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那时少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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峡谷之内的建筑十分简单，他们大多都是住在这里的山洞中，外面只有少数的用木头和稻草以及石头简单堆砌起来的草棚子。
柔和的月光洒在丛山峻岭中，一些个人影快速的在树间闪动，几乎看不见实体，所过之处只剩下一阵疾风。
“大哥，你刚远行归来，还是早些休息吧。”一个长相斯文的人，看上去三十来岁，对着洞边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人说。
火边的一个人一脸嫉恶如仇，看谁都想揍，他便是最小的老三。老三狠狠的往树上砸一锤，怒道：“也该让咸阳尝尝被火烧刀砍的滋味。”他想起秦军进宫他家乡的那一天，滚滚硝烟连天空都被掩盖。
老大立刻道：“别鲁莽，你总会有机会的，不要坏了大事。”
“大事大事大事，大哥你的大事怎么这么磨蹭，难道是怕了夏临政。”
“不可乱言。”二哥马上阻止出言不逊的老三，让他瘪起了嘴，向老大道歉。
后者对于老三的言语一点不在乎，道：“我已经在咸阳宫安插了眼线，很快就会有线索。”
“什么线索？”老二问。
老大说：“自从那些燕人组织起来去咸阳宫刺杀夏临政过后，这么多年，这位皇帝就一直寝食难安。”
老三拍手叫好，每次听到咸阳刺秦的燕国王室遗孤，他都大赞此举有胆识，虽败犹荣。恨不能当时自己和那些人一起刺秦。
老二老三互看一眼，后者开始摩拳擦掌。
“不，还不到时候。”老大看着不远处的一个山洞中闪烁的火光。
二哥双目露出一种难以形容的神色，被他的三弟抓个正着，他粗声厉气的说：“二哥你该放下所谓的正人君子了，在国仇家恨面前，做什么都是对的。”
二哥看着这莽夫似的弟弟，深吸一气，压制着自己心中的不满和冲动，“我们的国仇家恨，与旁人无关，真的不该把无辜的人扯进来，他们不该成为牺牲品。”
三弟说：“大哥总说现实是一盘棋，既然大家都在六国，谁都不能袖手旁观，任何人都是我们手里的棋子。”
“天下何止六国。”老大和二哥交换了一下眼神，大哥喝下一口酒，说：“在咸阳，我看着那里的富饶的土地，常常回想着我们的家乡也曾那般美丽富绕，那时的我们虽然也是有喜有悲，但是何曾不无辜，秦国入侵我们故土之时，何曾想过我们也是无辜之人，我们都是战争的牺牲品，六国被秦军伤害的，谁不是无辜的？”
他灌下一口烈酒，酒水打湿他的大胡子，他看着火边沉默忧思的二弟，和用刀砍着木材的三弟，力道一下重过一下，敌人似被他开膛破肚。
火堆燃烧的稀疏声偶尔刺破宁静的空气。
良久后，老大才说，“仇要报，耻辱要洗，但是，我们不要成为那些自以为是棋手的棋子。”
～
刘溪和张良等人被带到一个阔大的山洞里，林溪看着这装饰的像屋子一样的山洞，有些目瞪口呆。刚才在外面看到那么大一座山，原来里面都是空的！
张良走到刘溪身边，说：“原来不只我们。”
刘溪这才把注意力从山洞的大小上移开，看见洞口涌出一大批人潮，加上他们这十五人，这个山洞里容下了一百多人，也没让山洞显得拥挤起来。
其他人和他们年纪相仿，都显得狼狈不堪，憔悴不已，衣衫褴褛，头发凌乱。十几个大汉在最后进来，举着火把照着下面黑压压的一片人群。
一个男人爬上筑起的高台，说：“今晚是你们做自己的最后一晚，好好享受最后的时光吧。”
少年们都和身边的陌生人交换着目光，不解说话人的意思。
一百多人的环境下，却是十分的安静，一点噪音也没有。
身处其中的刘溪不自觉的朝张良靠近，钻进他的臂弯里寻求着安慰。张良抬手搂着她，也是给自己找一个依靠，此时的他不比其他人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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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大家不分彼此，不分男女的睡在山洞中。但是大家都是和同行来此的人在一起，虽然没怎么说过话，但总归是要熟悉一些。
