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梁文琪失魂落魄的回去,池柳立马上前问道:“妈妈,怎么样了?有没有把他们给拦住啊?”
梁文琪满是愧疚地看着池柳,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个消息说给她,张了张嘴,却又感觉喉头一拧,怎么都没有办法说出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见梁文琪这副模样,一股凉意从心头蔓延而来,池柳拉了拉梁文琪的衣角,像是垂死挣扎的乞求希望。
“妈妈,你拦下了对不对?实验还可以继续,我还有救对不对?”
梁文琪一把将池柳拉入怀里,涕泪涟涟。
“柳柳,我们还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机会的,人鱼没了妈妈再找,人没了我再换,还有机会。”
一听这话,池柳怔住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不就是说,之前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吗?实验没了,她快死了!
想到这,突然有一种被人扼住喉咙的窒息,她撕心裂肺的喊道。
“妈妈,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我现在不是需要时泠的血吗?我们去求时泠和池淼好不好?我真的好难受,真的难受的快死了……妈妈,求你了。”
梁文琪别过头,她很清楚,现在已经把脸皮撕破了,他们俩人更不会帮忙。
见梁文琪不愿,池柳只觉得身体腾空,她攥紧了拳头,她要活,一定要活!
她一把将梁文琪推开,不管不顾直接冲向了外面,外面的保镖见池柳凌乱的跑了出来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只见池柳钻进车了,冲着外面的司机大喊。
“快带我去池淼那!”
保镖后知后觉,立马上了驾驶座,发动引擎扬长而去,梁文琪跑出来,想制止池柳可已经无济于事了。
池柳冲到池淼家,疯狂的敲着门,池淼不耐烦地走了出去,一看门,见池柳直接扑过来抱住自己,泪如雨下,气喘连连。
“淼淼……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救救我!”
池淼蹙眉,一时没有说话。
听到动静,时泠也走了出来,看到池柳心头燃起怒意,想到今天梁文琪那嚣张跋扈的样子,便气不打一出来。
看到时泠也来了,池柳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她对着两人跪下,不住的磕头。
“这不过年也不过节的,你没有必要给我行这么大的礼吧?”
时泠双手环胸,不住讥讽一声。
池柳宛如一只摇尾乞怜的狗,求着俩人:“求求你们了,救救我吧,我知道你们痛恨我之前的所作所为,可我只想活下去啊,我真是走投无路了,求求你们,救救我吧!”
池淼冷冷的看着池柳的动作,不由得冷笑一声。
“你们想活,就一定要别人死么?先是我,再是曼拉,这一桩桩一件件,你难道真的一点愧疚都没有么?”
她将池柳一把拎起,迫使池柳于自己四目相对。
“我……我……”
她终于看到池淼的怒意了,可她现在却没有当初想的快感,反而感觉像是面对着死亡的恐惧一般,她想要逃离,可是池淼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她已经退无可退。
“说啊!”
池淼猛的一用力,窒息感更加清晰,池柳紧闭双眼用尽全身力气喊着:“对……对不起……”
池淼冷笑一声,松了手。“像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真的愧疚?”
池淼不再看她,池柳趴在地上苟延残喘,看到一旁的时泠,她吞了口唾沫,爬到时泠身边乞求着时泠。
“泠姐姐,求你……”
时泠轻启朱唇,毫不留情:“滚。”
池柳赖在原地不愿意走,池淼干脆直接拖起池柳把她给扔了出去,接着关上大门,任凭池柳怎么敲打都不为所动。
池柳放声大哭,一旁的保镖方寸大乱,不知该如何是好。池柳站起身,走进车里,冲着保镖一声怒喝。
“看什么看?开车!”
保镖应声点头,带着池柳回去了。
一看到池柳回来,梁文琪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她立马上前扶住池柳,看她如此狼狈,心中心疼不已。
“柳柳……”
正要询问,却被池柳一把推开,“你滚啊!”
梁文琪瞠目结舌,看着如此疯魔的女儿有些不敢置信:“我……我是你妈妈,你怎么?”
池柳冷笑一声。
“妈妈?你还好意思说!如果不是你这样对时泠的妈妈,我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至于去求别人还被人给扔出来吗?”
池柳整个人都疯魔了,她头发飞散,身上的衣服也凌乱不堪,梁文琪强忍着难过把池柳扶进了屋子。
“柳柳你冷静点,妈妈一定会想到办法救你的,一定会想到办法救你的……”
可是池柳根本就没有办法接受这些解释,她怒吼一声:“我不管!你现在就去恢复时漫的记忆,她一定知道别的秘密。不然为什么只有时泠能够拥有双腿?
为什么只有时泠的血可以续命?别的人鱼的却都不可以,这些时漫一定是知道的!“
梁文琪噤声不做言语,她并不敢恢复时漫的记忆。
见她这般犹豫,池柳更是歇斯底里,“马,你不会是真的喜欢上那条鱼了吧?你明明都跟我说过那一切都是假的!”
梁文琪连忙安慰:“柳柳,别瞎说,妈妈真的有别的苦衷。”
池柳再次推开梁文琪,“好,你不愿意那我就自己去。”
她独自跑去人鱼湖,一看到池柳,小人鱼茵茵就兴高采烈的游了过去,想把手里的花递给她,可却被池柳一把推开。
时漫听到动静走了出来,目瞪口呆的看着一脸怒意的池柳。
“你干什么?”
