在嘭嘭嘭的放烟花。
烟花又大又闪，比大年三十那天放的还绚烂，炸的她有点分不清今夕何夕。
初至晕乎乎的想着真帅啊，帅的她头脑发昏，帅的她都想吹声口哨。
随即胸腔里又洋溢着满满的自豪感：她看人的眼光真是好的不得了哇！
很快这种自豪感又被危机感代替：这小子这么帅会不会太惹眼了？今天之后，她爱情的成功之路会不会愈发显得道阻且长了起来？
同行的朋友这时戳了戳她，善意提醒道：“矜持一点，别流口水，你接下来还要主持节目。”
话剧主持完毕，最后的环节是全部主持人站在剧场门口合照。
初至磨磨蹭蹭的最后一个到，又磨磨蹭蹭的站在早就到了的季弥身边。
季弥站在一排人的最左边。
初至觉得身旁的少年比她高很多，板正的像一棵树。
因为季弥很高，所以任何排队时候都是站在队伍的最后面，初至作为女生队伍里站在前三的主力军，丝毫没有任何能靠近他的机会。
终于能站在他身边一次，还能光明正大的拍一张合照。
那天下午的天色湛蓝，微风阵阵，初至觉得一切都刚刚好，她特别满足。
初至悄悄抬眸看了眼他好看的侧脸，紧张的不得了，又在心底暗暗开心，想着拍完后去问摄像老师要一下照片的电子版，把他俩的合照从大合照里裁出来。
照片洗出来之后就用家里那个带着蓝色小象图案的相框装着，放在自己的床头柜上面。
不不不，初至摇摇头，还是放在书桌上吧，学习都有动力。
就在初至暗暗在心中规划相框位置时，摄影老师却不满的放下了相机朝前方喊道：“哎，初至，你这么矮怎么能站在最边边啊！这样拍出来的照片构图会很不好看啊！”
初至：“……”
长得矮也是一种错？
再说了，构图哪里有爱情重要？
摄影老师见初至站在那一动不动，还以为她是不好意思站在中间，便非常热情的说道：“你就去站在中间吧，同学们不会觉得有什么的，拍个照而已不要那么谦虚。”
摄影老师这么一说，大家的视线纷纷都落在初至身上，甚至季弥也在偏头看她。
此时站在中间的两个女同学也十分体贴的空出一个位置留给初至。
初至的脸热的发烫，只好跑到中间去站，站过去的时候还愁眉不展的想着这可咋抠图啊。
所以那张照片里她也是一副茫然无措的表情，头顶的碎发被风微微吹起，呆头呆脑的样子。
和她形成鲜明对比，季弥神色柔和，眼角带笑，给那张合照都增了几分暖意。
那张合照被她放在床头，因为初至的ps技术还没有达到出神入化的地步，所以为了不让合照显得突兀，相框里仍然是五个人的合照。
神奇的是，初至总是能在看过去的第一眼就注意到季弥。
可是后来的人生几经辗转，那张合照也在她搬家的过程中弄丢了。
初至为此难过了很久。
之后她就慢慢想开了，或许这也是上天给予自己的一种提示。
初至觉得自己和季弥实在不算有缘，一直以来，都是她死死抓住这段关系一厢情愿的不肯放手。
可努力之后，仍是无果。
现在回想起来，她都觉得想象不出为什么那时的自己，会抱有那么大的热情去喜欢一个人。
大概感情就是这样，要是能够说得清，也不会让人执着了。
“你在想什么？”
季弥的声音传过来时，初至才从回忆中回过神来。
初至笑笑：“没什么”
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能和你再拍一张合照。
按下微博发送键后，初至看看时间，距离直播开始还有三分钟。
“不会问什么难回答的问题，”初至偏头对季弥解释道，“如果有的问题你觉得唐突了你或者你不能说，你可以提醒一下我，我会处理的。”
季弥：“没什么不能说的。”
说完他就戴上耳机，低头看手机了。
初至看着季弥的侧脸，很轻很轻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为那时拒绝后的打扰，还有离开时言辞的激烈。
虽然时隔经年，但总归是说出口了。
季弥听到这话后手指一顿，然后面不改色的点开初至今天发的微博合照，按下保存。
初至看季弥毫无反应，以为他没有听到，心中觉得轻松的同时又有股说不上来的失落。
她没有勇气再说一次了。
那就这样吧，这样也很好。
毕竟如果季弥听到了后问她为什么道歉的话，她也很难说出口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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