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赤色厌翟四平八稳地行在城内，我盛装坐于其内。
石板铺就的平整路面，周边林立的店铺商家还有被羽林郎隔开却争相投来好奇目光的百姓。这些印在丝织的幕帘上，仿若一幅精巧生动的画卷。
马车行得不快，我甚至能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
“这便是西州的嫡公主吗？”
“听说她会嫁给太子，是我们豊朝未来的太子妃！”
忽而一阵风拂过，将幕帘撩开了些许。
“天呐，你们看！公主殿下生得好美！”
阿渡今日换了男装，骑着马带了刀跟在一侧，身姿挺拔，神情倨傲。
她也听见了那些话，微微侧头看向轿内。
我突然想起方才莲儿替我梳妆时，她蹙着眉问莲儿这么妆扮会不会太夸张了的事。
她或许是也想到了这个，微微抿嘴笑了下，又回过头去。
我不晓得太皇太后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安排，就像我也不晓得她为什么执意要我一个人去西山。
前几日她老人家头疼的老毛病突然犯了，虽说太医诊断过后说并无大碍，可大家多多少少还是紧张的。
我原以为去西山的事会就此作罢，不曾想她昨日把我叫道跟前，叫我自己前往永安宫住些时日，安心养身体。她说她会派很多护卫与我同行，嘱我不要害怕。
有阿渡和莲儿在，我自然是不怕的。
“九公主，出城后上了山道，马车就会有些颠簸了。”永娘递过来一盏茶，和煦笑道。
我这才发现原已经到了城门处。
“还以为能去四方馆看看的。”我将茶水接过来，叹气道。
“使臣们是来观礼的，一时半会儿的不会回西州去。”永娘安慰我。
“是呀，等公主养好身体回宫后，有的是机会。”莲儿也这么说。
顿了顿，她瞧着我的发髻问：“公主累不累？”
“你说呢？”我单手扶了脖颈，哀怨地看着她，“我头都要抬不动了……”
“那待出城后，婢子就替您取些钗下来。”莲儿掩嘴轻笑，“公主且再忍耐片刻。”
“唉……”我叹口气，“好吧。”
正如永娘说的那样，出了城后路面明显不如城内规整，虽说略微有些颠簸，但城外没有百姓围观，我终于不用再端着坐了。
莲儿替我取下了些钗环收进匣子，我惬意地半靠在软枕上，单手撑起脑袋：“还是在宫外舒服啊，没那么多规矩。”
“公主，要端庄。”永娘不赞同地看着我，“还在马车上呢，不兴这样。”
“也是。”透过帘幕，我瞥见外面的兵士，他们神情严肃，行走在马车两侧。虽说他们不敢窥视，但总归不大雅面。
能够去西山永安宫小住，我开心极了。只是一想到太皇太后的身体，心下不免有些担忧。
“永娘，你说，太皇太后怎么就头疼病犯了呢？怪叫人忧心的。”
“许是近来宫里让她老人家烦心的事情太多了吧。”永娘感叹道,“公主放心，宫里那么多人在呢，她老人家不会有事的。”
唉，不光她老人家烦心的事多，我这边也不少。原来就有一个贤妃企图害我，现在又加上一个徐淑媛莫名来找茬，不知道以后还会有谁、还会发生什么事。
这感觉，真是糟透了。
马车晃晃悠悠，外面的景致也越来越美，我也渐渐把坏心情抛到了脑后。
这建在西山上的永安宫虽不如上京的皇城华美，却很合我心意。许是因为这边有山有湖，既能骑马又能打猎，多了几分自在。
如果能一直住在这里，就好了。
一路停停走走的，我们这大队的人马终于在日落之前到了永安宫。
我是有些雀跃的，却不得不按捺住性子，搭了莲儿的手，从容且优雅地从木梯上走下来。目光所及之处，永安宫的侍卫列队齐整地候在宫门处。
为首那人垂首行礼，声音洪亮：“昭武校尉顾剑，拜见九公主！”
我听见这声音，着实意外，手也猛地一下握紧了莲儿。
莲儿有些疑惑，微微侧首看我。