话还没有说完,时漫就被池柳摁着肩膀推到了木屋的木墙上。
“为什么只有你女儿时泠的血可以续命?你还有别的办法救我对不对?你快说,快说啊!”
质问之声震耳欲聋,时漫被问的云里雾里,丝毫不明白池柳所说之言到底是什么意思。
见她这般无辜的样子,池柳的内心更气了。
“你别给我装糊涂,你肯定知道的,对不对?你……呃!”
池柳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被赶来的梁文琪一记手刃给打晕了过去。
梁文琪喘着粗气,不知道是因为跑的太快还是因为自己心虚。
时漫轻咬薄唇对池柳刚才的话有些耿耿于怀,“柳柳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梁文琪心虚一笑,解释道:“是柳柳在胡说八道,你也知道柳柳最近的身体情况越来越差了,这段时间总是会说一些胡言胡语你别放在心上。”
说着,一手将昏迷的池柳架在自己的肩膀上,打算带着她回去。
可是时漫却一手拦住了梁文琪。
时泠上一次的到来说的那些话让让时漫纠结了许久,她不记得自己有一个女儿,可是对时泠的亲近感也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如果时泠所说的那些事情是真的,那么眼前同自己最亲近的这个人,一定欺骗了自己。
想着,时漫又质问了一声。
“我还有一个女儿对不对?这些事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梁文琪自然是不可能把所有事情合盘拖出的,她先将昏迷的池柳轻轻放在地上,然后起身双手搭在时漫的肩膀上。
放柔了声音解释道:“漫漫,我现在因为柳柳的事情心里很乱,有些事以后再跟你解释好不好?
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别忘了,情珠只有感觉到爱才会让人鱼受孕,我们都已经有孩子了,我怎么可能会骗你呢?”
时漫轻咬薄唇,总觉得梁文琪避重就轻,可是她说的话也是实话,也许这中间真的有误会呢?
时漫垂下了头,一言不发。
梁文琪知道,这是时漫动摇了,接着乘胜追击,轻轻的爱抚着时漫的脸颊。
“你要相信我,我是发自内心爱你的,只是现在柳柳生病了,我必须要腾出很多的时间和关注放在她身上,可能忽略了你们母女,请你体谅我。”
为母之心,时漫可以共鸣。
她有些动容,将手轻轻的搭在梁文琪的肩膀上轻声安慰。
“你放心去做你的事情吧,我们母女会好好的在这等你,对不起,你都已经这么累了,我还怀疑你……”
梁文琪笑了笑:“没关系,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的照顾茵茵。”
梁文琪抱着池柳离开了。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时漫皱紧了眉头。
“妈妈,你怎么了?”
茵茵天真的昂起头,她察觉出来了时漫的情绪不对劲,于是便轻轻的蹭了蹭她。
时漫揉了揉小人鱼,想着梁文琪和时泠的话,心里五味杂陈。
“妈妈,你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跟我说哦∽”
为了彰显自己,小人鱼还特意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证明自己非常的靠谱。
闻言,时漫蹲了下来和小人鱼平视。
她一脸认真的看着小人鱼。
“宝贝,妈妈问你,看到时泠姐姐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
“这个嘛……”
小人鱼嘬了一下自己的食指,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
“我觉得那个姐姐非常的好,虽然好几次差点被她伤到,可是我能够感觉出来,姐姐不是一个坏人。
而且在她身上有一种很强的亲近感,这种感觉比和柳姐姐的感觉还深呢,就像是我的亲姐姐一样!”
小人鱼天真的笑了,可亲姐姐三个字,却像一块烙铁深深的烙在了时漫的心里。
她觉得,她应该去找时泠问个究竟了……“宝贝,你在家里乖乖的,我要去一趟外面。”
小人鱼嘟起了嘴,可怜巴巴的看着时漫,“妈妈,我可以跟你一起出去吗?”
时漫摇了摇头。
“乖,我很快就回来。”
小人鱼失落的低下了头。
时漫从木屋里拿出了一件长披风,能够完全遮挡住自己的腿,不让外人发现,还有一个帽子可以挡住自己的脸。
她记着时泠的味道,从人鱼湖出来很快就循着时泠的味道找到了她的住所。
她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门就打开了,里面探出了一张自己所熟悉的脸。
时泠看到时漫站在外面,喜出望外,“妈妈,你怎么会想着来找我呢?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见时泠如此激动,时漫实在是不好意思浇上一盆凉水。
可无奈自己就算是绞尽脑汁也都什么都记不起来,她也只能如实的摇了摇头。
兴奋之意戛然而止,时泠眸光里沉沦着失落。
“没关系,以后我们慢慢想,妈妈,你先进来吧。”
时泠带着时漫来到了客厅,池淼也在,一看到一身披风围着严严实实的时漫,眯起了眼睛。
在她身上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海水的味道,看来她跟时泠一样也是人鱼。
“淼淼,这是我妈妈。”
时泠激动的介绍着,池淼看得出来时泠很高兴,她站起身打招呼。
“阿姨好。”
时漫点头回应。
池淼想给母女俩留出空间,于是便借口给两人倒茶离开了。
时泠有些慌乱,显得局促不安,不知道该如何招待时漫。
看到时泠如此高兴,时漫对于自己的来意欲言又止。
正当时漫纠结如何开口时,时泠开口:“妈妈,你怎么想着来找我的?”
