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吃饭
因为小桉和护驾的这一番折腾，这顿饭并没能在计划的时间内做完。
六点半了，小桉还在厨房里热火朝天的挥着炒菜勺，时不时用手背擦把额头上的汗。
初至在客厅抬眼看了眼小桉，刚想问他还得多久才能做好这桌菜，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是季弥的电话。
初至按了接听键：“喂。”
电话那头男声淡淡：“我在你家门口。”
初至：“好，我这就开门。”
可她刚从沙发上起身，小桉就急了慌忙的从厨房里冲出来握住了大门把手。
小桉缓缓打开门后往门上一靠，本想来个帅气的姿态面对这个百分之九十九骗了他姐姐的男人，可万万没想到这么一靠，就只能抬头看季弥。
身高不够，从气势这一块就输的死死的。
只能又强装镇定的站直了身子。
初至看着门口站如松的俩男的，一个手里拿着还往下滴油的锅铲，一个手里拎着个包装精美的蛋糕。
这是干什么呢？
是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新潮欢迎仪式吗？
“都进来啊，在门口干什么？”
初至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新的拖鞋给季弥。
季弥换好鞋进门后，小桉快速上下扫了一眼季弥：“你多高？”
季弥：“一八五。”
小桉一顿，装作不在乎的小声说道：“其实我也没有那么想知道。”
初至这才发现还没有问过弟弟的现在的身高，于是抬眼打量了一下弟弟，问道：“小桉，你现在多高了？”
小桉沉默三秒，紧接着快速的说出一段数字：“一九零减六减三减二减一。”
初至：“？”
这个问题都能做数学题？
初至开始掰着手指头算。
“别算了，姐，”小桉咬咬牙，“你要相信我还会再长的，我能长到一米九。”
“对对对，姐相信你肯定能长到一米九，”初至往沙发上一坐敷衍道，“快去做饭吧啊。”
初至转头招呼季弥：“来这里坐一会儿吧，马上就好了。”
季弥把蛋糕放在桌上，听到初至的话，弯唇笑了笑，然后坐到了初至旁边。
小桉：“……”
从前不论哪一次，姐姐都是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的，可是看看如今这形式，自己是不是已经不是姐姐最爱的人了。
小桉心里那个酸啊。
只听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吃饭的时候，初至给坐在身旁的季弥夹了一块糖醋鱼，热情洋溢的说道：“多吃点，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和小桉的照顾。”
季弥还没说什么，就听见小桉嗤笑了一声。
初至皱着眉头看向小桉：“你什么意思？”
“我还能有啥意思，就对你的话表示同意呗，”小桉立刻很看脸色的堆笑，“姐我也想吃，你也给我夹一块鱼呗。”
“糖醋鱼不就在你面前吗？”初至摆出一副教育的口吻说，“你都多大了，自己夹不行吗？”
小桉正在因为姐姐这话正闷闷不乐的时候，碗里忽然多出了一块糖醋鱼。
抬头一看，原来是对面的季弥用公筷给自己夹的。
对上小桉疑惑的眼神时，季弥微微一笑：“小朋友，多吃点。”
小桉收回视线，心里哼哼唧唧。
一边恶狠狠的嚼着鱼肉一边暗暗觉得别想着用这种方法就能收买他。
这顿饭，每次初至想张嘴跟季弥说点什么的时候，就能感觉到旁边小桉的灼热视线紧紧盯着她。
最后也没说成什么。
吃完饭，季弥就回去了。
初至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对厨房里洗完的小桉说道：“上次送到你季弥哥家的饭盒还没拿过来，我去——”
小桉擦擦手，还没等初至说完就大声坚定道:“我去他家拿！”
初至未说出口的话被堵在了嗓子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桉在玄关换了鞋子然后砰的一声关了门。
可真是她的好弟弟。
听到敲门声时，季弥刚打开电脑准备明天开会的文件。
一打开门就看到小桉神色别扭的站在门口。
季弥挑了挑眉，倒是稀客。
“什么事？”
小桉十分不客气的抬腿进了门：“进屋说。”
季弥摇头笑了笑，倒真把这里当自己家。
姐弟俩的性格某种程度上真的很相似。
小桉坐在沙发上，清了清嗓子：“我今天过来是想和你好好说一下我姐姐的事情。”
小桉瞥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季弥，对方神色淡淡的看着他，没什么反应。
“既然我姐姐和你是高中同学，那你就该知道她就如同她看上去的一样好骗，同为男人，虽然不知道你具体打着什么主意，但是希望你能够不要欺负我姐姐，不然都不说我爸妈了，我肯定是第一个不答应。”
“小时候家里发生过一些事情，所以我练了六年的散打，拿过川城市少年组的散打冠军，等上了大学我还会继续练的，希望你好自为之。”
见不论自己说什么对方都懒散的坐在那里，淡淡的看着自己，还弯了弯唇，一副看小孩吹牛的样子。
受不了激将法的小桉立刻皱着眉头站了起来：“你不信？”
