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秦飞云不知道自己怎么从兵部出来的，只知道昨晚那一巴掌挨得不冤，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到主院去找秦颂认错。
有宁诗宜在，秦颂连责怪的话都没有多说，只说让她好好待嫁，不要再惹是非，就把她打发走了。
回到云想院，秦飞云思绪万千，也明白了，不是重生一遭就能清楚所有的事。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父亲早就扛下一切。
暖雪捧了新的茶杯进来，看到秦飞云发呆，也跟着叹气。
昨晚的事太过突然，她到现在也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只把房间收拾干净了，又找人换了房门。
暖雪想问，又想起陈王和小姐的亲密模样，猜想可能是二人夜会被国公抓个正着，所以才有了后面的一幕。
自从和陈王定亲，小姐已经不止一次地交代，让她晚上别到房间里来，甚至还要她到斜对面的豆腐坊去送信。
两人发展到什么程度，不用想也知道了。
暖雪站了一会儿，见秦飞云只是发呆，便放下东西，把门带上出去了。
院中有几位婆子在扫地，其中一位东张西望，半天都没扫到一片枯叶。
“张嫂，你怎么了？”暖雪好奇地问。
张嫂回过神来，假装扫了几下，觉得不放心，又偷偷摸摸地走过来。
“姑娘看外面。”
“什么？”暖雪循声望去，院外什么都没有。
“是陈妈妈，”张嫂压着声音，从袖中抖出几两碎银，“陈妈妈让奴婢请小姐过去，奴婢见小姐心情不好，就没敢说话，陈妈妈又给了奴婢一些银子，现在还在外面等着呢。”
暖雪皱眉，“这个老东西，又来找死！”
自从陈妈妈带了一群人到云想院来除晦，因为没有建树，便在韩氏面前失了宠。今天又到云想院来，还鬼鬼祟祟的，一看就没憋什么好屁。
“要不奴婢把银子退了吧？就说小姐不在。”张嫂双手微抖，明知道秦飞云良善，还是怕小姐以为她吃里扒外。
“别介，收了干嘛要退？我先去问问。”暖雪拿了银子，往房间里去找秦飞云。
隔了许久，秦飞云还在发呆，暖雪出言打断：“门外有人找，小姐要见吗？”
“谁要见我？”闻言，秦飞云收起胳膊，下巴处已经支出红印。
暖雪走到近前，一张脸眉飞色舞，“小姐猜猜？”
国公府就那么几个人，能让暖雪兴奋成这样的，只能是福亨居的两位。如今梁琴不在了，除开韩氏还能有谁？
“说吧，老婆子找我干什么？”秦飞云没精打采。
“唉，真没意思。”暖雪叹气道，“是陈妈妈来找，我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听说是陈妈妈，秦飞云也想起了不好的回忆，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出门。
房门外，张嫂还在等信，看到秦飞云出来，脸色颇为尴尬。
“念在是初犯，小姐就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秦飞云不解，看向一旁的暖雪，后者拿出银子，在她身边耳语一番。
“也不是什么大事，把钱给她吧。”秦飞云说道，抬头间，恰好看到院门外人影一闪。
她嘱咐暖雪看家，又告诉张嫂不得再收福亨居的好处，便往院外会陈妈妈去了。
几个月不见，陈妈妈不复之前那样高壮，猥琐的样子倒是不改。
陈妈妈等了许久，一见秦飞云，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小姐帮帮老奴，老夫人说，若是请不去小姐，就要把老奴发卖了！”
秦飞云嗤笑道：“我说祖母怎么大方了，舍得起出银子，原来是陈妈妈的手笔。”
以韩氏的抠门样，只是见个面而已，哪里用得着这样放血？
“小姐说的是，全是老奴自作主张。”陈妈妈趴在地上，头颅与地面平齐，“老奴也想大大方方地进来，只是还没进门，小姐院里的人就要赶老奴出来，老奴也是没有办法。”
“你的意思，倒是我院子里的人无礼咯？”秦飞云双手抱臂，居高临下地看着陈妈妈。
别说，这样看人，的确很舒服。