我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松开莲儿的手，缓步走过去。
“将军免礼。”我在他面前三步之处停下。
“谢公主！”他抬起头来看我。
真的是他！真的是我的师傅顾剑！我一时间百感交集，竟傻愣愣地站在了原处。
“公主，这一路上累了吧。”好在永娘适时出声解围，“这次还是安排的翠竹轩，是您住惯了的。”
“公主，莲儿扶您进去吧。”莲儿也赶忙走过来。
“好。”
我几乎要落下泪来，但最终只是用力眨巴了几下眼睛，将水汽逼回去：“这一路坐车，颇有些颠簸，是有些乏了。”
我搭了莲儿的手，拾阶而上，同时给跟在我另一侧的阿渡递了个眼色。
阿渡微微点头，她总是能明白我的想法。
入夜，我借口路途劳累，早早就将永娘和莲儿打发去休息，只留阿渡一个人贴身伺候。山中微凉，我坐在窗边，托着腮，听外面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我在等一个人。
“小枫。”终于，那人出现了，与我隔了一扇窗户。
他脱了那身甲胄，换回常服，温柔地叫我的名字。
“师傅。”我喃喃地叫着他。
“怎么好似傻了一般？”他无奈地笑笑，朝我伸出手来，摸摸我的头发。
“你才傻！”我立马坐直了身子，瞪他。
“在这边过得还习惯吗？”师傅倚靠在窗边，看着月亮，“有没有人欺负你？”
“没有没有，大家对我都挺好的！”我连忙摆手，下意识地不想让他担心，“至于其他的……总归会习惯的。”
“傻丫头。”他听后回头看了我一眼，嗤笑道，“跟师傅还不说真话。”
“师傅……”我本就是在竭力控制情绪，听了这话后是真有些想哭了，“我想回家。”
他略微思考了一阵，而后问我：“小枫，如果我说，师傅现在带你回家，你愿意跟我走吗？”
“现在？”
“嗯，现在。我带你逃出皇宫去，我们回西州去。”他又说了一遍，“只要你点头，我立马带你走。”
我一直希望能回家。师傅说能带我走就一定能带走我，这儿的侍卫挡不住他。
真的好想回家啊，可是……
“师傅……阿爹是送我来和亲的。”我闷闷地回答，“我不能跟你走。”
“小枫……”他将一缕黏在我额上的头发拨开，“好，那就不走。师傅也和你一起留在这儿。”
“好。”我点着头擦眼泪，“对了，师傅，你怎么会在永安宫当侍卫？”
“这个啊，说来话长……”
李承鄞和我说过，师傅是他的表兄，可他却没有告诉我，师傅帮他做了那么多事，还那么危险。
“父亲被诬陷，顾家满门只剩了我一人，唯有翊王能帮我。”他语调平缓，“所以我做的那些也不全是因为他，更多是为我自己。”
“李承鄞他确实做到了。”我点头肯定到，但还是有些不高兴，“可他怎么能让你来行宫做侍卫？也不给你安排个威风点的差事，就像，就像裴将军那样。”
“这你倒是冤枉他了。把我安排到这里的，不是他，而是太子。”顾剑哈哈笑起来。
“怎么又扯上太子了？你不是一直帮着李承鄞做事的吗？”我迷惑了。
他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心里陡然冒出一个大胆地猜测：“你们，你们莫不是打算……”
“打算什么？”他歪了脑袋过来，笑道，“行刺太子？”
此时我已经来到屋子外面，与他同坐在院中的石阶上。
我真真是要被吓死，连忙扯他袖子，压低声音：“师傅，这儿可是豊朝，你声音小一些！”
“小枫，翊王不是傻子，这种蠢事他不会做的。”他到底还是声音放轻了些。
“只要不是行刺太子，怎样都好。”我向后躺倒在地面上，半分形象也无。
“地上凉，你……”他有些无奈，想要叫我起来。
“师傅，你知道吗？我原来以为自己会嫁给李承鄞的，因为他们都说他最有可能当上太子。”可我突然想和他说说心里话，“我当时挺开心的。”
“翊王的确一表人才。”师傅低头看我，“他一路护送你来上京，你会喜欢他，再正常不过。”