时漫微叹一口气,垂着头不敢直视时泠的双眼,气若游丝地说道:“我有一些问题想来问问你。”
时泠浑身一怔,不知为什么,一股凉意从心底蔓延,她试探的开口:“什么?”
时漫鼓起勇气,直接开口:“时泠,你和文琪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时泠面色严峻,一脸欣喜早已昊然无存,说到梁文琪内心一阵怒气。
“梁文琪就是一个心机恶毒的毒妇,她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草菅人命,无恶不作,十五年前我跟你走散,她将你囚禁了起来,而我也被她欺骗,做了一生最后悔的事情。”
我好不容易找到你,可是你却不记得我了……”
时泠的声音逐渐哽咽,眼眶微红。
眼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可她眼里一片漠然,对自己丝毫没有半点感情,这让她难以接受。
“妈妈,你知道吗,梁文琪还抓了人鱼和人做实验,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阴险小人!”
时泠怒不可遏,将梁文琪曾经做的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时漫眼底晦暗不明,在梁文琪口中,她是她心爱之人,也正因此,两人才会孕有一女。
想着,时漫脑海里浮现出小人鱼天真可爱的笑脸,情珠是真的,孩子也是真的,她没有办法接受时泠的一番说辞,更不相信梁文琪是十恶不赦的恶人。
时漫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她想要想起什么,但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她急的眼眶微红。
“我跟文琪朝夕相处那么多年,我实在无法相信她是你口中的恶人,或许……这中间有什么误会呢?”
轰隆一声,五雷轰顶,时泠只觉得自己的脑瓜炸开了,方才说的话,字字真切,可是在时泠看来却是有待商榷。
时漫深吸一口气:“你确实是我的女儿,我缺席了你的成长是我对不起你,可这中间一定有误会,文琪不可能是这样的人。”
时泠翕动着嘴唇,想要反驳时漫,可转念又一想,她到底要如何反驳才会让时漫相信自己的话呢?
她只觉得无力,连说话都张不开嘴,更让她锥心刺骨的,是时泠对梁文琪的态度。
“你爱上梁文琪了,对不对?”
时泠没了往日的冷静,这句话几乎是发自心底吼出来的。
明明已经从梁文琪和池柳那不对劲的反差中察觉到了什么,但是当时泠将这桩桩件件的事情说出来时,时漫的第一反应却是护着她。
梁文琪所行的恶事,罄竹难书,也许曾经也对时漫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可时漫却爱上了她。
是啊,人鱼只有动情感受到爱的时候才会受孕生子,那个小人鱼都已经那么大了,时漫对梁文琪怎么可能没有爱呢?
心底里,痛苦在心脏最柔软的地方生根发芽,近乎是她不能承受之痛楚,她捂着心脏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时漫见时泠如此痛苦有些心疼,想要上前查看时泠的情况,可时泠却抬起手做了一个拒绝的动作。
时漫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妈妈,我可以接受你忘了我,我可以接受你被我们的仇人骗了,可是我完全接受不了你居然相信仇人的爱,而且还爱上了仇人!”
歇斯底里的吼出这句话,看着不为所动的时漫,时泠突然笑了。
心脏在抽痛,她想要哭,却发现眼泪怎么都掉不下来。
所谓哀莫大于心死,想必莫过如此吧?
“时泠?”
时漫不知道时泠再笑什么,可是她能够感觉的出来,时泠此刻在痛苦中挣扎,时漫不愿意看到她这样,想要去抱抱她,可是却被她拒绝了。
时泠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就当我从来没有找过你,你也从来没有我这个女儿,我的妈妈,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经死了。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不要再见了,你走吧!”
不仅是逐客令,还是绝情言,时漫怔在原地,一时间一种挫败感席卷而来,她像是逃一样的离开这里,出去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一直在外面听着情况的池淼,她只是看了看池淼,什么都没说,打开屋门仓皇而逃。
时漫走了,将时泠十五年的期待和愿景破了一个粉碎。
她无数次幻想找到妈妈以后跟她团聚,无论海里亦或是陆地,只有他们母女俩在一起无论是什么样的生活都是幸福的。
如今找到了,可却再也不会如愿了。
时泠无力的瘫倒在沙发上,她只觉得自己的泪腺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眼里想要涌出将那些失落通通从身体里赶走,可双眼却是干涩的。
池淼走进客厅,看到如此落魄的时泠有些怜惜。
“时泠……”
她轻轻唤了她的名字,时泠木讷的转过头,一副茫然若失的模样。
见池淼流露出担心的神色,她苦涩失笑,“我没事的。”
怎么可能没事呢?
