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天堂悲歌32.奇耻大辱

又名《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张宝同

        当第二天早晨来临时，几乎整个城市里的人都聚集在阿伯拉尔的门前。他们相互打听，议论纷纷。当他们听到这位巴黎著名的学者和名人阿伯拉尔被人阉割之后，惊讶得目瞪口呆。于是，他们唱着哀歌，以表示对他的同情和安慰。殊不知，这种喧闹声让极度痛苦和烦躁的阿伯拉尔更加地痛苦和烦躁。特别是那些职务比他高的学者和神职人员，用他们那喋喋不休和难以忍受的叹息和呐喊来安慰着他，让他更是不耐其烦。因为他们的同情会让他感到比他身体的伤口所遭受的疼痛更加地难忍。

        事实上，他感受到的耻辱远过身体所受到的伤害。他不断地在想正是因为荣耀让他忘乎所以了，而眼下，他栽了个大跟头，荣耀倾刻间全没了。邪恶随之降临。因为他看到了上帝是多么公正地在惩罚着他。因为他的犯罪，他身体的那个器官受到了惩罚。他甚至能想到帕米勒拉为什么会背叛他，因为他已经先背叛了自己，所以帕米勒拉才会背叛他，所以说他对他的背叛是正义的。他想他的那些竞争的对手肯定会好好地利用这一事件大肆宣扬。而这一耻辱又给他的家人、亲戚和朋友带来多少的痛苦和持久的悲伤。这个令人惊异和愤怒的故事很快就会传遍整个世界，而他也会被人们当成一大笑柄。

        他想本来这个悲剧是可以避免的。那次，他应该把事情的真相讲清楚，如果富尔伯特知道他只是让爱洛伊丝在修道院里呆上两个月，躲避一下风声，也许就不会对他下此毒手。可是，他太傲慢了，不肯在他面前低头示弱，反而想压他一头，教训他一下。所以，使得矛盾激化，出现了今天这种悲剧。

        阿伯拉尔很清楚自己已经被毁了。之前，他的人生和事业平稳而顺利，他的名声很好，名气很大。可是，这次骇人听闻的事件简直就是一个奇耻大辱，让他无法忍受，无法面对。身体的伤痛还在其次，重要是他的心灵遭到了致命的打击。想到《圣经》中把阉人描写成“恶于上帝，禁入教堂，犹如肮脏臭之怪物”，阿伯拉尔感到他的好名声和一切荣耀都已不复存在。他的眼前是一片黑暗。

        这时，他的学生对他说，“先生，我们把你的妻子爱洛伊丝夫人接来了。她要进来看您。”

        他猛然地惊了一下，连忙摆了摆手，说，“你对他说，让她马上离开。”

        可是，爱洛伊丝已经疯似地冲了进来，哭着喊道，“阿伯拉尔，我的爱人，我的丈夫，你怎么啦？”说着，便扑在他的床边，把他的一只手握着放在她沾着泪水的脸上。

        自从他们在一起欢会之后，阿伯拉尔一连两个星期都没再去看望过她。而且她也没有他的音信，这让她在阴郁的修道院里寝食难安。就在她忍不住地要回到巴黎来找她的爱人时，她接到了一个令她几乎崩溃的消息：阿伯拉尔被富尔伯特割去了生殖器！

        这件令人震惊的事让她一时间感觉天已经塌了下来，她哭着喊着，“我的阿伯拉尔，我可怜的爱人。”

        可是，阿伯拉尔连忙把手从她的手里抽出，非常冷淡地说，“小姐，这里不需要你，请你出去好吗？”他已经是一个废人，不可能再给她带来任何快乐和幸福了。所以，他索性要跟她来个了断。而且他也不算是一个男人了，他这种样子别说是配年轻漂亮的巴黎才女，就是连一般的女人都配不上，所以，他不想再与她有牵连。

        其实，在他的心底，他是痛恨这个年轻的才女和美女。因为是她引诱了他，才使他断送了他整个的一切。在这一点上，他是自私的，就象亚当被夏娃引诱后，上帝问亚当缘由，亚当就把罪过都推在了夏娃的身上。他之所以也会这样，是因为男权思想的优越感在他心中作祟。他虽说自己有罪，他的落难是上帝的公正惩罚，但在他的心里却一直在想：爱洛伊丝，是你让我犯了罪。

        可是，爱洛伊丝却哭着喊着，抱着他的头不停地亲吻着他，安慰着他。她的执着和安慰让他顿时减少了对她的责怪和怨恨。因为他能真切地感觉到她对他的爱是深沉的，是自内心的。于是，他就不再赶她走，而是让她坐在自己的床边，守护着他，照看着他。

        有人来报，说教会已经派人把行凶者逮捕了，并做出了判决，要判帕米勒拉和另一个富尔伯特家的仆人极刑，要将两人的眼睛挖掉，而且还要对他们实施宫刑。对富尔伯特则判为永久性驱逐流放，并将在当天下午执行。

        听到这话，爱洛伊丝痛心不已。施暴和落难的双方都是她的至亲。而她的两个最亲的亲人却出了这样的事件，这怎么不让她痛心和悲伤？但她想不通叔父为什么会对阿伯拉尔下此毒手？为了向叔父表示愤慨，向阿伯拉尔表示宽慰，她对对阿伯拉尔说，“我要回家一趟，对我叔父无耻残暴的行径进行诅咒。”

        爱洛伊丝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回到叔父的家中。这时，叔父在客厅里，双手抱着脑袋，一副懊恼地坐在沙里，旁边有几个人在看守着他，可能是要对他执行驱逐的人。她疯般地冲到了叔父的面前，哭喊着问道，“你为什么要残害我的爱人，为什么用这种无耻和凶残的方式伤害他？你把他害成这样，把他毁了，你让我以后咋办？”

        叔父显然对自己在暴怒之下所犯下的罪恶感到了极度的悔恨。看着他心爱的侄女这般可怜的样子，他简直感到无地自容。他低着头，不敢看侄女，也无言以答。

        爱洛伊丝又说，“你这样做难道就不怕下地狱，就不怕死无葬身之地？”说完，她就痛声地哭着，离开了这个曾给过她多少爱，又给过她多少恨的家。

        以后的这些天里，爱洛伊丝日夜守护在阿伯拉尔的床边，象一个殷勤而尽职的妻子照顾着自己的丈夫。而阿伯拉尔的情绪非常地不稳定，时而平静，时而温和，时而烦躁，时而暴怒。但不管怎样，爱洛伊丝都默默地忍受着，她想用自己的一切来安慰他，化解和减少他心中的痛苦与悲哀，让他能振作起来。

        这是1118年的秋季。此时阿伯拉尔不到四十岁，爱洛依丝则不满十八岁。爱洛伊丝与阿伯拉尔在玫瑰庄园商讨结婚时就曾含泪讲道，“我们俩都会被毁掉的。”她的话真地应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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