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猪过牛年(1)
向左走,一百公里,是云山;
向右走,一百公里,是江州。
站在国道线中央,虽无畏但茫然,手里捏着睦州民警为其捐助的路费,一百元,朱小毛左顾右盼而又左右为难,不时有过路客车停下车轮,售票员费力地探出脑袋,卖力地招呼他俩上车,还一个劲地猛喊“有座”。
骗鬼去吧,春运期间哪辆车不都挤得跟沙丁鱼罐头似的,就差学印度阿三一样赶人上车顶了,哪来的空座位?敢情在揽客的时候光惦记着他手里的钞票了。
孔白拎着被刀片划破的LV,迎着凛凛寒风和滚滚车流,战战兢兢地站在朱小毛身旁,表现出了无以伦比的超强耐性,无论朱小毛怎么走她都举双手支持,只是她一时间很难想象,如果朱小毛真的回了云山老家,她该怎么消灭业已形成的依赖性?尽管这种依赖与爱无关。
到底该怎么走呢?抛硬币顺从天意?不过朱小毛没敢,要知道现在身处繁忙的国道线上,没等你捡起来细看,说不定已经在车轮的帮助下化成一团肉酱了。
更何况有了上次在玄坛弄稀里糊涂地被捉奸的教训之后,朱小毛对抛硬币彻底失去了兴趣,这老天爷就爱捉弄他,开年以来,他的预知能力总是剑走偏锋,要什么什么不来,怕什么一说一个准,贝利的灵魂已经爱上他的躯壳了。
“喂,我说哥们,有一百块了不起是吧?还到路上来显摆,我也有”一辆货车停在了身旁,司机探出脑袋手里举着一叠百元大钞,敢情是看不惯朱小毛挡在路中央“炫耀”他手中的钞票,所以刻意停车比富来了。
“滚你的吧,这大马路上你也敢停车,小心……”朱小毛还没说完,孔白立即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巴,她已经很怕这张乌鸦嘴了。
“呀,小俩口挺会来事啊,谈情说爱也不选个好地方,小心被车撞死”司机猛瞅了孔白一眼,话中带着一股浓浓的醋意。
孔白大怒:“滚你妈的蛋,你他妈才被车撞死呢”。
这女人一旦撕破了脸皮,说出的话竟也如此惊天动地,朱小毛惊愕不已,在乌田村修理黑社会也没见她爆过粗口,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唉,女人啊,还是淑女点比较好,哪怕是装出来的,总比一开口就问候对方的女性家人强多了。
正想奚落几句,恰好一辆开往江州的大客路过,孔白果断地挥手拦了下来,不由分说强行将朱小毛拉上了车。
两人刚刚站定,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咣------”,循声望去,货车被一辆超速的大卡结结实实地吻住了屁股,惨不忍睹。
货车司机捂着脑袋从车上爬了下来,冲着早已远去的大客咕哝道:“这小娘们还他妈真毒”。
甫一打开久违的家门,眼前的景象令孔白欲哭无泪,傻站着半天不吭声,被贼光顾过的屋子叫乱,而被黑社会光顾过呢,两个字“更乱”。
除了四面墙壁之外,所有的摆设都挪了个位置,凡肉眼无法企及的地方处处都有锐器划过的痕迹,尤以沙发为甚,屋内狼藉得就跟那废品回收站一样。
咦,踩到什么了?朱小毛一挪脚,倒,一滩狗屎,没跑了,肯定是那条德国黑背干的,气得他立马从口袋里掏出一大块五香狗肉,放进嘴里大嚼特嚼,那叫一个解恨啊!
盯着孔白的眼睛出神地看了半天,朱小毛忐忑不安地说道:“要不,要不你先去补办一下银行卡?”。
“好”孔白猛一点头,长舒了一口气后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被黑社会追杀的时候也没见她跑得这么利索啊。
“我就知道你是这么想的,这女人,懒得无药可救了”朱小毛恼怒不已。
挑挑拣拣,敲敲打打,拖拖扫扫,擦擦抹抹,家政公司都没他专业,半天下来朱小毛都快累虚脱了,而孔白去了一下午仍不见芳踪,这哪里象是去补办银行卡啊,抢银行都该回来了。
直到夜幕降临的时候,孔白方才拎着大包小包哼着小曲进了家门,环顾了一下四周,冲着朱小毛微微颔首,算是检查通过了,连一句安慰性的话都没有,气得朱小毛想骂人了。
“饭做好了没有?”孔白一开口便直奔主题。
“没有”朱小毛没好气地回应道,忙到现在才得空喘口气,还做饭,想累死人咋地?保姆也不能这么使唤吧。
“懒汉”孔白嘴巴撅得老高。
“咣”,朱小毛仰面倒在了地上,肚子一瘪一鼓,活象一只癞蛤蟆。
唉,女人啊,嘴皮子永远比手脚利索。
厨房里锅碗瓢盆叮当直响,象一曲伴奏的音乐,稍顷便飘出了朱小毛极度凄凉的唱腔:“手拿碟儿敲起来,小曲好唱口难开,声声唱不尽人间的苦……”,听听,整个就一苦大仇深的模样。
“哎我说,你怎么有根那么奇怪的棒子啊?”
