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季青寻回多年好友,心里高兴。宜璘寻回多年好友,心里高兴。史稞郎有了百花之力后进步飞速,心里高兴。
但乌家的小公子不高兴。他已经坐在宜氏水塘边许久,顺手从地上拽了根草,随意折弄着。乌家的小公子显而易见在和自己生闷气。
他的脑袋瓜里一直在想为什么昨夜小绿半夜才回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
乌子昆莫名其妙开始特别在意季青的一举一动,她去了宜璘的院子里以后,他便坐在屋子里点着蜡烛,心平气和地等。
第一支蜡烛等灭了,他心平气和。
第二支蜡烛等灭了,他心平气和。
第三支蜡烛等灭了,他心平气和。
第四支蜡烛等灭了……不对啊!事不过三啊!小绿怎么还没回来?!
乌子昆的心平气和被焦躁掀翻了个底朝天,烦得连蜡烛也不点了,就穿着外衣连靴子也不脱,躺在床榻上听院子里的声音。
有风声、树声、鸟雀偶尔的叽喳声甚至还有史稞郎塞比天高的呼噜声,可就是没有季青回院子里的脚步声。
他开始满脑子胡思乱想,难道月见君表面上是个翩翩公子,实际上要对娇弱的小绿下手?
翻了个身,乌子昆显然没意识到宜璘现在弱柳扶风的样子,就算五个他也打不过季青一个人。
可是那小绿为什么还没回来?乌子昆脑袋里蓦然浮现出郎情妾意、互诉衷肠、你脸红我心跳、凄凄切切卿卿我我——不行,再想下去头都要炸了。
不可能!绝无可能!
气得乌子昆一把子从床上坐起来,小铜鱼发绳坠下来,半晌他又蔫蔫往床上一靠。直到夜深得不得了,他困得也不得了,终于听见庭院里的开门声,很轻,似乎是怕吵醒他们。
乌子昆坐起来,伸出一根手指蘸了蘸口水捅破窗纸,眯着一只眼睛往外看。季青神色有种释然,又有点凝重。
释然是释然在和宜璘把话说开了,不再有负担。凝重是凝重在鬼门的不确定性,谁知道邪修拱火是为了什么?
不过乌家的小公子可不知道,他只是觉得季青的表情有点像告白成功以后悠然自得还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
他想,这个宜璘有什么好的?为什么能轻而易举吸引了小绿的眼光?
乌子昆不甘心。当然他并不知道自己此刻已经被某种神秘的力量降智了,完全没有考虑到也许季青以前就和宜璘认识。
别看乌家的小公子流连花楼、夜夜笙歌,但他一点都不知道什么是情爱。不仅不知道,甚至还会错误判断。
比如说,季青和宜璘当晚是互诉衷肠了,但也仅有此一条,其他的一概没有,纯是乌子昆脑补。
还是胡乱的脑补。
所以扒开眼起床洗漱完毕的乌子昆,已经心慌意乱地坐在水塘边一整个早上了。一边坐一边逗鸟一边发呆一边烦躁。
他自己浑然意识不到这种状态叫做什么,只是觉得明明和自己走的很近、鼓励自己而又带给自己无限希望的小绿,突然间注意到了别人。
乌子昆现在的心理状态就像个小孩,自己感觉可以依靠信赖的人,目前来说最亲近的人,和另一个人走的有点近。于是就开始胡思乱想、胡乱吃醋。
他想了一早上都想不明白,干脆就不想了,扬起手把草根往水塘里一丢,抻着腰往后倒去,口中大喊道:“烦死了!”
四仰八叉的乌子昆一抬眼,又撞上了季青低垂下来看他的眼眸,立马吓得他一个激灵,翻身坐起来。
心里的小鹿砰砰乱撞——这样的场景让他想起花府雨夜那天,她也是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然后给予他鼓励和勇气,像穿越千里而来的一方生冷的银光,点燃了他的曜日之辉。
季青笑了,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道:“嚎什么呢?”
乌子昆有点不太自然:“……没什么。”吐露心事啥也不行,胡思乱想第一名。
季青也没放在心上,手撑着草地坐下来,毫无拘束的样子。她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不过一想到那些乱成一团糟理都理不清的阴谋诡计,忍不住有些烦。
她想,乌子昆这一嗓子说不定是替她嚎的,还真是未卜先知啊。
季青今早起来先去同宜璘说了一遍星罗乌家的事情,虽然近来她没什么举动,但一直记挂在心上。
乌子昆私下问过她要怎么办,她只是说按兵不动,没想到乌子昆对她信任到了这个地步,还真就按兵不动。
她本意是想和宜璘说一遍,看看他能不能从中帮忙游说走动,这样乌子昆能够暗中联系到乌家人的几率就会更大一些。
宜璘听说以后也懵了,他压根没想到是乌才茂上演了一出暗害逼宫,狸猫换太子。修真界谁能想到和西沙楼近来交好的人,背后做的是这样的事呢?
