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清都贼
薛季寒乃承武名将薛英之子，薛英曾在镇远军中任校尉，后另立一军，军功赫赫。因着慕朗越和薛英战时的过命交情，慕君陶与薛季寒自幼订婚，婚期定在来年开春，这三年薛季寒也随镇远军驻守新禾。
绥之点头道：“此人既是探子，很大可能会在新禾城逗留，照样会到镇远军驻地来，务必加强防范。”
“殿下放心，这三年抓的探子还少吗？西边还关着八个呢。只要他敢到驻地来，一定有来无回。”
“殿下！小薛将军！”一名军士急匆匆奔来，拼命喘着气，“属下们在长风楼追到了这个人，一直跟到永康桥，人不见了！”
绥之忽觉怪异起来，新禾东门临近清泽，北郊乃镇远军驻地。此人从东门入，若要来驻地，途径东门街的市场就该打马朝北，为何一路向西，在城内穿行？
还偏离了挺远。
她问道：“这人是何等身形样貌，有何特征？”
“身长约莫七尺，身形跟慕少帅很像，瘦而不壮，一身黑袍，”那军士灵光一现，“他右耳有个弯月状的耳坠！”
绥之心下一惊：“是不是荻茫风格的耳珰？”
那军士努力回忆着：“没看太清，殿下这么一说，倒有些像。”
“之蒿，帮我备马！”绥之叹了口气，“我怀疑，宋千笑亲自来了。”
薛季寒诧异道：“郡主不在清都待嫁？”
绥之没答他的话，而是蹙眉分析道：“若真是她来了，不会止步于新禾。”
“小薛将军，快去下令，西门务必严加排查，不能让任何可疑之人出城，”她纵身翻上之蒿牵来的枣红马纤离，“我先打马去寻，你转告表姐当下情况，之后带一队精兵，去西城门下堵人。”
“是。”薛季寒匆忙抱拳，去主帐找慕君陶了。
之蒿立于马下，忽然心生不安：“殿下，如果她跑了，您还回大营吗？”
绥之提缰思索了半秒：“不回了。”
绥之见他又一副拿她无可奈何的神情，安慰道：“晚饭前肯定把她抓回来。”
之蒿似乎想劝她让薛季寒去，之苹却拉住他的臂：“你还没习惯殿下吗？她才不管自己是监军还是少帅。”
绥之朝二人望了一眼，了然打马：“走了。”
新禾，西门街。
一名身材高挑的黑袍女子急切切地拨开闹市中的人群，好像在寻找着什么似的。她腰间佩刀，刀鞘鎏金，右耳垂上坠着一枚雕着错杂纹路的月牙形铜片，面无表情的时候看起来冷艳至极。
“真够慢的，还以为你们没这个本事出来，”她见到要等的二人，一双狐狸眼笑得含糊，“被慕君陶关了这么久，还会不会走路了？”
那眉眼噙霜的貌美男子不爽道：“您来都来了，不去营地施以援手便罢了，还冷嘲热讽。”
另一名高大亲和的男子揽过这二人的肩：“好歹出来了，在押的探子逃跑不是小事，镇远军的人很快便要追来了。”
此三人便是清都知名纨绔——千笑郡主、吏部尚书家的小公子夏霜歇和木将军的独子木之迢。
宋千笑凑去他们耳边压低了声音：“我入城不久也被跟踪了，刚甩掉。”
木之迢皱眉：“新禾一城仅有西门能入宁国，既已打草惊蛇，想必西门出城戒严了。要不晚上等城门关了，故技重施翻出去？”
宋千笑睨了一眼夏霜歇：“得了吧，就他这身手，上回不是连累你差点被发现吗？何况我们三个人，动静太大了。”
夏霜歇朝她翻了个白眼：“谁没有个失手的时候了！”
木之迢沉思：“那不如在城内各自徘徊几日，分散他们的注意力，过几日再分别出城。”
宋千笑摇头：“在城内多留一秒，被困住的可能性就大一分。只有趁他们增援未至，易容改扮，马上出城。”
*
新禾西城门。
城门官捧着一卷墨痕未干的画像：“弟兄们注意了，又多两个，赶紧看了记下。”
几个城门卫凑过去，看画像上那三人的脸：“今天是什么日子，清泽的探子一来来这么多？”
“总之，无论是落单的形迹可疑之人，还是两个、三个，都要严加盘查，尤其是三个英俊男子，或者两男一女的组合。”
“是。”
城门处人来人往，挑担的、策马的，人流一波往西，一波往东，看似都是寻常百姓，谁知道其中藏匿着什么居心叵测之人。
“停下，里边是什么人？”城门卫狐疑地拦下一驾马车，示意马上的车夫掀帘。
那一身仆从打扮的车夫神情诚恳，朝他一拱手：“军爷，我家小姐去城外甘泉寺烧香，这是路引，前日批的。”
城门卫正检查着这路引，又听得他说：“我家小姐姓常。”
莫非是传闻中那位慈悲心肠的常二小姐？
于是他高声道：“不是刻意为难常小姐，我等也是奉命盘查，失敬了。”
他话音刚落，那马车的绸缎软帘后便伸出一只霜雪般无暇的手来，这常小姐语调清丽婉转，直教人心神摇曳：“小女子此番出城，就带了一个婢女、一个仆从，有劳军爷查看了。”
马车内的宋千笑一惊，哪有小姐先出来，让婢女坐在车内的道理？夏霜歇这猪脑子的，给她当小弟当成习惯了？
她赶紧在夏霜歇背后掐了一把，这厮终于意识到，回头补救道：“你这憨蠢的婢子，竟在车上睡着了，军爷问话呢，还不快下来？”
宋千笑迷迷蒙蒙地拽着车帘，像是强打精神似的下了车，浑然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她一副丫鬟打扮，耳垂无一饰物，唯有鬓间簪了朵廉价的花。守门卫上车摸了一番，确实没发现异样，又盯着这三人看，除了这小姐和丫鬟个头都高过寻常女子，倒没什么可疑之处。不过他早听说常二小姐身量高，有个个高的丫鬟也还合理。
夏霜歇攥着绢帕抚了抚鬓发，美目顾盼之处，无不熠熠生辉：“军爷，小女子今晨专心打扮，出门已迟了。甘泉寺还有二十里地呢，再耽搁怕是要留宿寺中，小女子心下还是有些怕。”
那守门卫见他羞羞怯怯，如此诚恳，不禁心软：“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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