“师傅你怎么总称呼李承鄞翊王，他不是你的表弟吗？”
师傅和李承鄞的关系似乎没有我以为的那般要好。
“他是皇子，与我总归是不能和寻常百姓家的表兄弟一样亲密的。”师傅与我解释道。
“皇子怎么啦，我不也是公主嘛，与表兄的关系不是一样挺好的。”我不大认同他的话。
“不一样。翊王与你表兄不一样。”师傅皱着眉头，斟酌着用词，“他……他就像祁连山上天池里的水，远远看起来很浅很清；可当你走近了，会发现，它其实深不见底。”
师傅和我说了一些他们在西境打朔博和高显时候的事。他说李承鄞明明是第一次领兵作战，却丝毫不露怯，用兵诡诈、上阵勇猛，让所有将军臣服。他还说李承鄞对时局的洞悉和对人心的把控，更是连他的义父柴先生都自叹弗如。
“师傅，你把李承鄞说得像妖怪一样可怕。”我皱眉。
“他刚过弱冠，年岁比我还小些。”师傅总结了一下，“真得很可怕。”
“他才不可怕。”我有些不大高兴，小声嘀咕。
“嗯？”
“师傅你知道吗，我和李承鄞第一次见面并不是在王庭，而是沙漠。那时候他受了重伤，昏迷不醒。是我救了他。”
我开始认真地和师傅讲我和李承鄞之间的事。从在沙漠里捡到他开始，絮絮叨叨讲到他前阵子来揽月阁找我。
“师傅，以前我不喜欢蜜兰朵，觉得她总是哭哭啼啼的特别烦。是你告诉我说，每个人都有优点和缺点的，还叫我不能只看别人的缺点而忽视优点。”我看着师傅的眼睛，“李承鄞从小就没了母亲，张皇后虽然将他养大但却待他特别苛刻，他过得很苦。后来他知道了自己母亲真正的因，更是每一步都走得万分小心，生怕露出破绽。他真得很难，师傅。”
“师傅，李承鄞他是个很温柔的人，聪明又真诚，一点也不可怕。”
师傅看了我许久，最终笑了，伸手揉揉我的头发：“小枫，师傅只是说他的敌人会觉得他很可怕罢了。再者说，只要你喜欢他，他对你好。师傅的想法不重要。”
“喜欢又怎么样？”我叹口气，“我的婚事，也不是自己能说了算的。”
我和师傅太长时间未见。我们坐在一处，唠唠叨叨地说了许久的话。到最后我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清楚，睁开眼才发现天已经大亮了，而我也已经回到屋里。
与师傅重逢，我很开心。
这份愉悦体现在方方面面，连随行的太医都察觉到了。
老太医捻着花白的胡子，与我说：“公主近日似是开朗不少，这于公主您的病情而言，实是大有益处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坏了。
轻咳两声，我蹙了眉做虚弱状：“这儿四面环山，景色很美，我是觉得舒心了不少，可夜里总还是多梦。”
“有道是病来如山倒，病区如抽丝。公主大病一场，到底是亏了身子，少不得细细调养。微臣这就将药方调整一下，换一些安神的药物。相信过不了多久，公主便能大好了。”
太医走后，我焦虑了。
这几日，我心情很好，便时常带着阿渡偷偷去宫外面玩。虽说我们不在时，莲儿会关闭门窗，做出我在休息的假象，那香也是时不时的会拿出来点一下。可不知怎的，我有些不安，总感觉会有事发生……
阿渡看出我的不安，安慰道：“公主，我们每次出去玩，都有顾剑和莲儿打掩护，不会有人发现的。”
“因为我一直病着，婚期才会一延再延。”我叹口气，扶着桌子坐下，“一旦我身体好了，陛下定会重提我的婚事。”
“公主是还念着翊王吗？”阿渡蹲在我面前，拉住我的手。
“也不完全是因为这个。”我摇摇头。
我实在是无法和阿渡解释。
我明明知道作为和亲公主，婚事由不得自己，却还是不由自主地爱上了一个人。
当李承鄞与我说一定不会叫我嫁给太子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我是真的开心。在我们草原上，男子为心爱的姑娘与人决斗是很平常的事。可他不是普通人，如若他要娶我，势必要同太子争。他与太子争，争的不仅仅是我，更是豊朝未来君主的位子。我不知道，这其中有几分是为了我。