包括宜璘一开始也并没有怀疑,因为乌才茂上位这么顺利,当然有西沙楼力排众议作为担保。
宜璘没想到他们玩的这么大。季青也觉得西沙楼太明目张胆了,他真的不怕乌才茂被拆穿,到时连累他跌下神坛么?
仙门世家位高权重的人也许知道西沙楼他里子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可修真界的大众并不知道。西沙楼还是在神坛上的那个豪爽仗义、天赋过人的英杰。
西沙楼胆子太大了,就像有什么东西给他撑腰一样。
而季青也从宜璘口中得知了外界关于乌家事变是怎样的说法。
乌智渊不敌邪修,死于xx城。乌才茂带领其余弟子回到乌家,西沙楼担保亲眼所见乌智渊被邪修杀害,尸骨就地埋葬,随后禀告三虚仙岛。
与此同时乌家的那个纨绔公子跑了,谁也不知道这个纨绔都在想些什么。据说流落在外,应该是一时兴起。
乌才茂闭口不提金纹弯刀在乌子昆身上一事,只是在传言里尽力把他描绘成了一个好吃懒做、纨绔放荡的公子哥儿,说他连夜出走也是觉得好玩。
顺便张贴了一张画像。乌家的小公子从母亲去世后便没怎么见过外人,五官长开了,即便小时候见过他的人,如今再见恐怕也都有些不认得了。
而那张画像画得可谓是惨不忍睹,季青从宜璘手里接过来的时候,面目抽搐。乌才茂就算再讨厌他们这一家子人,也不必把乌子昆好端端的俊郎公子画得尖嘴猴腮、面目全非吧?
太离谱了,一点都不像。
季青想但凡他要是画得像一点,都不至于这么久也没人认出乌子昆此人。为了抹黑乌智渊一家人,乌才茂也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季青觉得乌才茂多少有点当自己的拦路虎了。
随后乌才茂以乌家内部有反贼为由,肃清了一些质疑乌智渊死讯离奇的弟子和长老。且西沙楼坐镇,修真界几乎再也无人去猜疑乌智渊到底是怎么死的。
仙士死在邪修手底下,是命,是为民除害,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牺牲。乌才茂又夸张渲染一番,倒是传成了一段佳话。只是可惜乌智渊实力不敌,道行不够,所以惨死。
季青捡了块石头往水塘里丢去,咚一声晕开水波:“我以前认识月见君。”
乌子昆以为她是要同旁人宣告什么恋爱誓言,心里酸酸的,只差捂住耳朵说我不听了。
“我和月见君以前很熟。”
乌子昆蔫蔫巴巴地,心道关我什么事。就算你喜欢上打着灯笼都难找的月见君,我也出不了什么力气呀。而且他只觉得心里泛酸。
一开始袭来的,就是这种不可控的感觉。什么东西都是他不可控的,就连新遇见的仙女姐姐,现在也和别人亲近。
惆怅啊,惆怅。
“所以我托月见君替你暗中活络,看看能不能找到支持乌智渊的乌家人。”水面上的波纹已完全敛合,季青笑起来,按照惯例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
乌子昆惊得要跳起来,还有这种好事?
一时间找到回家报仇路径的喜悦混杂着“她帮我所以她心里有我所以还找月见君来帮我所以我大于月见君所以事情是可控”的说不清的快乐。
定了定神,乌子昆道:“也就是说,很快我就能帮爹娘报仇雪恨了。”
“回到乌家内部,联系旧党,寻找到尸骨埋葬之地,用回魂术将一切昭之天下。”两个人异口同声道。
都满意地朝对方点了点头。
乌子昆在连夜潜逃那夜,丘伯带给他的不止有迟娇娘的传音讯以及金纹弯刀,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信息——乌家的忠心弟子自爆金丹,制作成了一段可供回忆的幻境,将其藏在了尸骨埋葬之地。
之前他无法贸然只身回去,也是因为不知道确切的尸骨埋葬之地。而且就算他回去了,能不能活着出现在众仙家的视野里,都是个问题。
乌才茂肯弑兄,再杀一个比他小很多岁的侄子,有什么难的呢?
鸟雀声不绝于耳,水塘边垂柳依依。乌子昆心道,是我该将真相公之于众的时候了。
乌才茂,绝对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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