池淼无声的站在那,时泠抬眸氤氲含水的望着她,忽然鼻子一酸,冲动让她一下扑进了池淼的怀里。
“淼淼……抱抱我好不好?不要推开我!求求你……”
池淼僵硬着身子,自然没忍心推开她。
时泠她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在她怀里哭诉道:“淼淼,我到底该怎么办?我刚刚已经跟她说断绝母女关系了,我憧憬了那么久的事情,就这么结束了,我好不甘心,可是又无能为力……“
时泠埋头痛哭,整个身体因为情绪剧烈而颤抖着。
看着哭成泪人的时泠,池淼有几分动容,犹豫了一瞬,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时泠的一身坚强在池淼面前卸下了防备,仿佛一个委屈了的孩子趴在池淼的怀里嚎啕大哭。
“淼淼,我真的不知掉我该怎么办了……”
池淼没有用大道理劝她,只是轻声道:“有我在。”
这话无端的让人感到心安。时泠慢慢收了声,脸庞埋没在阴影里,月光照在她的身上,半明半暗。
“淼淼,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池淼微叹一口气,原想着不破不立,可是没有想到忙活了一场终是空,虽然阻止了梁文琪的阴谋,可曼拉现在仍旧不知所踪。
最重要的是,他们现在已经跟梁文琪撕破脸了,只怕到时候为了救池柳,梁文琪会做出更加疯狂的举动,为了防止梁文琪狗急跳墙,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把时泠送走。
“我想,让你和姜妍先离开人鱼湾,我留在这里善后,等我处理完这里的事情以后我再去跟你会合。”
时泠蹙眉,显然对池淼的这一安排不是很满意。
“留你一个人在这我不放心,我要跟你在一起。”
池淼摇头,“她们的目标是你,你离开了,我一个人行动反而更加方便。现在我是池家的家主,梁文琪不敢把我怎么样,可是难保她会暗地里对你做什么。”
时泠咬唇,池淼的安排确实是眼下最佳分析,纵然不舍,但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了,否则就是拖了她的后腿。
最终,时泠只能妥协,“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也会好好盯着姜妍的。”
池淼拍了拍时泠的肩膀,安慰道:“我知道你还是记挂你妈妈的事情,你放心好了,我也会留心你妈妈那边的情况,尽可能的弄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闻言,时泠眼中闪过几分动容,她郑重的点了点头:“谢谢。”
月色正朦胧,两个人影就这么相互依偎着,所谓风雨飘摇确实是对现状的最好解读,幸好,还有并肩而行在迷雾中一同寻找前路的伙伴。
翌日清晨,池淼派人去准备游艇,将时泠和姜妍送走。
交代好以后,池淼来到了为姜妍准备的房间,一推开门,刺鼻的消毒水扑面而来,池淼忍不住的皱了一下鼻头。
姜妍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手上还注射着点滴,头一歪,看到池淼双手环胸站在门那,一脸高傲,就像是一个审判者一样。
姜妍害怕的咽了一口口水,眼神慌乱的四处游移。
“本来是不想管你死活的,但曼拉还没找到,我可以暂时留你一命。等会让时泠带着你离开人鱼湾,你尽快去医院治疗自己的病情吧。”
审判声传来,姜妍听到池淼的话,眼里的慌乱登时压了下来,甚至有些欣喜,可池淼接下来的话却是给了她当头一棒。
“但是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怎么惩治还得看曼拉,你最好祈祷曼拉不要有事,要是曼拉有个三长两短,我定然让你付出代价。”
池淼语气中的狠戾就像是从地狱出来的修罗,给人以窒息的感觉。
姜妍开口,发出了嘶哑的声音:“池淼……对不起。”
不管是不是真心悔过,她都后悔被梁文琪鬼迷心窍,如今成了这样子,简直就是报应的。
池淼让医生给姜妍拔了针,彼时,船已经备好,时泠也该带着姜妍出发了。
临行前,时泠对池淼诸多不舍,她叮嘱道:“你千万要小心,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你的安危最为重要,要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一定要及时联系我,我会尽快赶来的。”
池淼点头,泠泠一笑:“放心吧。”
姜妍先一步被人接上了船,正当时泠也要上船时听到了一声声嘶力竭的呼唤。
“等等!”
时泠顿住脚步,循声望去,只见一辆黑色宾利停在码头。
池柳和梁文琪从车上下来,见时泠要走,池柳急忙甩开了搀扶着她的梁文琪,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时泠面前。
不过一天没见,池柳病的更为严重了。
如今,她已危在旦夕,皮肤白的渗人,嘴上没有一点血色,她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眼部突起,脸颊内凹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她跪倒在时泠面前苦苦哀求。
“时姐姐,我求求你了……看在我曾经救过你的份上你也救救我吧!我真的不想死,我真的想要活下去,只需要你的一点血就行了,时姐姐,我求求你了!”
一边说着,一边狠狠的磕着响头,身后的保镖看到池柳这落魄如丧家之犬的模样都愣住了,丝毫不相信这是池家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
梁文琪在一旁看着更是痛心疾首,她上前想要扶起池柳,可池柳却不愿起来,继续拉着时泠的手苦苦哀求着。
见时泠不为所动,目光寒寒的模样,池柳哭的更为凶猛。
“时姐姐,求你……”
时泠冷笑一声,狠狠的甩开池柳的手:“让我救你?你简直在做梦,你妈妈害的我们母女分离,今天就让她也尝尝这锥心刺骨的滋味。”
梁文琪看到女儿这般被人欺凌,瞬间红了眼,她攥紧拳头,一根根青筋暴起。
池淼怕梁文琪狗急跳墙,开口催促:“时泠,该走了。”
时泠与池淼对视一眼,微微颔首,转身上了船。
池柳看着游艇渐渐驶远,崩溃的大声叫喊。“不要!你不要走,我会死的……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可时泠脚下没有一点犹豫,上了游艇,只听一声轰鸣,船发动了,很快的,消失在视野里。
池柳逐渐收了声,她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希望就此破灭了。
“柳柳!”
