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世界三：探花郎和长公主

天启三年，京城中。

        “少爷，少爷，放榜了！”一名小厮急冲冲地跑进了一处胡同中的一座府邸中。门口的朱红色显得气派不凡，门口挂了两幅过年时贴上的春联，龙飞凤舞的大字显出书写之人的功力深厚，但是恰到好处的收锋又让人感慨其心细如发，该放肆时放肆，该收敛处收敛，此等心性，可谓天资不凡。

        “中了第几？”房中跑出来一个人，身穿的是苏州上好的丝绸，但是再好的布料，也只是下人的样式，却更突显出主人的财大气粗。

        “第三，是第三！”赶过来的人弯腰屈膝，双手反撑在双膝上，忙着喘气，但脸上的兴奋却溢于言表。

        “少爷，您是探花郎了！”从房中跑出来的人赶忙往回跑，像他的主人报告这一喜讯。

        房中，一名青衣少年半躺在椅子上，脸上盖了本书，半阖着眼，好似睡着了一番。

        “少爷，别睡了，赶快收拾收拾，晚上要进宫参加宴会呢。”华硕，也就是刚刚跑出去的人，是青衣少年的贴身侍从，但是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宛若手足，看到自己的好朋友高中了，比自己考取了功名还要高兴。

        “阿华，你急什么，现在还是上午，离晚上的宴席还有好几个时辰，”谢琛打着哈气，将脸上的书拿了下来，上面赫然写了四个字：“草堂案录”，作者署名为青衣先生，“这期草堂案录更完了，停更一段时间吧。”谢琛将书放到了一边，着手准备晚上赴宴面圣。

        与此同时，在一处更为繁华的地方，一座府邸伫立在街巷当中。墙壁上刷的，是金漆；屋顶上盖的，是玉瓦；就连门口的两座狮子像还有屋檐上的几只神兽，都是和田玉造的。外表的富丽堂皇，让人忍不住怀疑，里面的砖是不是用金砌成的。

        府邸的豪华突出的只是主人的财力，但是在京城这样掉块砖能砸死一片官的寸土寸金的政治中心，能拥有这么大一座府邸，本身就是一种实力的象征，更何况那府邸上挂了一块牌匾，上书“长公主府”四个大字，这可是全京城贵族都不敢惹的地方。

        当今圣上，幼年登基，朝政大权旁落，朝堂局势混杂，世家贵族宦官争夺权利，小小的皇帝坐在龙椅上就像个吉祥物，任人宰割。他的同父同母的姐姐，金晨曦，挺身而出，以一届女子之身成为了龙图阁阁主，凭着自己在外立下的赫赫战功，稳固了自己的地位，为皇室在朝堂上争夺得一席之地。为当今皇帝，天启帝成长至真正掌权夺得了时间。

        这个朝代因统治者姓金，简称为金朝。朝堂上的中央权力机构有三部分组成：内阁，执掌行政大权，内阁第一人为首辅。内阁掌管着六部中的三部：吏部、户部、礼部，是文人的天下。龙图阁，执掌兵权，对于国家稳定来说，至关重要，第一人为阁主。龙图阁掌管着六部中的另外三部：兵部、刑部、工部，是武将在朝堂上发言的地方。另一个机构便是大理寺，它独立于内阁与龙图阁之外，独立地掌握着司法大权，相较而言，刑部更像是一个关押犯人的地方，大理寺才是真正审核案子的机构。大理寺的最高长官是大理寺卿，后面有少卿，再次为大理寺承，大理寺正，大理寺评事。再往后便是一些杂役狱卒等。因为其独特的性质，大理寺自成立时起，便极力保持着中立的政治性质，官员中有文人，有武将，可以说是朝廷中最为奇特的存在，也是皇帝手中最锋利的剑。

        朝堂纷争不断，权势变化诡秘不断，一着不慎，被卷入党争之中，成功，登堂拜相，荣归故里，享尽天下荣华富贵，名垂青史；失败，便是身败名裂，遗臭万年。在这样复杂的环境中成为执掌龙图阁的阁主，掌握国家兵权，长公主的名号象征的绝不仅仅只是皇室的尊贵，更代表着战场上的血雨腥风，铁血手段。

        这样的一个人，关于她的争议自然很多。有人说，长公主嗜好杀戮，喜欢饮少女的鲜血；有人说，长公主容颜绝美，像妖精一样惑人心神，使众多青年才俊为她效力，甚至迷惑敌方首领，所以才能在战场上取胜，在朝堂上立威；还有人说，长公主爱好美男，在府中豢养着许多男宠，水性杨花，有伤风化……

