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4.犹豫
arthit没想到，早已经习惯了凡事收敛的自己，居然会因为kongphop的一句话就再次失控。
这个人真是他逃脱不了的劫。
尽管一路上心里都纷乱如麻，可是在进家门之前，arthit还是努力把自己调整到了最好的状态。
“我回来啦！”他的语气里已经听不出半点颓丧。
“爸爸！”kaka一听见他说话，就放下手里的玩具汽车，大喊着朝门口冲了过来。
arthit赶忙弯下腰把小团子抱到臂弯里，伸手在他小屁屁上拍了拍：“十几通电话，饭都不肯好好吃，有那么想爸爸吗？”
kaka可怜巴巴地撅了撅嘴，一向歪理十足的他这回什么都没说，只是紧紧地搂住arthit的脖子，把小脸埋在他的肩膀上不肯抬起来。
arthit的心顿时软成了一滩。
原本被他深藏起来的内疚又有些翻腾的迹象。
一想到今晚还计划了把孩子哄睡了就离开，他更是有些无地自容的窘迫感。
于是，原本还忌惮着自己的感冒会传染的他，也不舍得再把孩子推开，一直都任他在身边粘着。
因为小团子在他回来之前一直不肯吃饭，于是爸妈也都在等着他。
自从arthit生病之后，他们这才是头一回见他，听见他那嘶哑的嗓音，都更为担心：“怎么病的这么厉害也不回家，昨晚还麻烦人家同事照顾你，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听见母亲提起这位照顾他的“同事”，arthit紧张地脊背都有些凉。
以往kongphop勤快又口甜，每次过来都是一副及其靠谱的样子，在两人出柜之前就成功讨到了家里所有人的欢心，就连当时还在世的爷爷都颇为喜欢他。
用妈妈当时的话来说，如果那个人不是kongphop，她肯定不会那么快就接受自己儿子爱的居然是一个男人。
可惜，尽管他父母都开明，他与kongphop还是没能一帆风顺地走下去。
所以这时候听见妈妈提起他，arthit会觉得心悸也是理所当然。
“知道了，妈。”arthit点点头，把给kaka盛好的饭放到他跟前，低声哄，“乖，快吃饭，下次不准再饿着肚子等爸爸了，知道吗？”
kaka扁了扁嘴，可还是听话地把刀叉接了过去。
在爸爸身边窝了这么久，他的情绪也终于好了一些，一边往嘴里塞米饭，一边委屈地撒娇：“爸爸生病都是我照顾的，那个很凶的叔叔会照顾人吗？”
看来他还在对kongphop昨晚带着情绪给他说过的那句话耿耿于怀。
arthit在儿子脑袋上揉了揉，心底不禁有些感慨。
以前的他倒是从没想到，他们父子俩还能隔着电话说上那么一句话。
kaka那一声冒冒失失的“爸爸”，arthit已经不由自主地替他按在了kongphop身上。
那阴差阳错的两个字，多少也算是了了他心底的一个遗憾。
只是想到这父子俩依然被蒙在鼓里，他的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一顿饭吃的也是味同嚼蜡。
吃过饭，妈妈要他按时吃药，arthit这才想起，因为回来之前的冲突，他连药都忘了带。
眼看妈要催促着爸爸出去买，arthit才不得不心虚地开口：“不用了，爸，我……我等会还得回公司去，到时候再吃就行了。”
爸妈都有些吃惊。
“怎么这么晚了还要回去？都病成这样了还得加班？”妈妈着急地开口。
kaka更是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嘴巴可怜地瘪了瘪。
arthit最怕他这副要哭不哭的表情，赶忙把人抱了起来，对爸妈使了个眼色。
爸妈虽然还是担心，可是当着孩子的面却也没再追问。
小团子今天的反应十分反常，以往他不开心都会明明白白地说出来，可是今天却只是一直这么委屈巴巴地在他身边粘着，让人更是心疼。
就连洗澡的时候，他也没了跟泡泡和橡皮鸭玩闹的兴趣，前所未有的乖巧。
arthit看见他这副样子，心疼得无以复加。
抱着他上了床，便开始道歉：“爸爸昨天不回来，没有提前跟你商量好，对不起，你能不能原谅爸爸？”
kaka紧紧抱着他的胳膊，眼泪汪汪地看他许久，才小声说：“早上醒来爸爸也不在，我还以为你也不想要我了。”
arthit有些哭笑不得：“怎么可能！谁教给你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昨天他们又欺负yan，说她爸爸就不要她了，才会跟她妈妈离婚。”kaka声音很小，“我妈妈也是因为这个跟你离婚的吗？”
arthit心里一紧，紧紧将儿子拥在怀里。
他就说kaka的表现有些过于反常，就算是从来没有与他分开过，也不至于连委屈也是小心翼翼的。
没想到昨天居然恰巧生了这种让他没有安全感的事情。
arthit愧疚地蹭了蹭他的小脑袋：“我不是说过了吗？妈妈他……是因为一些事，才不知道你的存在，如果他知道的话……”
arthit的脑海里映出kongphop那张与kaka相似无比的脸。
kongphop一直都很喜欢孩子，如果他知道kaka的存在，肯定也会喜欢他的。
可是他却不能让他知道。
“如果他知道的话会怎样呢？爸爸？“kaka焦急地想要听下去。
arthit揉了揉他的脑袋：“一定会抢着跟我要你的，到时候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崽子可不许背叛我！知道吗？”
“真的吗？”小孩子就是好哄，听他这么说，kaka的双眼顿时闪闪亮起来，持续了一整个晚上的委屈也一扫而光。
arthit笑着对他点点头：“真的！骗你是小狗！”
kaka开心地抱住他：“爸爸你放心，我不会背叛你的，到时候我们就和妈妈一起住，你们就不用抢我啦！”
孩子无心的一句话让arthit的心脏狠狠地战栗了下。
他知道，正是因为这句话听起来太平常，才代表了儿子内心里最深切的渴望。