梁文琪再次扑了过去将池柳抱在怀里安抚着。
“柳柳,妈妈向你保证,你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有事的!”
池柳木讷的看着梁文琪,已经是面无表情了,随即,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柳柳!”
梁文琪痛心疾首,大声喊着池柳的名字,池淼站在一旁,对着身后的人说:“把五小姐和三夫人送回去吧!”
身后的保镖应声,上前将池柳抱了起来送到车里,梁文琪冷声一笑,无力的威胁到:“池淼,今日之事我记下了,我们来日方长。”
送走时泠,池淼松了口气。
眼下,最为重要的无外乎两件事,第一,找到曼拉,第二,整理和消化当下的信息。
这几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了,让池淼有些猝不及防,派出去的人手都把人鱼湾翻了个底朝天了,但关于曼拉还是一无所获。
入夜,池淼无法入睡,没想到就收到了消息,池柳不行了。
她赶到的时候,在门外就听到了尖锐刺耳的叫声。
柳柳,柳柳!你怎么样了柳柳,你别吓妈妈啊!”
一进门,就听到了梁文琪的呼喊声,池柳一直在痛苦□□,不住的哭喊。
医生做着最后的救治,,一旁的梁文琪紧紧握着池柳的手,看着女儿如此遭罪,也只能干着急。
医生很快调配好了针水,粗大的针孔刺进池柳的身体,池柳痛的大叫,梁文琪不忍看她这般痛苦,只能别过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池淼。
“你来这做什么?看我们的笑话吗!”
梁文琪眼眶发红浑身发抖,不知是气的还是因为害怕池柳有个三长两短。
池淼看向医生,轻启薄唇:“人怎么样了?”
医生擦了擦额头的汗,先是叹了口气,随后无力地说:“我已经尽力,五小姐的情况越来越差,看着样子……熬不过今晚了!”
这个消息让梁文琪一时难以接受,床上的池柳已经病入骨髓连喘气都困难,痛苦的仰在床上一动不动。
听到这个消息,池淼并没有意想中的大仇得报的快感,只是觉得这一切如此荒唐。
“妈妈……”
梁文琪紧紧握住池柳的手:“柳柳,妈妈在!”
“妈妈,我不想死,救救我……救……”
话还没说完,池柳突起痉挛,彻底将未说完的话咽了下去。
梁文琪瞪大双眼,先是轻轻的摇晃着池柳,见她没反应又加大了力度,她不可置信的将手放在她鼻下,继而心下一凉。
医生连忙冲过去进行最后的徒劳的抢救,最终宣布池淼死亡。
池淼叹了口气,礼节性的说了句,“三伯母,请节哀。”
梁文琪眼含热泪,怒不可遏,可一腔怒气却无处发泄,最后,竟笑了出来。
“池淼,你满意了么?”
池淼闭口不语,对身后的人说了声:“扶三夫人回房休息,处理五小姐的遗体,把这件事通知爷爷。”
一旁的梁文琪瞪着池淼,忽然闷声一笑,“池淼,你别高兴的太早,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你就等着吧,你、你爸还有整个池家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梁文琪阴阴的笑着,池淼隐约察觉到梁文琪有什么事情瞒着她,开口询问。
“你还知道些什么?”
梁文琪轻蔑一笑,什么也没说,转身下了逐客令。
回到住处,寻找曼拉的人来报告依旧是一无所获。
池淼烦躁的把人给打发出去,无力地杵着脑袋靠在椅子上。
现在的时局完全就是一团乱麻,池淼身在其中,看不清也摸不透,她烦躁的脱掉外套沉思。
她不由想起了爸爸曾经留下的话,或许,她该去找那个神秘人了。
池淼眼底一片寂静,依稀想起伊莎乞求自己不要去冒险,如今,形势所迫,她只能辜负妈妈了。
想着,她走出房门,往神秘人所说的方向去了。
人鱼湾的前面有一片孤岛,只是那个地方被列为了禁区,所以平常很少有人去那,想来,也确实是一个适合掩藏秘密的地方。
池淼开着游艇到了地方,孤岛上杂草重生,透着一丝诡异的阴森。
池淼泊好游艇,顺着一条被踩凸的路走了进去,看着险峻丛生的荒岛,她不由得疑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在这呢……
终于,她看到了那个木屋,墙面斑驳,一看就是年久失修的,她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见房门紧闭,便礼貌性的敲了敲门。
里面响起一道微弱的夹杂着几分疲惫的声音:“推门进来吧,池七小姐。”
听到对方直接叫出自己的名字,池淼蹙眉,也提高了不少戒备心。
刚一推门就听到沉重的吱吖一声响,池淼小心翼翼的往里面摸索,木屋不大,里面的摆饰一眼见底,正中间有一个地门。
她环视四周,见有一个电子监控设备安装在墙上,旁边还有一个传音器,刚刚听到的声音就是从这个传音器里传来的。
“身手不错啊……快点进来吧,我等你很久了。”
池淼开口问道:“你是谁?”