我居然在这种时候在意这种事情，真的很可笑。
所以，我对自己很失望。
“公主，他们说今日是乞巧节，街上很热闹呢”
“咱们在城外。”我懒洋洋地倚靠在栏杆上看池塘里游来游去的锦鲤。
“又不是不能回去……”阿渡坐到我边上，从盒子里取了一把鱼食撒到水里，“她们说了，乞巧节的时候，豊朝的这些公主啊贵女啊什么的，都会去街上玩的。如果我们想去玩儿，想来永娘也不大会唠叨。”
阿渡向来不大关心豊朝的这些节日，我知道她是想让我开心些。
想了想，我站起身来往外走。
“公主，你去哪儿？”阿渡在后面叫我。
“去找永娘啊。”我背对着她摆摆手，“你去找莲儿，和她一起，换身漂亮点的衣裳。”
正如阿渡说的那样，永娘没有唠叨着不许我出去玩，她只是嘱咐我早些回来，还叫了好些侍卫暗中保护我。
今日上京城里的确是很热闹，街上挂着彩灯，卖布匹衣裳和胭脂水粉的店铺里更是挤满了姑娘。我是做足了准备，装了一袋子金叶子出来的，于是领着阿渡和莲儿一家店铺一家店铺地逛。我们买了很多东西，几乎是只要是看着顺眼的，就通通买了。到最后，阿渡和莲儿拿不下了。我招招手，叫那些个一直不远不近跟着的侍卫过来，将东西一股脑儿丢给他们，然后继续带着阿渡和莲儿逛。因为要帮我提东西，侍卫们也不好再保持距离了，于是跟在我们三人后面。
一行人豪横的模样引来了许多人侧目，可我一点儿也不害怕被人认出来。因为今日我戴了顶帏帽，面纱薄薄的，不影响视线，可旁人却窥不见我的容貌。是临行前永娘递给我的。
不得不说，永娘就是细心。
前面有许多人围着，应是有什么好玩的东西。我拖了阿渡和莲儿的手，用力挤了进去。却发现是有几位姑娘在比针线活。
真没意思。我大感失望，耷拉着肩膀想要退出来。
可是人很多，我发现自己似乎已经没有办法从人群中挤出来了。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先是“嘭”的一声巨响。
接着人群中传来凄厉的尖叫声：“着火啦，着火啦！快跑啊，快跑啊！”
我不清楚到底哪里着火了，只知道人群开始变得恐慌，周遭变得更加拥挤。我所处的地方是处台阶，较高些。我看见那些跟我一起来的侍卫全都变了脸色，他们丢掉手中的东西，逆着人流想要到我这边。明明只有几步的距离，却因为人太多，他们过不来，甚至离我越来越远。其中一个侍卫手握住刀柄口中喊着什么。我看见有个人撞了他一下，然后那个侍卫的表情突然间就凝固住了，紧接着他便倒下了。
那个侍卫死了，是被那个撞他的人杀了。
我看得分明，周身一阵恶寒：这是冲我来的！
“公主莫怕。”莲儿一边护着我顺着人群的方向走，一边推开挤到我跟前的人。
“莲儿，有人杀了我们的一个侍卫。”我急急和她说，“我看见了！”
“什么？！”阿渡闻言大惊，四下环顾着。
“阿渡姐姐，这儿太过拥挤。等下你踩在我肩上，带公主先冲出去。”莲儿当机立断，“我随后便到。”
“好。”阿渡没有犹豫，“莲儿你自己小心，尽快赶过来。”
莲儿松开一直握着我胳膊的手，将我和阿渡让到跟前。
她奋力站定，顶住身后汹涌的人群，收紧手臂围成一个圈，朝阿渡喊：“走！”
阿渡拉着我纵身一跃，先踏在在莲儿环起的手臂上，又踩了几个路人的脑袋，借势跳到街旁店铺的屋顶上。
我松了口气，刚想回头看看莲儿，便被阿渡猛地拉至一边。
几名黑衣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将我和阿渡围住。他们皆以黑布蒙面，看不清样貌。我数了下，共有十人。
阿渡抽出金错刀，将我护在身后，恶狠狠地盯着他们。
黑衣人只是把我们围住，却没有立刻和我们动手，不知在打算些什么。