张良和刘溪在一个角落里，远离了火把的照射。
张良靠在洞壁上，刘溪依靠在他腿上，他像罩住妹妹一样护着刘溪。
一会儿后，张良睡下来，才发现原来刘溪也一直没有睡着。
“早点睡。”他将声音压得很低。
林溪向他再靠近了一下，小声问：“那人说的是什么意思？”
张良埋下眼睑，沉思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明天就知道了，不是吗！他没有这样对刘溪说。
不知道过了多久，刘溪终于睡着了。张良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盖在她身上。
他以手为枕，双眼看着漆黑的山洞顶部。
他应该在温暖松软的床铺上躺着，而不是在这凹凸不平的山洞里和一百几十号人呆在一起。
没想到他这贵公子尽然会沦落至此。
他家在韩国几代为相，尽管已被秦国占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丰厚的家财让他们祖孙三代能不愁吃喝的隐居，只待时机成熟就复国。
他的祖父和父亲都认为夏临政的统治不会持续太久，他也勤奋努力的学习着。
前些日子，他的父亲终究是没有熬过来，在深山中病死了，他和祖父将父亲下葬后，他提出要出来历练。
乱世很危险，但这样不是能更好的让他快速成长，将来继承家业时能独当一面！
祖父再三考虑后也同意了，不能让孙子一直像温室里的花朵一样，他没吃过苦，虽然经历了国破家亡，但是他也没有真正理解什么是国破家亡，他的书本知识已经十分充足，现在要做的，是实践。
兵荒马乱虽然已经过去，但是小规模的战争依旧会发生，尤其是边境，张良要是够聪明，就不会出乱子，若是不幸……那也是他的造化。
总之，对于张良所谓的游历历练，他爷爷不仅是以孙子，更是以张家命运作为赌注。
韩国国灭时，张良还是孩童，他知道有坏人来抢走了他的家，但没有深刻理解那是国破家亡。
秦国国内短时间不会有战争爆发了，他想知道战争是什么，就去了边境。
在边境的那段时间，张良所见所闻，才明白什么是亡国灭族，他看到四处倒塌的房屋，广阔却被荒废的田地，土壤里还存留着红色的血液，空气里还弥漫着让人作呕的腐腥味，夜里似乎能听到风拂带来的冤魂哀怨。
他亲眼见过人吃人，那是他此生见过的最残忍血腥的画面，小时候看人杀畜比这温柔多了。
他也见过秦军防御外族时作战有多凶猛，军纪有多严密。
站在远离现场的悬崖上，听着下面的厮杀声，马蹄践踏起的滚滚尘烟，他对身边的随行护卫说：“在我有生之年，真的可以复国吗？”
对于悬崖下的人，一瞬间就是一生。
对于悬崖上的他，一转身就是恍若隔世。
如果战争就像转身看不见一样，不再发生就好了！
半个月前，自己到了楚国，乘坐的船只沉没，自己和护卫游了好久才上岸，整个人都泡的发胀了。
还好护卫把钱牢牢的揣着，在不远处的渔家弄了几套衣服穿上。
张良和两个护卫在渔家歇息吃东西，一边生火烤衣服时，突然一队人马冲进来，二话不说砍了渔家人，然后和两个护卫厮杀起来，对方人多，两个护卫渐渐吃力，张良功夫上不足，被人抓走，两名护卫被几个人缠住，脱不开身，眼睁睁看着张良被带走，最后自己也身负重伤，如今生死不明。
张良转头看着刘溪，他认为自己几次都可以并且有能力逃跑，可是这个女孩儿，却让他一次又一次按耐住了逃跑的想法。
他的本事不足以带着一个人。
如今他的希望寄托在护卫和祖父身上，但愿他们可以找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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