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三条路
是夜，外头灯火阑珊，虽然红楼依旧亮堂，可是却少了几丝生气。
喝了酒的绿芙，起初是在外头醉酒，因为平时很少喝酒，而这次喝的多，因此酒劲猛了些。
后来头愈发沉重，便直接就倒在栅栏上睡着了。
还好有丫鬟眼尖，一眼就认出来了她。
这才把她送进屋内休息，还顺便熬了醒酒汤。
燕王府。
御医正在洛水仙的床头把着脉，燕王碍于男女身份，一直在殿外等着。
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见御医从里面出来后，燕王便快步走上去询问情况。
御医直言：郁结所致，只要保持身心舒畅，问题不大。
御医没有多言，因为像他这样身份的人，普通人根本不能请得到，他们都是专门给王公贵族的人看病的。
以洛水仙的现在的身份，远远不够格去请御医，而御医在见到洛水仙的第一眼起，脸色便不太好看。
御医给身份越高贵的人看病，越能彰显自己的身份。
相反亦然。
如果不是燕王来请，他根本不会来！
御医本想看完病就走，哪知燕王不准，他就一直待着了燕王府。
看着月色渐浓，燕王一次次问侍女，洛水仙醒来没，可是侍女却一直说姑娘未醒。
或许是太过担心，燕王再也顾不上其他，直接就冲进去看望洛水仙了。
虽然御医也说过，她只是郁结所致，没有什么大问题，可是他还是不放心。
今日在亭苑时，他问她愿不愿意做这府邸的女主人，她终于点头了！
想到这，燕王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守护还有陪伴，在这一刻仿佛开花结果了。
他静静在床头看着她，尽管洛水仙此刻因为昏厥而脸色异常难看，但是燕王还是觉得美丽异常。
于是，他情不自禁的就拿起了她的手，然后紧紧地贴在自己脸上。
虽然洛水仙的指尖，因为常年不带护甲，而显得异常厚，似茧非茧。
也许有人会觉得难看至极。
燕王却觉得漂亮且独特，可一想到他们的由来，便又心疼。
看这样子，今日洛水仙恐怕是不会醒来了。
不知待了多久，燕王觉得有些乏了，差点就在床头睡了起来。
猛然间，他想起了上次洛水仙托他送给母妃的锦盒。
里面装的是南湘夫人的遗物——流仙冠上那颗最璀璨的明珠。
这颗珠子，本是先帝送给燕王母妃的，后来南湘夫人准备出嫁，先帝便命人打造流仙冠，做出嫁的婚冠。
在大宋，只有身份尊贵的正妻，才配戴冠，而只有皇亲贵族，或是皇帝宠爱之人，才能在冠上配流仙，镶嵌明珠。
明珠的成色越好，代表的身份地位也越高！
当时流仙冠打造好了，可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明珠——其实是皇帝不满意司宝司挑选出来的明珠。
因为燕王母妃与南湘夫人一向交好，先帝与她说完这件事情之后，她便主动拿出来了这颗明珠。
这是令妃娘娘最喜欢的东西之一，据说当年他国进贡了许多宝贝，令妃娘娘独爱这一样。
而当时令妃娘娘也是比较受宠的，先帝便将这颗明珠赏赐给了她。
燕王带着锦盒去找令太妃的时候，她正在寺庙里念佛。
先帝走后，她便顺理成章的成了令太妃。
因为感念先帝，她便来这寺庙里吃斋念佛，为大宋为燕王祈福。
“皇儿，许久都不见你，怎么今日倒想起母妃来了？”
令太妃看向燕王时，满眼都是宠爱。
只是，这份爱不比对杨不全的。
令太妃是爱燕王的，毕竟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只是，有时候，考虑到大局，不得不委屈他一下。
或许是想到了上次罚他之事，便转口道：
“上次杨不全的事，母妃也不是真的想罚皇儿你，只是，杨不全是母妃姊妹之子，又是国公府唯一的独苗苗，你姨母走时，母妃答应了要好好照看他的！”
令太妃一想起她那姊妹，眼泪就差点流下来了。
“母妃知道，上次的事情，皇儿你受委屈了，可是，皇儿，上次母妃不这样做，当今陛下就指不定抓住皇儿你的把柄，对付皇儿你了！”
孰轻孰重，燕王还是分的清的，况且上次的事，他也没有真的怪罪谁。
“母妃，儿臣今日来，并非是因为上次的事情，而是因为这。”
说完燕王便将身上的锦盒拿出来，给令太妃看了。
这本就是令太妃的明珠，当初她喜得明珠时，多少个日日夜夜，她要摸着它才能入睡，这一见，怎么会认不出来呢？
她大吃一惊：
“皇儿，这明珠哪来的？”
侯府抄家之事，南湘夫人之名，在大宋是不可以提的，至少以前不行！
燕王也没有藏着掖着，而是坦言道：
“一名红楼女子，托儿臣带给母妃的！说您看过就会懂。”