“什么棒子?”吃过饭后孔白赖在沙发上不肯起来了,这一下午的街逛下来确实挺累人的,主要还是因为缺了朱小毛这个苦力。
“就是,就是你房间里的那根棒子呀,圆圆的,长长的……”朱小毛一边说一边比划,孔白听得眼睛都瞪圆了。
“你”孔白脸色煞白,指着朱小毛骂道:“你怎么能乱翻我的东西呢?”。
“什么什么?我乱翻?拜托,是黑社会翻出来的好不好,我好心帮你收拾屋子,你倒好,连句好话都没有,狗咬吕洞宾”。
“你,算了,懒得跟你计较”孔白略一低头,双颊霎时泛起一抹红晕,捎带着连耳根子都红了起来,稍顷,她非常委婉地恳求道:“小毛,千万别把这件事说出去,行吗?”
“啊?哦”朱小毛疑惑万分地点了点头,想了想之后又开口了,语气也变得有些严肃:“其实也没什么啊,这家里要没个男人还真是不行,单身女人的确需要弄根棒子放在身边,可以……”。
“你还说?”孔白狠狠地掐了他一把,脸红得跟关二爷似的。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呀?又不丢人,你生哪门子的气呀?”朱小毛惊讶地盯着孔白的脸,半天也想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不就是有根棒子嘛,至于这么一惊一乍吗?
“你还说,我闷死你”孔白抓起抱枕,将朱小毛压在了沙发上。
可怜朱小毛猝不及防,被枕头死死地捂住了面门,手脚乱扑腾也无法摆脱孔白的魔爪,眼前金星直冒行将窒息,孔白这回也是真生气了,大有将朱小毛送进天国陪野猪的势头。
“我抓------”朱小毛当然不愿束以待毙,情急之下伸出了咸猪手。
“哎哟”孔白捂着胸口疼得蹲在了地上,气急败坏地骂道:“流氓”。
“流氓?对,我是流氓,也总比被你活活捂死强吧?我说你是不是内分泌失调了?要不就是这段时间野猪肉吃撑了,为了一根破棒子竟然想杀人,还真有你的,半拉瓜子------真不是个人(仁)”朱小毛抚着胸口气喘如牛,脸色被憋得通红.
“我警告你啊,你要是敢再乱说,小心半夜里我把你宰了,就象你杀猪那样,你信不信?”孔白指着朱小毛威胁道,神情异常狰狞。
朱小毛一声不吭地起身跑进了孔白的卧室,出来的时候手上多出了一根棒子,递到孔白眼前晃了晃,愤怒地责问道:“你倒是说说看,这棒子到底有多金贵,能让你起杀心?”。
孔白定睛一瞧,立即眉头一展,嘴角微微上扬,她想笑可又笑不出来,粉嫩的双颊布满了绚烂的晚霞,暗暗地舒了口气,心里的一块石头瞬间落了地,暗叫好险。
朱小毛不认识棒球棍,他没见过呀,农村里可没有这玩意儿,就感觉模样挺怪,拿在手里非常挺顺手,份量也不重,对于单身女性来说,的确是件不可多得的防身利器。
而孔白呢?不说了,只能说两人所想的根本不是一回事,这哪儿跟哪儿啊,差距大了去了。
一根棒球棍竟闹出了这么大的风波,为这事朱小毛琢磨了许久,但一直想不明白孔白为什么会生这么大的气,难道真的是内分泌失调?
直到有一天他走进了药店,无意间也发现了一根棒子,结果当场就把他给笑岔气了,后来在朱小毛恬不知耻的逼问之下,孔白娇羞地说出了原由,是大灰狼刘苹放在她这儿的。
为了一根棒子,理解上的不同差点引发了一场命案,用朱小毛的话来说那就是:驼子死了两头翘------又好气来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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