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染发
采访结束时候，初至看了眼手机，时间已经到六点半了。
十分钟前小桉给她发了三条消息。
小桉：【我到了】
小桉：【在一楼】
小桉：【那个男的有事先走了。】
初至看的直皱眉头。
什么叫那个男的？
至少也得叫声哥哥吧。
初至把办公桌的东西收拾了一下，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了两把雨伞后就乘电梯下了楼。
一楼大厅里，小桉正靠在沙发上，行李箱摆在身前。
他带着鸭舌帽，低头看着手机，眼睛被昏暗的光影遮住，只能看到鼻梁很挺，脸部轮廓有着少年人的锋利。
心有灵犀一般，在初至朝他走过去时，小桉抬头看了过来。
见初至来了，小桉起身拎着行李箱迎了上去。
初至习惯性的要帮他拎行李，就像他小时候接他放学时替他拎书包一样自然。
可这次对方却拦住了她：“姐，我自己来。”
初至抬头看看这个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弟弟，细细检查了一下他的衣服，见他身上没有被雨水打湿的痕迹才放下心来。
走到门口时，初至正要把伞递给小桉时目光却顿住。
她看见小桉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把黑色折叠伞。
初至有点惊讶的说：“你带伞了啊？”
小桉扫了一眼手上的雨伞：“那个男的给的。”说完就撑伞走下了台阶。
初至定格般的站在原地几秒，等到前方的小桉转头看她，才撑开伞走进了雨幕里。
回家路上，初至心中纠结许久开口道：“小桉，你——”
话未说完就被打断，小桉郑重其事的说：“姐，我今年已经十五岁了，你能不能别叫我小桉了，真的很幼稚。”
初至嘶了一声。“那你想叫什么？”
小桉表情立刻严肃，郑重其事的说道：“你可以叫我桉哥。”
“咦，”初至抬手拍了一下小桉的后脑勺：“小小年纪装什么大人。”
小桉被打了一下后也不吱声，只是闷闷问出声：“姐，那个男的是谁啊？”
初至哦的应了一声：“那个男生叫是季弥，你叫季哥哥就行了，是姐姐的高中同学。”
“季弥”小桉像是突然想起来了，切了一声了然道：“你高中时候的暗恋对象？”
初至脚步一停，摸摸鼻子尴尬说道：“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你就不要再提了。”
继续往前走了两步，初至这才反应过来，狐疑的看向小桉：“不对啊，你那时候才刚上小学，你怎么知道的？”
小桉瞥了眼初至，很是不屑的说道：“你日记本里写了人家满满一页的名字。”
本来初至还挺不好意思的，听了这话后，顿时有点恼羞成怒了起来。
初至一把扯住了小桉的脸颊：“你偷看我日记了？”
小桉抬起胳膊挥掉了初至的手：“装你日记的那个箱子受潮了，箱子里的所有东西被妈妈摊开拿到阳台晾了。”
小桉慢条斯理的补充：“所以不止我，爸爸妈妈都看到了。”
初至：“……”
真的好无语，真的好无语。
日记本上除了写了他的名字之外，还写了很多自己的心事。
初至此刻心中有些忐忑，那些日记记录的内容难道都被爸妈看到了？
见初至一副挫败的样子，小桉啧了一声问：“姐，那你现在还单恋人家吗？”
初至一听这话顿时语气激烈了起来：“哈！真好笑。他很好吗？我为什么要单恋他？你哪里看出来我现在还单恋他？”
听到这一连串的质问，小桉点点头：“看起来现在还是喜欢的不轻呢。”
-
回到家后，初至一进门就抛下小桉，逃难似的冲进了自己房间，头脑发懵的往床上一躺，想给自己两分钟的缓冲时间。
她怔怔的盯着天花板，目光放空，像是失了神。
现在还喜欢吗？
她也不太清楚。
其实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喜欢，只是十几岁时的喜欢太过于明亮炽热。
仿佛今后不论再喜欢上谁，都不会像那时候一样热烈了。
因为太过喜欢，所以烙印太过深刻。
让人一时分不清是留恋着那段时光里没有烦恼的自己，还是留恋着他。
半晌之后，初至从床上下来，拖着萎靡的身子打开了门，却被厨房里的景象晃了神。
小桉正在厨房里开着油烟机炒菜，此时正熟练的颠了颠锅，阵阵香气从厨房里飘了出来。
初至凑近一看，原来小桉炒的是她中午买的排骨。