燕王并不知道他母妃与南湘夫人交情好，他当两人只是相识，毕竟当年，那南湘夫人也是一个宠极一时的女子——此宠非彼宠，是君王对臣子之宠，而非后宫。
令太妃瞬间就明白了，知道此女子乃是当年侯府的千金，于是她便小心翼翼问道：
“此事还有谁知？那位知道吗？”
燕王自然知道自己母妃说得是谁了。
“儿臣都打点好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知道的！”
见燕王这般说，令太妃便知道了他的意思。
“皇儿，燕王妃的位子一直空着，母妃也不想你卷入那诸多是非中，娶权臣或是重臣之女为燕王妃。”
令太妃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是她一定要说完。
“故人之女，母妃还是想你能体会母妃的心情。”
这话说得再清楚不过了，却也正合燕王心意，本来燕王还不想这么快来见令太妃的，现在洛水仙点头了，他便再也等不了了。
皇帝的圣旨故然好，可是太妃的懿旨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而且后者还是自己的母妃。
孰亲孰情，后者都是最好的选择。
燕王想洛水仙嫁进来，风风光光的！
“母妃，儿臣知晓，儿臣——亦心悦她！”
“哦？”
令太妃这个字说得别有一番韵味。
本来她还担心，自己在儿子的婚姻大事上插手，会让母子关系再次陷入僵局，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那皇儿想母妃怎么做？”
令太妃打趣道：
“不如给你们两个下道赐婚的懿旨吧？”
燕王正有此意。
“多谢母后成全！”
没有什么比未来婆婆的认可，更能使洛水仙正名的了！
虽然未成婚，但是燕王已经在心中幻想他们两个日后恩爱的生活了。
见事情也办好了，燕王便想早点赶回府去陪着洛水仙。
令太妃看出了自己儿子的心思，于是便道：
“今日天色已晚，皇儿不必急于一时，不如今日就在这寺中住下吧，明日再回去？”
见令太妃都这般说了，燕王只好先住下了。
待燕王走后，令太妃身边的贴身宫女走了过来，疑惑道：
“太妃娘娘，奴婢不懂，红楼乃是烟柳之地，您为何会同意一个烟柳之地出生的姑娘做燕王妃？”
令太妃叹了一口气：
“唉，虽如此，可也怪哀家当初不敢劝先帝，才让故人之女流落烟柳。”
想到此，令太妃便觉得自己胸口郁闷难耐。
“这么多年了，你看哀家的皇儿天天往红楼跑，别人不心疼，哀家还能不心疼吗？”
说完还扶上了自己的头。
故人之女，光这一条，令太妃便不会从中阻拦了。而且，还是自己的儿子来求的，她就是再有意见也不会拒绝！
希望燕王可以理解自己的一番苦心吧！
洛水仙第二日，日上三竿的时候才在燕王府醒来，见燕王还没有回来，便自行回红楼了。
路上，她不断催促着车夫快些，因为洛水仙怕自己一晚上没有回红楼，绿芙会担心她，更怕红楼没有她，又会有人出来生事。
待洛水仙回到红楼后，见没有异常，她才松了口气。
然后她便转身去了绿芙的房间。
房门外她敲了许久的门，可始终未见有回应，于是洛水仙便疑惑，因为她刚刚已经将其他地方都寻了，没有看见绿芙。
忽然她便感觉不对劲，就用力推开了房门。
而此时的绿芙，身旁浸满了鲜血。
她的整边脸包括身子，都被血染红了。
洛水仙扑向地上的绿芙，她摸着地上的血，是热乎乎的，她不敢相信，随即大声哭了出来！
“来人啊——快来人啊——绿芙，我不许你有事，你听到没有？”
怀中的人没有一丝生气。
洛水仙差点急得再次昏厥过去，好在有人赶过来后，没过多久，大夫也来了。
洛水仙突然想到，御医还在燕王府没有走，便想着回去请御医过来。
想到此，洛水仙便放开了怀中的绿芙，转身向燕王府跑去。
因为洛水仙不醒，燕王便不准御医离开，而是将御医囚禁了起来，怕他悄悄走掉。
而洛水仙因为有燕王玉佩的原由，那些人都没有拦着她，任她将御医带走。
众人诧异，一向注重仪表且沉稳的洛水仙，今日不但花了脸、脏了衣，还失了规矩。
也更加好奇，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毕竟洛水仙刚离开燕王府没多久，便突然哭着跑回来，直言要带走御医。
而此时的红楼，早已乱成了一锅粥，这难道就是绿芙想的第三条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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