“老奴不是这个意思，”陈妈妈慌忙掌嘴，“老奴只求小姐救上一救，之后挨打挨罚，就是把老奴卖了，也全凭小姐作主。”
“老东西，卖了谁要你。”秦飞云绕开陈妈妈，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妈妈跪了许久，腿都麻了，抬头见秦飞云走的是福亨居的方向，心里的石头才算落地。至于秦飞云骂她的话，刚才急着求饶，她一句话也没听着。
没有梁琴，福亨居似乎少了点什么，秦飞云东张西望，故意拖着时间。
好不容易进了院门，就看到彩翼在地上捡拾花瓣，见秦飞云进来，急忙站到一边。
“你在干什么？”秦飞云问。
彩翼支吾道：“听人说，世家小姐都是吃鲜花、饮露水长大的，所有才长得漂亮，奴婢见这些花瓣好看，就想晒干了泡水喝。”
“那你看我漂亮吗？”秦飞云反问。
“当然漂亮……”彩翼不假思索，随后想到秦飞云并不是吃鲜花、饮露水的，又有些失落。
秦飞云拿走彩翼手上的花瓣，抛洒在草丛里，直言道：“以后别捡了，这花有毒，吃了要死人的。”
彩翼闻言，吓得半晌说不出话，呆呆地下去了。
秦飞云抬头，看到这树花期正盛的夹竹桃，似乎也有十来年了。
夹竹桃的花期很长，夏秋两季都会开花。韩氏出身乡下，别的不行，养花种菜倒是一把好手，把福亨居的夹竹桃照顾得枝繁叶茂，就连花期都比外面的长，春天也是粉莹莹一片。
彩翼走后，院子里只剩下秦飞云一个。
她抬步上前，还没走几步，就听到韩氏在房内大骂：“去看看陈婆子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不想活了？”
秦飞云站在院里，听到春玉应了一声，随后掀帘，与她对面而视。
春玉愣了一下，又退到房内，禀告韩氏：“小姐到了，就在院子里。”
“知道了。”韩氏颇不耐烦，把春玉打发出去。
秦飞云与春玉打个照面，看到她的春衫下又添新伤，低声道：“你若有空，去找暖雪拿些药涂上，看着怪疼的。”
说完不理会对方诧异的眼神，掀帘走进屋内。
马上就要到五月，韩氏的房里还是捂得严严实实的，一点风也不透，秦飞云进去就觉得气闷。
“祖母，您找我。”她施了一礼，看韩氏没有意见，就自己找地方坐了。
韩氏穿了件翠绿色的单袄，一张脸被衬得格外发黄，人虽然坐在高位，却连个像样的表情都没有。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秦飞云，才开口：“听说你跟陈王的关系又好了？”
秦飞云不知道韩氏是什么意思，敷衍道：“也就那样吧，不好也不坏。”
韩氏点头，犹豫了一会儿，又流露出极不情愿的神情，“你表叔入狱的事，你听说了吗？”
前番还要自己叫韩立“韩公子”，如今知道沈安之不退婚了，又急忙改口叫“表叔”，秦飞云一听，就知道有事上门。
果然，韩氏下一句就说：“你表叔的事可大可小，无非是认错了人，得罪了将军府的小姐。你和陈王早晚是夫妻，不如你求求陈王，再去找吴小姐说说好话，把你表叔放了。”
“祖母这可难为我了，”秦飞云直截了当，“祖母真以为表叔只是认错了人吗？兵部说表叔是逃兵，还偷了城防图，这事别说是陈王，连皇上也不敢徇私呢。”
原以为韩氏是因为没有见识，又不出去打听，才觉得韩立的罪小。谁知秦飞云说完了逃兵和偷城防图的事，韩氏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很明显就是知情的。
在知情的情况下，还把韩立介绍给自己见面，秦飞云稍微想了一下，就气得心肝俱颤。
然而韩氏一点也不愧疚，反而胡搅蛮缠起来。
“陈王是龙子龙孙，这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吗？就说事情已经查明，再找个死刑犯毁容代替，只要能把你表叔救出来，折个把人也没什么的。”
秦飞云越听越气，恨不能立即把韩氏揪下来暴打一顿，却又记着昨晚听到的话，强压着怒火道：“好吧，我去问问，成不成的，也不敢保证。”
韩氏闻言欣喜，黄脸为之一红。
“这才是我的好孙女嘛，祖母就在这儿等你的好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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