可只是这么一个对其他孩子来说再普通不过的要求，他却永远都无法替儿子实现。
arthit的心脏痛作一团，可是在kaka面前，他也只能继续保持微笑。
“可是妈妈为什么不知道我的存在？”
“这个……等你长大了我再告诉你。”
“那爸爸晚上去加了班还回来吗？”
arthit低头认真地看着他，语气诚恳：“爸爸……最近大概都没办法陪你一起起床，也没办法送你去幼儿园，你可以原谅爸爸吗？”
“那你晚上会像今天一样回来陪我吗？”kaka问。
arthit点点头：“一定会。”
kaka抬起头来，接着问：“ 奶奶说爸爸这么忙是为了要赚钱养我，很辛苦的对不对？”
他摇摇头：“我养你从来都不会觉得辛苦，有你在身边，爸爸很幸福。”
kaka笑得双眼都眯成了月牙，吧唧一口亲在他脸上：“有爸爸在，我也很幸福，级级幸福！全世界第一幸福！”
小孩子心思单纯，总是能轻易就把自己的感受冠以如此强烈的感情色彩，让人忍不住羡慕。
arthit也在他圆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好啦，乖乖睡吧，等你睡着了，爸爸再出去，明天早上醒来乖乖和奶奶一起吃饭，然后去幼儿园，好不好？”
kaka重重地应了一声，便在他怀里闭上了双眼。
对于他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来说，委委屈屈地一整天也算是一件很大的体力活，一放松下来，几乎是瞬间就进入了梦乡。
听着kaka渐渐平稳起来的呼吸声，arthit也不禁悄悄松了口气。
这一番折腾下来，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了许久，距离kongphop给他规定的9点，就只剩下了不到2o分钟，无论怎么赶，恐怕都会迟到。
然而到了眼下，他却又有些犹豫。
两人才刚刚不欢而散，arthit了一通火便离开了，完全不知道kongphop到底是什么反应。要是他现在再主动过去，无论怎么说都太厚脸皮了。
“暖暖，kaka睡了吗？”arthit的妈妈敲了敲门，低声问道。
arthit赶忙过去把门打开。
妈妈探头看了看床上的小团子，开口道：“既然他已经睡了，你就赶紧去吧，早点忙完了也好早点休息。”
arthit心虚地低着头：“那……kaka就辛苦了你，妈。”
“跟我还需要说这些！不过你们公司也真是的，这算是加的什么班，有那么忙吗？”
“就……有些事需要跟同事一起商量，这段时间，估计都要住在公司。”arthit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相同。
毕竟他平时也没在家里说过什么谎话，妈妈居然也就这么相信了：“那公司有睡觉的地方吗？不会就打地铺之类的将就吧？”
“当然不会，有床的，不用担心。”
“那……过去之后记得吃药，忙完早点睡，知道吗？”
“知道了，妈……”
害怕再聊下去自己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来，arthit也再顾不得心底的犹豫，匆匆往背包里塞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就出了家门。
他家与kongphop所住的酒店一个在公司左边，一个在公司右边，来来回回之间，隔了很远的路。
他这一路心里纠结，也不想开快，等真的到达的时候，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
可是他的手机连个催促的短信都没有。
或许……kongphop真的不想让他来了？
arthit握紧了房卡，站在那扇门前，一直踌躇不前。
也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一个推着推车的服务员走过来，停在他面前：“您是和这个房间的客人一起的吧？这是你们点的啤酒。”
啤酒？
arthit看了一眼推车上的箱子。
居然点这么多，难道他的房间里还有其他人？
可是……他在门口站了这么久，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听见？
arthit犹豫地咬了下唇，伸手把门刷开。
随着滴的一声，那扇门应声而开，与此同时，一阵淡淡的酒气也从里面传了出来。
kongphop一个人坐在桌前，他的面前倒了几个啤酒罐儿。
“先生，您点的啤酒！”
那个服务生扬声喊道。
kongphop扭过头来，却在看见arthit的那一刻猛地站起了身。
arthit看着他摇摇欲坠的身形，心里一紧：“你……这是喝了多少了？”
那个服务生在一旁小声答：“半个小时前刚给他送了一提，6罐装的。”
kongphop直勾勾地盯着他，一言不。
arthit挥了挥手，那服务生把啤酒放下，便又推着推车走了。
他关上门，头疼地把桌上的啤酒罐收了收。
arthit千思万想，也没想到打开门迎接他的会是这样一个景象。
“酒量又没有多好还喝这么多。”arthit无奈地揉了揉额角。“你这是故意报复我昨天那么麻烦你吗？”
可谁知kongphop却突然在背后紧紧地抱住了他。
arthit浑身僵住。
“你看不懂时间的吗？现在都几点了！”kongphop在他耳后大吼了一句，可紧接着，他的声音却又一点一点地低了下去，到最后，就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又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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