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过往
歌声响起时，初至从耳机里听到这熟悉的旋律，还是不由自主的瞥了一眼坐在身旁的季弥。
这首歌刚出来时，初至还在上大学。
冬日里某个悠闲周六的午后，室友陶秀洁在宿舍用笔记本电脑看电影，初至趴在床上单手撑腮，正在专心致志的用手机看一本宅斗小说。
陶秀洁和初至是对床，所以她公放的电影声音，初至基本上一字不漏的都听进了耳朵里。
可初至对电影并没什么兴趣，所以一直都在津津有味的看重生而来的不受宠被欺辱庶女是如何一步步在深宅大院中夺得本应属于她的东西。
直到这首歌的声音出现时，初至像被击中般愣了一瞬，立刻从小说页面退出来，打开音乐app搜索这首歌。
那段时间，她把这首歌单曲循环听了很多很多遍。
她对于一句歌词印象很深刻：如果再见不能红着眼，是否还能红着脸。
初至听的时候心中会爬上一点微小的希冀：他们还会再见吗？
可这种不切实际幻想出现的那一刹，初至自己就立刻否决掉了这种可能性。
没有任何联系方式，自己也不知道他的去向。现实又不是电视剧，这怎么还能遇到呢？
初至想起高一结束的那个暑假，在家中经历过很多次要债的人上门骚扰后，初至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一听到敲门的声音就神经紧绷，无比害怕。
因为这种敲门声往往会夹杂着男人粗重狠厉的叫骂，猛烈的砸击着门似乎下一秒就能破门而入。
那种怕几乎是深入骨髓的，变成了噩梦一般的存在。
初至以前从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如果这时家里没其他人，初至就会抱着弟弟躲进房间里。
弟弟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时被吓哭了，后来就会很懂事的，学着小大人的样子安慰初至说：“姐姐你别害怕，我会保护你。奥特曼打怪兽，我打坏人。”
初至会装作开心的说：“好啊，姐姐相信小桉会保护我的。”
只是那颗心却止不住的沉沉下坠。
一天天过去，这种情况却并没有什么好转的迹象，家中再也不复往日的平静。
终于有一天，一向注意仪容的妈妈眼里泛着疲惫，还不忘用商量的口吻对她说：“初至，你愿意离开云城吗？”
初至沉默半晌，看着这段时间以来日渐消瘦的妈妈，轻声回答道：“愿意。”
虽然初至心里并不愿离开云城，可她做不到不顾家人的感受。
父母承受的压力很大，在那种情况下，如果只考虑自己怎么样，真的很自私。
答应离开的那天下午初至心情忐忑的打开了q。
她想给季弥说一下她要离开云城了，希望即使他不喜欢她，两人之间还是可以以朋友的方式相处，不要断了联系。
就在她还在对着季弥的头像心中斟酌着措辞时，初至的同桌夏悦的对话框就不断闪烁着跳了出来。
夏悦：【重磅消息！你猜我刚才看见了谁？】
夏悦：【季弥和宋思思！】
夏悦：【这两个人一起出现在图书馆里面肯定有情况！】
夏悦：【我草，宋思思真的太老套了，居然装跌倒让季弥扶着她，两个人距离近的都快抱上了！】
夏悦：【初至，我看你地位不保。】
夏悦：【太惨了，他俩这暑假说不定就暗度陈仓的好上了。你先趁着暑假整理一下心情，不然我怕你开学后会接受不了这个惨痛的现实。】
宋思思是初至隔壁班的女生，长得很漂亮，个子高，黑长直的头发，穿的衣服也很衬她的身材。在一群埋头学习还长着青春痘的女生中格外出众，属于女神般的存在。
最重要的是，高一快结束的时候，宋思思也喜欢上了季弥。
那时宋思思和季弥都参加了生物竞赛辅导，每周三的晚自习都要去单独的教室听老师讲竞赛内容。在第一堂课之后宋思思就经常来班里找季弥，很快就有风言风语传出。
对此宋思思并不否认，云淡风轻的说：“对啊，我就是喜欢他。”
所有人都很兴奋，除了初至。
她酸溜溜。
在这之前，偶尔课间宋思思从初至班级门口路过时，坐在窗边的初至就会停下笔抬头看她。
先是目不转睛的欣赏一下，紧接着便会有些惆怅的转头跟同桌夏悦说：“你说如果以后这样优秀的女孩喜欢季弥，我该怎么办啊？”
正在做题的夏悦敷衍道：“没事的，你到时候说不定就不喜欢季弥了。”
初至摇摇头，郑重的说：“不，我跟他说过会一直最喜欢他的，会喜欢到老，喜欢到死。我还问他要不要也最喜欢我？”
夏悦啧了一声，心想初至怕不是着了魔：“那他是怎么回你的？”