我猛地摘掉那碍事的帏帽，朝其中他们砸去。阿渡趁势射出袖箭，一下子解决了两人。
这袖箭和莲儿用的那副一样，是李承鄞送给阿渡的。阿渡颇有些嫌弃，拿着玩了一阵子便一直搁着，一直没见她用过。也不知今日她缘何会将此物带在身上。
其中一个黑衣人似是这伙人的首领，他看了眼俨然已经没了气息的两人，拔刀朝阿渡冲过来。
阿渡并不惊慌，抽出金错刀，反手一挡，接住了黑衣人这一招，与之缠斗在一处。其他黑衣人并没有一拥而上朝阿渡攻去，他们渐渐向我逼近。阿渡察觉到他们的意图，不再与那黑衣首领过招。她只护在我身边。
我知道她在等人。
终于莲儿的身影出现在这些黑衣人之后。“咻咻”两声过后，又两个黑衣人应声倒下。莲儿飞身跳到我和阿渡跟前，她在腰间一抹，手中赫然出现一柄软剑。
片刻之内损失四人。那个黑衣首领被激怒了，他恶狠狠地盯着阿渡和莲儿，打了一个手势。黑衣人一拥而上。
这些人功夫很厉害，阿渡和莲儿因着要顾及我，逐渐落了下风。我心中焦急，也拔出一直随身带着的匕首握在手心里。一个黑衣人趁莲儿不备，想要从后面偷袭。
“莲儿小心后面！”我大叫一声，举起匕首朝那人刺去。
匕首刺进肉身，发出“扑哧”一声。我猛地将匕首抽回，温热的血液流到手上。我喘着粗气，后退一步。那人转过身来，应是没想到我会在背后捅刀子。短暂的迟疑后，他朝我伸出手来，想要扼我的脖子。我毫不迟疑地又是一下，划伤了他的手。接着莲儿从背后一剑刺穿了他的身体。那人在我面前缓缓倒下，许是没想到会这样死去。
我不是中原豊朝娇养在深宫里的公主，虽然没有好好学武，但骑马打猎本领还说得过去。若是情势危机，人，也能杀得。
阿渡瞥见我这边的情况，一脚踹飞一个黑衣人，来到我身边。
我冷静地安慰她：“无妨。”
那黑衣首领停下了动作，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会儿，忽然吹了声口哨。
一、二、三……竟然还有四人！
我心沉了下去。这下糟了。
攥紧手里的匕首，我与阿渡和莲儿站在一处。
“阿渡姐姐，等下找机会先带公主走。”莲儿咬紧牙，“我拖住他们。”
“不行。”不待阿渡回答，我便拒绝了，“莲儿，他们人多，你不是对手。”
“公主，我……”
莲儿还想再说，可黑衣人不给我们机会。他们一拥而上，那个黑衣首领直直向我而来，其余的人缠住阿渡和莲儿。
黑衣首领不紧不慢地向我走过来，甚至还收了刀。
阿渡见状，拼命想要到我身边来，可她根本没办法走近半分。
我瞥见莲儿从腰间取出一样东西，可不待她扔向天空，便叫一个黑衣人给截了。
黑衣首领离我越来越近。
我咬了牙，正打算冲过去。
一道身影从我斜后方冲出。
黑衣首领大惊。来不及拔刀，他连退数步，才堪堪用刀鞘挡住了剑锋。
同时我看见另有两人去到阿渡和莲儿那边。
他们也是穿了黑衣，蒙了脸。
我看不出他们是谁。
这凭空出现的三人再加上阿渡和莲儿，瞬间便将局势扭转了。黑衣首领眼见不敌，便做了撤退的手势。
这时，我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杀，一个不留。”
这个自逼退黑衣首领后便再无动作，一直站在我边上的蒙面人，竟是李承鄞。
那么，另两人是……
我猛地转过头，看见那些黑衣人被很快地解决了。
李承鄞缓步走到黑衣首领的尸体跟前，弯腰在他胸口翻找了一阵，而后拿出一个小小的竹筒。也不知他怎么摆弄的那个小玩意儿，总之我看见一道火光自那竹筒冲向空中。
他朝我走过来，取下我还紧紧攥在手里的匕首。
“小枫，别怕。”
“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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