见季弥没有回答，小桉准备给对方展示一下自己的拳脚动作。
刚凭空比划了两招，就听见一句：“喜欢奥特曼吗？”
小桉立刻不假思索的回答：“喜欢。”
……
回答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小桉，动作都僵住了，心里后悔的恨不得时空倒流。
气势输了输了！
完了完了！
烦死了！
“嗯，”季弥继续问，“大学有什么想考的学校吗？”
小桉现在还沉浸在刚刚说错话的懊悔之中，听到这个问题伸手挠了挠头，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回答：“临城医科大学。”
那时候爸爸生病，尽管他还很小，但仍记得全家的气氛都是昏暗的。
因为爸爸的病情，家变成了一个不透气的灰色泡泡，里面盛满了妈妈和姐姐的泪水。
他被姐姐抱着去过一次医院，看着穿着白衣服的人给爸爸治病。
想做医生的想法，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萌生的。
季弥点了点头笑道：“挺好的，我就是这个学校毕业的，说不定到时候教过我的导师也会教你。”
……
最后小桉头脑发懵的拎着饭盒从季弥家出来时，想起刚刚的一幕。
他走到门口时，季弥把饭盒递给他：“把这个还给你姐姐。”
小桉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来这里拿饭盒的。
小桉转头看了一眼季弥家的棕色防盗门，然后拔腿就往家跑。
很久没有这么丢过脸了，好可怕，他得回家找姐姐。
-
晚上直播完，推开广播台的玻璃门，初至就看到了站在马路旁的小桉。
小桉不知道哪里来的劲硬要来接她。
从台里回到家只要十分钟的路程，更何况这里是临城的繁华街段，路上灯光亮如白昼车来车往，还途径临城市派出所。
这条路应该是很安全的，初至觉得小桉来接她这个举动完全多此一举。
见初至出来，小桉兴奋的跑过去把手中的烤红薯递给了她：“姐，吃夜宵，我们一人一个。”
初至拿过红薯，看着小桉想起了今天直播时候发生的事。
今天的直播话题是说一说近期的烦恼。
有一个读高中的听众留言说马上要升高二了，但是高一的成绩并不好，因为从初中升高中的这一年并没有能适应高中的学习节奏，所以一直很焦虑。
一焦虑就更难进入学习的状态，所以这会成为一种恶性循环。
初至给出的建议是可以先调节一下自己的心情，最重要的是比起焦虑，立刻去做就好。
可一想到小桉即将面临的高一学业，初至还是不免有点担心，怕小桉也不能适应。
初至忧心忡忡的说：“小桉，假期我给你买几套高一的卷子做一做吧，你提前适应一下高中的学习。”
小桉一听这话红薯也不吃了，不满的说道：“姐，我想有一个快乐的暑假。”
“更何况，”小桉补充道，“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初至狐疑的抬头看向弟弟：“什么事情？”
小桉神色自然，语气有点臭屁的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回到家后，初至简单洗漱后躺在床上开始想接下来几天的直播话题。
想着想着就又想到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将今天发生的事在脑海里回顾了一遍，记忆突然停在了季弥进门前的那一刻。
他好像……没有敲门？
初至翻了个身，又拿起枕边的手机看了手机里的通话记录。
确认了一遍，他的确是给自己打的电话。
初至心中一滞，是巧合吗？
她对敲门声的害怕，是从高一暑假有人来上门要债的时候开始的。
那种无助和恐惧太过深刻，以至于快十年了，那种情绪仍未随着时间而消减。
初至怕父母和朋友担心，所以从来没有对他们说过。
已经成定局的事情，不适合去再说，再抱怨。
因为这样只会让爱自己的人徒增忧虑。
这么多年唯一一次说的时候，是在直播间里面。
那次直播的主题好像叫做：你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直播快要结束时，有听众在评论里问：初至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吗？
那时候初至刚直播不久，反应能力还没有那么迅速，她读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愣了很久。
久到手心都因紧张而微微出了汗。
心中清楚不能再这么沉默下去，可是又不知道该说句什么来回答这个问题。
她憋了半天，硬着头皮说了句：会有点害怕敲门声。
那时候还有人在评论里说：主播不厚道啊，这算是什么秘密？为了应付临时编的吧。
初至只能在心里默默反驳：不是的，这真的是我从未说出口的秘密。
初至抿了抿唇而后又自嘲的笑了笑。
她觉得自己心中生出的这份犹疑实在不该。
自己这是在想什么呢？
他怎么会知道呢。
应该只是巧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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