那人冷冷的笑了:“你下来见我不就知道了?”
池淼犹豫了一下,继续往里走,这才发现地门之下别有洞天,没想到岛屿之下居然还有一片空地。
正中心有个湖,湖面荡起了阵阵涟漪,池淼依稀听到了铁链的拉动声。
没走几步,就看到一个被铁链锁着的红发人鱼在湖的正中央嗬嗬地笑着,她直勾勾的盯着池淼,眼里尽是兴奋。
那红发人鱼看起来十分狼狈,由于被长期囚禁行动受限,她整个人瘦弱不堪,鱼尾轻轻摆动着,看起来枯瘦干涸,对比时泠那饱满光滑的鱼尾,红发人鱼的鱼尾简直就像是老化的化石。
她看到了池淼手上的池家家主信物,脸上的笑意更加张狂。
“你来啦?池家的新任小家主,池正墨那个阴险的老狐狸终于完蛋吗?”
闻言,池淼心头一怒,她不允许有人这么诅咒她的爸爸!
可现在不是撒气的时候,她强忍着心头怒火,淡淡开口。
“你是谁,为什么会被我爸爸关在这里,还有,我爸爸让我来找你,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红发人鱼兴奋的扑腾着尾巴,似乎令她兴奋的事情终于到了。
“我叫时渺,时泠是我的亲侄女,在你身上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
仅一句话,另池淼大惊失色。
她仔细的打量着这尾人鱼,虽然这张脸已经瘦的脱相了,但眉眼之间确实看得出来十分标志。
原本应该是个美人。
真没想到,她的三伯母囚禁了时泠的妈妈,而自己的爸爸囚禁了时泠的小姨。
一阵凉意从心头涌起,不知道时泠知道这一切,会如何看待自己。
时渺沧桑一笑,对着池淼道:“当初,时漫母女有难,身为时漫的妹妹我不可能坐视不理眼睁睁的看着她们赴死,于是我趁着看守的人松懈,我将他们母女救了出来。
时漫身上有伤,怕他们跑不远我便帮忙打掩护,却不想被赶来的人用渔枪射中,我尾巴受了伤,丧失行动能力只能束手就擒。”
闻言,池淼的目光落到了她的尾巴上,确实看到了一块斑驳的伤痕。
时漫继续说道:“后来,我被你爸爸抓了来,私自放走人鱼容易引起祸端,池家家主担心人鱼的外逃给池家带来麻烦,于是便让你爸爸审问我时漫母女的去向。
可我怎么能出卖我的亲人呢,任凭池正墨那个老狐狸对我怎样施以刑罚我都不肯开口。
他将我囚禁在这个荒岛上,时间久了便不再执着关于时漫母女的事情了,反倒是经常来问我关于人鱼诅咒的事情。”
池漫眼底里闪过一丝恨意,手不自然的攥紧,一抬手,铁链叮铃咣铛的声音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眼底的情绪也掩去了不少。
“那后来呢?”池淼问。
“后来啊——”时渺拉了长音,继续道起了曾经。
“你爸爸一直在调查池家诅咒的事情,不得不承认,你爸爸确实聪明,他很快就调查出了一件事。
那些短命的都是池家出声的人,但是生出来的人鱼却不受影响,并且,和人鱼的关系越远,寿命也就越短。”
时渺露出一个讽刺的笑,神情淡漠,说到这,似乎有一些报复的快感。
池淼如梦初醒,幡然醒悟。
也就是说,池家想要繁衍生息就必须要跟人鱼结合,若是没有了人鱼血脉作为支撑,与普通人生出来的孩子就会短命,周而复始,血脉关系逐次递减,寿命也越来越短,直到池家彻底走向衰亡。
“也就是说,池家必须和人鱼结合,才能苟延残喘的活下去?”池淼脱口而出。
时渺嗤笑一声点了点头,“你倒是和那只老狐狸一样聪明啊。”
时渺一摆尾巴,水里的两个人影尽数破碎,如同池淼现在的认识,更像是时渺过往的人生,细碎一片。
待到水纹静止,水面中的倒影重现完整的呈现,时渺才满意的笑了,望着水里的倒影,她接着说道。
“你爸爸知道了诅咒的事情后,就开始疯狂的做着各种准备,其目的就是想要帮助你摆脱诅咒。
可任凭他绞尽脑汁都没有头绪,尤其是看到了池柳的病态心里更是着急,担心你有朝一日也会重蹈覆辙她的痛苦。
听你爸爸说,其实你小时候身体也不好,只是有一次在海中溺水晕倒后,醒来的时候一直呢喃着美人鱼,高烧过后,身体竟奇迹般的好转,能蹦能跳了。”
池淼蹙眉,对于时渺所说的见过完全一点印象都没有,但她模糊的记忆中,小时候也是经常呆在医院的。
时渺跃入河中,游到了池淼跟前,但因为铁链限制着距离,她同池淼隔了一尺。
她勾起了唇角笑道:“你爸爸带着你来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立即感受出,你身上有时泠的情珠,一开始我还很错愕,担心时泠母女被抓,可你爸爸跟我说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我也就放心了。
于是我趁这个机会和你父亲做了一个交易,一个事关整个池家和人鱼族的交易,现在是兑现这个交易的时候了。”
时渺笑出声来,今天是她笑的最多的一天。
“那个老狐狸的报应终于来了,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现在他将自己的女儿交到了我的手上,定然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吧?”
