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到了伙房，正好遇上吃完东西准备出来的唐南和孙守延。
唐南朝两人招手，“兰大哥，这里。”
兰骜和寇行戈走了过去，四人重新找了张桌子坐下，寇行戈的目光一直放在孙守延身上，“这位兄弟姓孙是吧？你既然是兰骜的朋友，那就是我寇行戈的朋友，今后遇到什么难事，尽管找我！”
孙守延也不是矫情的人，“孙守延。你这个兄弟我认了，现在没酒，等以后有机会了，我肯定要请你好好喝上一次。”
“好，一言为定！”
“……”
寇行戈和孙守延一见如故，两人性情相投，没多久就聊作一团，反而是兰骜和唐南坐在一旁安静吃饭，几乎没怎么开口。
唐南已经吃过，所以就坐在兰骜身旁，见另外两人聊得开心，将脑袋凑到兰骜耳边，小声说：“兰大哥，孙大公子之前给我爹的那些钱，我虽然暂时还不上，但一定会还的，你晚些时候帮我告诉他一声。”
兰骜看了孙守延一眼，低下头继续吃饭，“好，我会跟他说的。”
其实一开始想到那个办法，他就没想着让唐南来还这份钱，不过现在唐南既然主动说了，他也不会说什么打击他的话，反正到时候再帮忙就好。
“你问临潢左卫里谁最厉害？这我还真不知道，不过就我观察，身手最好的应该还是莫都尉，虽然他没有当众演示过，但就看他浑身的气势，那肯定是个高手！”
一旁的两人话题不可避免就谈到了营中几个将领身上，寇行戈哪怕没有明着说自己有多佩服莫怀誊，但当着新来的人的面，还是免不了吹嘘几句。
“带我们训练的付将军，他已经是很厉害的人了，但是据他自己说，他要是和莫都尉打起来，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会落败。”
“真的吗？”孙守延闻言，眼睛都亮了起来，一脸崇敬，“不愧是莫都尉。”
寇行戈没想到他这么捧场，说了一会儿看他表情觉得不对，“你以前就认识莫都尉？”
“不认识。”孙守延摇头，“不过我找人打听过，知道他是临潢左卫的头头，还从知情人那里得知，莫都尉是将门子弟，从他开始往上三四代人都是大将军。”
寇行戈看了兰骜一眼，发现他果然也在认真听着，转过头又问：“将门世家啊，那不应该都是率领数万大军驻守边关的大人物吗？莫都尉怎么会在咱们临潢县城带一帮地方驻军？”
“好像是他在京城惹了什么大人物，被排挤了才会那么落魄。”孙守延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语气中满是感慨，“反正我是坚信，莫都尉现在只是龙困浅滩，日后必然有一飞冲天的机会。而我在这个时候投入他的麾下，就是抓住了时机，以后肯定也会出人头地。”
“合着你是因为这个才来参军的啊。”
寇行戈眼神复杂，他这个人没什么大志向，所求也很简单，从来没见过孙守延这样，为了前程绞尽脑汁谋算的人。本来还以为遇到了个合心意的朋友，结果两句话没说完，所谓“知己”的形象就碎成了渣。
他倒不是觉得孙守延这样有什么不好，就是心里别扭，他虽然表面上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但其实真的不太擅长和太复杂的人打交道。
唐南也有些惊讶，不是觉得孙守延的话有什么不对，而是没想到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的莫都尉家世显赫。
至于兰骜，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到了莫怀誊是因为招惹了京中大人物，所以才被迫到他们这边来，莫名就有些在意，担心那些人会不会再做出什么对莫怀誊不利的事情。
而孙守延，在听到寇行戈这样问他时，立刻回道：“当然不是！我一直都想着从军，是因为自小就佩服话本里那些在沙场征战的将军。我曾发过誓，以后一定要成为一名战功卓著、留名青史的大将军！”
他说的很认真，不像是开玩笑，从而也使寇行戈转变了想法，“你以后再说话，一定要注意先后顺序，光听前面，我都要以为你是个长于钻营的人了。”
孙守延不明白，不解道：“什么钻营？”
寇行戈把他刚才的想法说了出来。
孙守延将手中茶碗重重放下，不满道：“我不是那种人，我只是想有个出头的机会，这也算钻营吗？”
寇行戈也知道自己狭隘了，是他仅凭只言片语就把人想得太不堪，于是连忙道歉。
兰骜本来在走神儿，听到两人似是要争执起来，转过头，就看到唐南一脸紧张地看着寇行戈和孙守延，他眨了眨眼睛，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我吃好了。”
唐南立马站起身，急匆匆道：“那我们就回去吧！”
他的动作幅度太大，说话的音调也忘了压下来，此时伙房又没多少人，于是一出声直接盖过所有人，以至于听到动静的都看了过来。
“……”