        但无论民间怎么议论她的，朝堂上对她不满的人有多少，皇帝一直都是全心全意地信任着她，不在乎朝堂上的“摄政公主”之论。她依然掌握着自己的势力，并在龙图阁乃至内阁中都安插了自己的亲信，大多数都是女性，大大提升了金朝女子的地位，虽然女官少，但是这是一个突破性的举措，为金朝女子提供了生活的一种新的方法。

        此时，在这个令人闻风丧胆，跺跺脚京城便会抖三抖，传言中会“吃小孩”“饮人血”的“女魔头”府中：

        “至于为何在调查中发现村中一女尸吊死在树木上，且看下回分解。”一阵悦耳的声音在读着一段文字，但却莫名有些颤抖，好像在担心着什么接下来可能会到来的“危险”。

        “嗯，然后呢？”在一阵短暂的停顿后，一道慵懒沙哑的女声传出，好像是在催促着女婢继续朗读。

        “殿下，没，没了。”声音颤抖得越发厉害，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

        “没了？写到一半就没了？”女人好像暴怒了一般，狂躁了起来，看到旁边站着的女婢瑟瑟发抖好像下一秒就要跪下来请求她“息怒”的可怜摸样，她按耐住性子，“你先下去吧。”

        女婢小心翼翼地关上门，退了出去。

        门刚掩上没多久，屋子里便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案台上的东西全部都被扫到了地上。看着满地狼藉，金晨曦才缓了一口气，逐渐平静下来，但是胸中那种被作者卡文的烦躁感却迟迟没有散去。

        “来人，伺候笔墨。”金晨曦高声喊道。

        她的贴身侍女小春弯着腰进来，收拾了地上的碎片，给长公主准备好了笔墨纸砚。

        金晨曦起身，走到了案台前，半跪在铺了金丝软垫的地方，提笔写道：

        “望知晓后事，烦请先生尽快出下一卷。”

        金晨曦自从第一次看到了这本书，就被其中复杂的案件，缜密的逻辑推理给吸引了，从“草堂案录”第一卷：“村中树上女尸”开始，她就成了青衣先生的忠实读者。

        但是金晨曦不像是普通的读者，她喜欢看这本书，便派人去找了青衣先生的出版方商讨，投资赞助，成了草堂案录最大的投资商。作为青衣先生作品的“金主爸爸”，她自然是拿到了他的联系方式，彼此之间也能够通信，虽然次数极少，但是从字里行间中她能看出青衣先生并不是那种勤于更新的作者，更像是那种随缘更新，佛系写文的人。虽然有些怒其不争，但是她也没有办法，就算是自己撤资，青衣先生也不会为了自己加快更新速度，所以现在的她就算再急躁，再憋屈，也没法将自己的不满向青衣先生发泄，只能写封信，表达一下自己的急切之意，希望他能够快点写文。

        “草堂案录”是现下金朝最为畅销的悬疑小说，目前为止共出版了两本。卷一为村中树上女尸，卷二为村中井中女尸，两卷都写得引人入胜，作者青衣先生更是身份成谜，有人说他是一个年过七旬的老头子，也有人说他就是凶手本人，还有人说青衣先生身材挺拔，相貌英俊，是不世之才。关于他的猜测很多，但就算是金晨曦，也只知道他现在在京城中。

        “殿下，今日皇宫中要举办宴会，为今年这一批学子中的青年才俊庆功，祝贺他们高中升官。”还没等那种烦躁气息消去，小春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知道了。”她挥挥手，表示自己听进去了。

        “今年的探花郎，听说相貌不凡，正值弱冠之年。公主可要多加留意啊。”小春退出去之前，忍不住揶揄道。

        “烦死了。”好像是一个花瓶砸了过来，撞在门上啪嗒碎了一地。

        小春并不担心，外面都说长公主有多么可怕，但是长公主对下人其实很好，不会乱发脾气，只是吓唬吓唬，像是小孩子一样，一逗就炸毛。和长公主相处时间长了，熟悉起来后，开一些适当的玩笑是没事的。而且公主府的待遇很高，下人在这里也有一定的地位，和外面的一些权贵高门府邸中比起来，起码在这里，主子是把他们当成人看的。相处的时间越久，这里的下人就越感激长公主，伺候起来也越发的尽心尽力，发自真心的爱戴她，想对她好。

        “对了，还要给殿下准备晚上参加晚宴的服装。”小春在门口发呆片刻，想起来这件事，赶忙小跑着去了偏房，去找一些适合的长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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