池淼没有出声,她固然对时渺言语中对父亲的不敬气愤,可知道了前因后果,她又有一种无颜讨公道的挫败感。
时渺吐出一口气,看着池淼。
“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已经说清楚了,你右边的墙上有一个暗槽,那是一个机关,你把池家家主的信物放到那个地方去,我身上的束缚就能解开了。”
池淼寻着时渺的指示看去,果然看到了一个凹槽,她有些犹豫,不知道时渺话里所说的是真是假。
时渺看穿了池淼心底的犹豫,轻笑一声,“放心吧,这都是我跟你爸爸约定好的,你爸爸既然让你来找我,那定然对我是信任的。”
池淼轻咬薄唇,最终还是把那颗珠子放到了墙壁的凹槽里。
只听‘啪’的一声,圈禁这时渺的铁链断开了,时渺的手垂了下来,手腕依稀可见红印子,她转动手腕,已经没有沉重的坠感了。
她稍微离远了一些距离,果然已经完全挣脱了束缚,时渺喜上眉梢。
暗槽被填满,旁边的墙壁弹出了一个机关,里面是一个红木盒子,盒子中间有一颗红白各占一边的的珠子,看起来像极了人鱼的心头珠。
底下还压着一封书信,封面上写,吾女轻启。
这是池正墨留给池淼的。
池淼打开了信:
淼淼,见信如晤。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想必我已遭遇了某种不测,关于池家的诅咒我相信你爷爷一定尽数告知,很抱歉,爸爸没能给你一个安稳的人生和健康的未来。
这么多年来我苦寻方法,终于找到了能让你活命的办法,吞下这颗珠子,你便能像寻常人一样免受诅咒的痛苦。
我已油尽灯枯,不需要再为我大费周章,我希望你吞下这颗珠子,不要再插手人鱼湾的一切,远离这一切喧嚣纷扰,和你妈妈好好的生活。
彼时,再找个心投意合的人结婚生子,过完平淡且安稳的一生。
爸爸。
字字真心,写下这信时,池正墨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呢?
他也有活下去的机会,只需要吞下这颗珠子足以,但他不愿,他将生的希望留给了自己的女儿。
池淼打量着这颗珠子,见上面有一行小字:情深不寿,无情保命。
池淼嗤笑一声,这珠子上的就是她的命运吗?
恢复自由的时渺走到了池淼的身后,徐徐开口:“吞下这颗珠子,你便不会受诅咒的影响了。”
池淼冷冷出声:“你那么恨我爸爸,为什么愿意救我,还有我爸爸为什么这么放心让我把你放出来,他就不怕你杀了我么?”
时渺一愣,她不得不佩服池淼的聪明。
时渺开口,回到了池淼的问题:“这就是我和你爸爸的交易。因为你体内有时泠的情珠,你同时泠早就血脉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池正墨那只老狐狸是笃定了我不忍侄女受伤。
不过,你爸爸也确实心狠,他同我约定的是,只要帮你摆脱池家短命的诅咒,他就放人鱼湾的人鱼自由,也就是说,池家的人再也没办法和人鱼结合,除了你之外,池家人都会慢慢走向死亡,直到后代灭绝。”
池淼抿唇不语,时渺再次催促道:“快把这珠子吞下去吧,我时间不多了,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没再犹豫,池淼直接将珠子吐了下去,一团热火从喉咙顺着食道下去直达心脏,烧的她五脏六腑疼痛不已。
她捂住心口,紧闭双眼,脑海中被封印的碎片被解开,她遗忘的那些记忆涌入脑海,一时间头疼欲裂,不堪重负,跪倒在地。
突然感觉有东西从心口处往上涌,一阵反呕的恶心,她忍不住干呕一声,只见一颗白色珠子被她吐了出来。
这正是池淼体内,由情珠转化成的欲珠。
池淼喘着粗气,望着泛着淡淡光芒的珠子,将它放在了掌心。
眼里晦暗不明,心底一片茫然,难道她同时泠的种种纠缠就是因这珠子而起。
她不禁在想,若是没有这颗珠子,她同时泠是否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故事?
时渺僵直鱼尾走了过来,伸出手,要向池淼讨要欲珠。
“这是时泠的东西,现如今你已经不需要了,就把珠子给我吧,我会带给时泠的。”
池淼不为所动,合上了手掌。
时渺蹙眉,似乎不太明白池淼这么做的原因,再次强调:“现在你已经不需要这个了,该还给时泠。”
池淼低着头,表情埋没在阴影里,时渺看不清也摸不透她此时的想法。
池淼没有看时渺,苦笑一声,说:“我和时泠之间还有些事情没有解决,这个欲珠我会亲手还给她的,放心吧。”
时渺没再坚持,眼下禁锢已经解开,她要带领人鱼族离开人鱼湾,前往更加广袤的深海。
“好,那就交给你解决了。”
丢下一声,时渺再次没入湖中,尾巴一甩,正好撬动底下的机关,只听一声轰鸣,不远处传来了铁门打开的声音。
人鱼湾封禁人鱼的禁锢就此解除。
没有一丝犹豫,时渺没入水中前往深海,带着人鱼族奔向自由。
池淼呆在原地,神色暗淡无光,她怔怔地看着手上的欲珠,脑海中浮现出了过往的点点滴滴,不由得嗤笑出声。
她与时泠的缠绵和情动难道就只是因为心头珠作祟吗?若一切真是因为这珠子,不就代表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么?