一条条小排泛着酱香色泽，小桉此时又往排骨里撒了一把葱花。
“可以啊，”初至不由得赞叹道，“像模像样。”
“姐，”小桉瞥了初至一眼，“爸在家天天炒菜，我又不是傻子，看都看会了。”
初至听到这话心虚了一瞬，她就是那个没看会的人。
“来之前爸妈还叮嘱我了，让我给你做点好东西吃一吃。”
小桉用一种可怜的目光看着初至：“姐，你冰箱里的东西动都没动，每天就吃方便面和面包，都是些毫无营养的东西。”
“没有啊，”初至下意识辩解，“我也点外卖的。”
说完这句话初至才觉得自己的辩解真的很无力。
外卖也不是很有营养的样子。
算了，多说多错，初至尴尬的从厨房里退了出来，看到桌子上摆的几个素菜。
这时小桉端着排骨从厨房里出来。
客厅暖黄的灯光照在小桉瘦削的身上，初至心中有点温暖，弟弟都已经这么大了，都会给自己做饭了。
“小桉，”初至喊着弟弟的名字，“远亲不如近邻，你拨几块排骨给邻居送去。”
小桉听了这话看着初至皱了皱眉头：“我又不认识，为什么让我去？”
“好啊，”初至理所当然的接道，“那就我去好了。”
说完快速的从冰箱里拿出饭盒，拨了一些排骨和菜进去，又去电饭锅里舀了两勺米饭放进去。
紧接着去阳台上拿了季弥给小桉的伞，快速的冲出了门。
小桉看见初至拿着那个男的给自己的伞，叫道：“姐——”
下一句话还未说出口就被嘭的关门声打断。
初至敲了敲邻居家的门，然后就站在门口乖乖等着。
季弥打开门时，看到初至笑容满面的献宝似的抬着双手，要递给他东西。
左手拿是他在机场给小桉的伞，右手拿着的是……一个粉色饭盒？
“我弟弟做的饭，拿给你尝尝，谢谢你今天专门开车去机场接他过来。”
季弥都接了过来，淡淡的道了声谢。
季弥关上门后，初至一转身就对上了墙壁后小桉探着身子，静静盯着她的眼睛。
那眼神沉静如水，初至做贼心虚的被吓了一跳。
然后强装镇定的走进家门，顺便对侧着身子悠闲靠在门上的小桉说：“你不吃饭？”
“看来不止是单恋，”小桉顿了一瞬，“姐，你还有是预谋的靠近他啊。”
-
坐在饭桌上，当初至苦口婆心的跟小桉解释一切都只是个恰巧的误会时，小桉却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他用筷子夹起一块藕片，慢悠悠的说：“姐，我劝你还是快点搬家吧，早日断了这份孽缘。”
“喂，”初至使劲拍了一下小桉的后脑勺，“瞎说什么呢！”
“姐，别打我头！”小桉拧着眉毛摸了摸后脑勺。
“对了姐，我要去染头发。”
初至往嘴里送了一口饭：“爸妈答应了吗？”
“就是因为不答应，我才来这里染。”
初至细细打量了一下小桉的头发，半长不长，的确该剪一剪了。
其实黑发很适合他，能中和一些他五官的凌厉，显得整个人温和许多。
初至问道：“你要染什么颜色？”
小桉一边啃排骨一边囫囵说道：“不知道，到理发店再说。”
初至：“今天就想要去染吗？”
小桉点点头：“对，我来的时候看到小区门口就有理发店。”
初至：“过会儿我微信给你转五百块钱，如果不够再跟我说。”
“我自己有奖学金，”小桉说，“我才不用你的钱。”
吃完饭，小桉主动把桌子和碗筷都收拾好后，就兴致冲冲的出门了。
初至坐在沙发上，给妈妈打了个视频电话。
虽然小桉到的时候初至已经给妈妈发过消息了，但是还是视频又跟妈妈讲了一声。
还给妈妈发了小桉给自己做的一桌菜的照片。
郑兰梅看的眉开眼笑：“小桉确实是很喜欢姐姐哟。”
打完电话后，初至就坐在沙发上看了会电视。
九点半的时候，小桉回来了。
在见到染完头发的小桉的那一刻，初至的脑海里顿时就想起了一个画面。
在很多年前，在她还小的时候，初至在电视机里看过一部非常火爆的家庭剧。
这部剧拍了好几部，后来红遍大江南北，给无数的家庭带来了欢笑，成为千千万万人的经典童年记忆。
这部剧的名字叫做《家有儿女》。
她想起的那一幕画面就是：剧中的刘星双手挥舞过自己的头发，满脸兴奋的对刘梅说：“我想把这玩意染成绿的。”
刘星，在若干年后的今天，在同一片土地上，有位你的知己完成了你小时候未曾完成的梦想。
他头发上的那玩意，是绿的。
初至看着小桉头顶的一头绿毛，心情非常复杂。
半晌，才语重心长的说了句：“小桉，你有什么想不开的一定要跟姐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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