初至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他虽然看上去很冷漠，但言语之间还是很关心我的。”
夏悦无比好奇：“关心你什么？”
初至顿了一下：“他问我，你没事吧？”
夏悦噗嗤笑出了声，可见初至一脸苦兮兮的样子顿时就收敛了笑意。
她无比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拍怕初至的肩：“不要担心了，大小姐，你家有钱。”
初至听了更惆怅了：“那我这个人就没什么优点值得说吗？”
夏悦想了想说：“你很活泼。”
初至一脸期待的问：“还有吗？”
夏悦又沉思了一会儿，眼睛一亮:“还有开朗。”
初至：“……”
这两个词有什么区别吗？
那时初至看着聊天页面上夏悦一连串发给自己的消息，只觉得什么叫做一语成谶她算是彻底明白了。
不仅宋思思喜欢了季弥，而且她自己现在连为数不多的家里有钱和活泼开朗的优点也都没了。
初至的心情在看到夏悦消息的那瞬间几乎是跌入谷底，但还是鼓起勇气打开了和季弥的聊天框。
初至犹豫了一下，打打删删，发过去一句：【你现在在哪里？】
很快，对方就回了她。
季弥：【市图书馆。】
初至：【你一个人吗？】
季弥；【和宋思思一起。】
季弥：【有什么事？】
这是第一次，初至在和季弥的聊天里出现其他女生的名字。
其实初至心里有很多问题想问，比如你们去图书馆干什么？你究竟喜不喜欢宋思思？你会不会和她在一起……
还有，我要离开了。
初至迟疑了很久，最后叹了一口气，什么都不想说了。
初至：【没事了，再见。】
季弥：【嗯，开学见。】
初至一动没动的盯着这条信息看了半小时，眼睫颤动，不知不觉间竟然掉了泪。
最后初至一边抬手胡乱擦着眼泪一边给季弥发了最后一条消息。
初至：【是我不喜欢你了，我以后都不想再见到你。】
说完就退出了q号,把手机关机拔出了电话卡，发狠般打定主意不再看他的任何消息。
按下关机键的那一刻，初至泪眼模糊的几乎看不见屏幕。
第二天妈妈就去学校里给初至办了转学，初至也没有把这个消息和任何人说。
一家人到了川城以后，初至更加忙碌了。
选学校办理转学，认识新同学，赶新学校的课程，适应川城的气候和路线……
每一件事情都让初至忙的不可开交。
好在爸爸的身体渐渐好转，父母经过商量后在川城开了一家饭店，一直勤奋肯干的父母对饭店投入了极大的心力，功夫不负有心人，店铺的生意日渐红火起来。
生意逐渐好起来后，父母的收入不仅能够维持一家人的生活，还能够攒下些钱慢慢还债。
初至在川城生活了一段时间，适应了生活节奏，学业上不那么忙碌后，想登录许久未上的q看一下，可因为太久没登录所以需要用手机接收验证码。
这时初至才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她的号是用还在云城时的手机号注册的，但那张电话卡在离开云城前就已经被妈妈拿去电信公司注销了。
这也就意味着，她可能再也登不上这个号了。
初至在最初脑袋一懵的不可置信后，慢慢平静了下来，也接受了这个事实。她没有再试图尝试用其他办法登录上去。
即使登上了又能怎么样呢？
他们没有在一起她不能怎么样。
他们在一起了她更不能怎么样。
初至觉得，不论是哪个事实都能够自己心痛一阵的，与其如此拖拖拉拉的过下去不如彻底与过去诀别。
反正自己忘性大，不过是年少悸动。都说初恋是没有结果的，更何况只是一厢情愿的喜欢。
一生这么长，无论多浓烈的感情都会淡忘的。
人的大脑为了保护身体应该是会自动模糊掉痛苦的记忆，高一那一年在云城的种种，姜棉后来大都已记不太清。
只是和季弥之间的所有事情，会因为她恋旧般的反复回忆而鲜艳如昨。
初至仍会在一些不经意的时刻突然想起他。
像是永远无法斩钉截铁的和那些与他有关的记忆画下一个句号。
“初至？任初至！直播呢！”
导播郑姐耳机里略带焦急的呼喊让初至瞬间回过神，原来歌曲已经播放结束。
初至透过玻璃窗看了眼导播，又看了眼身旁的季弥，正好对上了他探究的眼神。
初至心中一慌，立刻逃避了他的视线，继续波澜不惊的主持。
“北京时间八点零一分二十九秒，欢迎大家继续收听临城广播人物之声频道，听众朋友们可以登录新浪微博所搜任初至与我们留言互动。”
初至熟练的说了这段话，和之前没什么不同。
节目有条不紊的继续进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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