所有的欢愉,所谓的爱恨,那些情真意切不过幻影,没了这珠子做链接,那些东西将统统化为云烟,风一吹便消散,最终什么都不会留下。
心脏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住了,一阵绞痛伴着苦涩,她将欲珠捂在胸口处想要感受一抹柔情,可触及的却是一片冰冷。
她不自觉的笑出声,笑着笑着,竟流下了两行泪。
当真可笑,所有的爱与恨都是由这两颗珠子操控,她突然对自己的未来一片茫然,仿佛在云雾中站在了分岔路口,两边都看不到路,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前进也不敢贸然选择,只能站在原地,孤独无措。
她虚叹一口气,取下墙上的池家信物,顺着蜿蜒小路返回,找到了自己挺好的游艇,上了船,转身看了看这座荒芜的孤岛。
只要她离开了,这座孤岛就再也不会有人来了,无论这里发生了什么都将是过去了,未来等待它的或许只有遗忘。
她捂住胸口,只觉得一阵苦楚心酸,最终,乘着游艇扬长而去,这做孤岛,终将成为了过去。
刚上码头,人鱼湾上的保镖们一阵惊慌,看到池淼立刻围了上去,惊慌开口。
“家主,人鱼湾里的人鱼不知道怎么回事,全部逃出去了,我们本想派人拦截把那些人鱼,可是他们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我们完全没有办法啊!”
池淼早就知道了前因后果,听到手下人的汇报她也没有任何惊讶之色。
她轻启薄唇:“这事我知道了,让手下的人回来,不用去追捕那些人鱼,她们想要去哪里就随她们去吧。”
保镖一听,瞠目结舌,甚至怀疑自己幻听了,傻傻的愣在原地不知所云。
池淼又问了一声:“五姐的后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保镖面露难色:“家主,请恕我们办事不力,你离开以后,三夫人带着五小姐的遗体离开了,说是绝不让与小姐留在这个伤心的地方。”
池淼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去找了爷爷。
她回到了老宅,池骜听到人鱼离开人鱼湾的消息很是震惊,他坐在沙发上不住的顺着气,见到池淼,立刻询问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池淼微叹一口气,手覆在池骜的背上安慰道:“爷爷,您先别急,现在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
池淼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池骜仔细认真的听着,听完,似如痛苦般闭紧了双眼,眼角皱纹的沟壑更深了。
“冤孽啊!都是冤孽!”
池骜捶胸顿足,可他已经老了,就算是知道了一切的真相也都无济于事了。
他拍了拍池淼的肩膀,眼里并没有看出池淼免于诅咒的欣喜,反而看出了一丝心疼和担忧。
“淼淼啊,你爸爸这么做我也能理解,池家到了你这一代,所剩血脉确实不多了,与其纠缠,冤冤相报,不如就此了断重新开始。”
如今,他已捶捶老矣,不想再掺合太多,唯一的心愿就是自己的孙女能福禄安康,池家能留下一丝血脉也是万幸。
池骜脸上仍挂着和蔼的笑,尽管眼里的悲伤无法掩去,他看着池淼,发自肺腑的开口:“淼淼,你放心去做你认为对的事情就好,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是由你自己决定的。”
池淼难受点点头。
爷爷将池淼的难过看在眼里,作为池家难得长寿的人,他经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件事,对于他而言,已经习以为常了。
他自然明白池淼如今内心的痛苦。
终其一生,都无法释然。
他杵着拐杖走了过去,慈爱地揉了揉池淼的头。
“淼淼,去吧,开始自己新的生活。。”
池淼:“我知道了爷爷,那您保重身体,过段时间我再来看您。”
接着,又吩咐了一波人马。
“曼拉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你们在这继续寻找,只要一有消息,马上通知我。”
一群保镖立正站好,一声“好”掷地有声。
池淼再次向池骜挥手告别,池骜笑着,看着池淼乘上游艇,像一道流星划过,很快就不见身影。
池骜的笑僵硬在嘴边,慢慢放心,他冗长的叹了口气。
“老爷,海边风大,我们回去吧。”
老管家看出了池骜眼底的落寞,立即上前搀扶着池骜,用自己的力量给他一些依靠。
池骜点点头,跟着老管家上了车,望着海面呢喃着。
“结束了吗?真的能这么轻易结束吗?”
一阵海风吹过,除了浪花拍打礁石,剩下的,什么都没有剩下。
……
池淼回去后,立刻去了医院,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她皱了皱鼻子,实在不喜欢这股味道。
推开病房,印入眼帘的就是窗台上高矮不一的绿植,在一片冷漠的白色中多了些生命的盎然。
仪器有节奏的响着,伊莎正拉着池正墨的手说话,听见门响,转头看到了池淼,眼眶通红。
池淼看起来真是憔悴了不少,伊莎走过去,心疼的抱住池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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