顶着所有人疑惑不解的视线，唐南脸上的笑容僵住，慢慢又坐了回去。
兰骜没忍住笑了下，他握住唐南的手臂，把人拉起来，“都说了要回去，怎么又坐下了？马上要天黑了，趁着还有点时间，我们也去城楼上帮忙吧。”
说完，他看向寇行戈和孙守延，“第一天认识，彼此不了解是很正常的，但日久见人心，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相处下来慢慢就会知道，你们现在下任何定论都为时尚早，不如拭目以待？”
……
从伙房出来，天将擦黑，别院里已经燃起了篝火，木柴堆砌的有一人高，火烧起来时将整座院子都照的亮堂堂的。
兰骜他们本想去城楼看看能不能帮上忙，还没有出门，就看到远处一匹马背对着晚霞沓沓而来。
等那一马一人走近，兰骜眯着眼睛仔细辨认了一下，从熟悉的身形辨认出来人正是莫怀誊。
“那是莫都尉吧？”再近一点儿，寇行戈也认了出来。
兰骜本想点头，却恰好与莫怀誊对上视线，他只是怔愣了那么一瞬的时间，原本还有些距离的人已经来到了自己面前。
“莫都尉。”
其余三人见礼的声音让兰骜回过神来，他本想开口，被莫怀誊打断了。
“兰骜，我有事找你。”
“啊？”兰骜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被寇行戈用胳膊撞了一下，才答道，“……是。”
“那莫都尉，我们就先去城楼那边了。”寇行戈说完，就带着唐南和孙守延离开，只留下兰骜一个人。
周围的人已经走光，莫怀誊骑在马上，朝兰骜伸出手，“上来，我带你到外面转转。”
天边最后一抹晚霞不知道什么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一道深蓝色的痕迹，而那道蓝色也很快被浓重的墨色掩盖。
兰骜仰着头看向端坐在马上的青年，没了外在的光亮，反倒使他眼中细碎的星光愈发引人注目，令观者一个不小心，就会深陷其中。
“发什么楞呢？”
莫怀誊见人迟迟没有伸手，无奈一笑，驱着马往前走了两步。他弯下腰，前胸紧贴在马背上，同时左手一探，直接将兰骜拉到了马上。
“啊！”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兰骜措手不及，赶紧一把抱住莫怀誊的手臂，生怕自己半路摔下去。
莫怀誊将人放在自己身前，因为兰骜上马时挣扎了下，两人的距离便有些近了。
兰骜听到身后的人再一次笑出声来时，差点要以为他是贴着自己耳朵笑的。
心脏不受控制地砰砰跳了起来，兰骜的耳朵也染上了一抹胭红，担心会被莫怀誊察觉，他用手撑着马背，悄悄往前挪了挪。
“抓紧了。”
莫怀誊的视线从眼前的一抹白上移开，似乎是没有发现兰骜的小动作，他抬头看向前方，拉紧缰绳，双腿轻夹马腹，两人□□的骏马便调转方向，朝着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马匹跑动时带起阵阵冷风，兰骜坐在上面被晃了一下，身子不受控制地后仰，脑袋恰好砸在身后人的胸膛上，发出的声音还挺大，让他顾不上疼痛，赶紧转过身道歉。
“抱，抱歉，莫……”
莫怀誊拉了他一把，阻止了他的动作，“骑马的时候不要乱动，万一掉下去了可不是小事。”
一动一拉，两人好不容易拉开的距离再次消失。
兰骜这次整张脸都红了起来，他支支吾吾想解释什么，可是半天都没能说出一个字来，最后只能放弃，“莫都尉，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你应该还没有见过临潢县城的全貌吧？今晚我带你围着城墙绕一圈，你可要好好看看，这城防还有哪些薄弱的地方。”
“可是，行军打仗上的事情，我懂的只有一点皮毛。”
“没事，有的时候门外汉反而最容易发现暗藏的缺陷。我去见了宋县令，和他说了你的想法，他也同意了，只不过在其他方面，我有点钻牛角尖，就想听听你的意见。”
说着，两人已经来到了城墙之下。
夜色里，高耸连绵的城墙只剩一道黑影，风从门洞中吹过，发出呼呼声响，如鬼哭狼嚎一般，让人一听就心生恐惧。
两人一马走在下面，兰骜抬起头往上看，高达数十丈的城楼，看似永远没有攀登上去的可能，光是站在下面，就能感受到强烈的压迫感。
“你想上去看看吗？这里是整个临潢县城最高的地方，站在上面，可以将整个县城尽览眼中。”莫怀誊微微侧过头看向兰骜，眼中带着他本人都未察觉的温柔笑意。
兰骜还没有回答，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抓稳了”，然后腰间一紧，下一刻就腾空而起，吓得他赶紧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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