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86章至坚至柔

韦沅钰默认，夹了一只饺子塞进嘴里，饺子馅整粒整粒的花椒麻得她眼泪都快下来了，口腔里就像是煮起了火锅。

        吴呦呦嗦了一口香喷喷的面条，举起三根手指头：“前面的路纵使凶险，但终归不过三种结局。第一种结局，我们就像位面之子一样受到天道眷顾，总能绝渡逢舟，虽然眼下疲于奔命，如同两只惊弓之鸟，但因不绝果不灭，有朝一日成为大杀四方的女罗刹也未可知。”

        韦沅钰回顾了一下自己的人生过往，觉得位面之子这个比喻简直就是痴人说癫梦，她明明是被苍天一直作弄和欺负的小可怜啊！韦沅钰闷闷地从青鸾挎包里取出两罐凉茶，递给吴呦呦一罐，自己拧开另一罐仰脖儿灌下一半：“第二种结局呢？”

        吴呦呦抿了一口凉茶，继续道：“第二种结局嘛，就是被命运三振出局。你是知道的，在我考上大学的那年暑假，全家出游时遭遇了车祸，仅我一人生还，那个时候我就明白生命的脆弱和无常，就像坠落的流星、逝海的微波，你挡不住也抓不住。姐妹，红尘路断，咱们在黄泉路上不妨也搭伴而行，顺道看看幽冥界的彼岸花究竟有多美。”

        韦沅钰知道吴呦呦对生死的豁达，但把两人拖入危局的始作俑者是她自己，谁作死就该谁挨刀，韦沅钰不愿意连累多年的姐妹。

        “傻大橘，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洒脱吗？我还有好多东西都没吃过呢，正宗的福鼎肉片、原汁原味的驴肉火烧，还有诺亚布丁、蚵仔煎、海蛎饼、油葱粿、鲅鱼饺、椰汁雪蛤、槟榔虾、鞑靼牛排……太多太多了！还有好多事情我也不曾体验过，我还没坐过雪国列车，没睡过热炕头呢，我还想知道在深秋的贝加尔湖畔钓鲑鱼是什么感觉，我想骑在沙漠骆驼的背上唱《我有一只小毛驴》，还想去塞伦盖蒂草原听斑鬣狗的贼笑，想上大兴安岭逗傻狍子玩呢……”

        吴呦呦哭笑不得，敢情这姑娘心里惦记的除了吃就是玩，却听韦沅钰又道：“前面的路我想自己一个人走。如果死了，我会给你托梦的。那个时候，你像甄嬛哭眉庄那样为我撕心裂肺地哭一场就好。姐妹，你要记得替我完成那些未了的心愿。作为回报，幽冥界的彼岸花，我会连你那份一起好好欣赏。”

        得，这家伙还说上劲了，吴呦呦忍不住笑道：“这么悲戚？临了临了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韦沅钰不以为然道：“没有就没有呗，你看海里的鲸鱼死了，不也没谁给它收尸吗？鲸之沉落，没有饮恨，只有无尽的温柔，因为山川沧海会录取它成为大自然的一部分。而我亦是如此，随它明日街死街横，路死路曝，若是倒在了那条深沟，那就是纯天然的好棺椁。”

        吴呦呦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阿钰，你这后半段听着，怎么像《金瓶梅》里潘金莲说过的话呀？”

        韦沅钰被气得直跺脚，这人世间的悲喜还真是不相通，小白兔煽了半天的情，这熊瞎子它硬是接收不到。韦沅钰怒道：“人家潘金莲的原话是：随他明日街死街埋，路死路埋，倒在洋沟里就是棺材。我能跟她一样吗？！大橘，我生气了，我真的生气了！”

        韦沅钰气着气着自己也忍不住笑：“你刚才说：前面的路纵使凶险，但终归不过三种结局。第三种结局，又是什么呢？”

        吴呦呦将豆角焖面里的肉排骨夹起两坨放到韦沅钰的食盒：“第一种结局是『生』，但这需要位面之子一样的气运无穷，我估摸着不大可能；第二种结局是『死』，是认命，是接受此生的黯然落幕；第三个结局临界于『生』与『死』之间，向死而生。自此，我们的生命不再是一年一年的计数，而是一日一日的计数，纵是命薄风中絮，何惧翻覆风云巅！活过今天，就是胜利。”

        韦沅钰动容道：“我懂了，我会选择第三个结局。大橘，听我…”

        吴呦呦打断她：“我绝不会离开你！我做出这样的决定，不只是因为姐妹情谊，也不只是因为江湖道义，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我也渴望变强。风会吹灭蜡烛，却也能使山火越烧越旺。阿钰，世界在异变，我也想开启自己的进化之门。前路艰险，让我与你一起面对，如果咱们有命渡过此劫，请你一定帮我。”

        ……

        韦沅钰曾经告诉过吴呦呦，一旦她暴露了异能者的身份，必将遭到其他异能者的追杀和劫掠。因此，在韦沅钰昏睡的两天时间里，吴呦呦便已当机立断，开车带着昏睡的她一路离城狂飙。

        韦沅钰醒来以后，两人一番深度交谈，韦沅钰重新整顿了内心世界的秩序。

        她不再为自己预料的磨难畏首畏尾，也不再为自己假设的命运不安不甘。心当如“海”，至坚至柔，可载万舰驱驰，亦可涵养生命的丰盛和灵性。

        两个姑娘商量好下一站前往何方，并谨慎地关掉了两人的手机定位，驱车继续上路时，也尽量选择监控少的老公路，不走高速，避免etc留下追踪线索；沿途购物全用现金支付，不刷卡不扫码。

        又是两天过去，她们没有遭遇袭击，也没有发生意外，韦沅钰绷紧的神经逐渐放松。

        此时，房车正停泊于一处半山腰的停车场内，吴呦呦在补眠，韦沅钰坐在卡座沙发上抓紧时间修剪指甲。

        手腕上的光脑刚刚提醒过韦沅钰，再过三分钟，便是她进入新一轮试炼世界闯关的时间。

        但就在此时，变数陡生，房车突然诡异地自己动了起来，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所操纵，以极快的速度倒滑了二十几米后，生生撞断了木护栏，一头冲出四十几米深的陡坡，重重栽下。

        这场突然的变故如同电光火石一般，韦沅钰甚至还没有看到袭击者是何人，便已经面临着车毁人亡的下场。

        或许是命不该绝，韦沅钰这一次竟然没有在关键时刻神经脱线，而是情急智生，她猛然掏出她那件一次性使用道具“牛顿先生的棺材板碎片”，这块碎片具有修改物理力学经典法则的魔力。她大声喊道：“重力加速度为0”。

        下坠的车体骤然一缓，一股神奇的力量出现，与重力相互抵消，托举住车体和车体中的她们稳稳落地。

        韦沅钰知道危机并未解除，袭击她的试炼者一击不中，必须会继续追杀她。吴呦呦从尾床上翻身而下，将绑腿上的淬毒匕首微微调整，又从床底翻出一柄锋利的手斧，同韦沅钰一同进入战斗状态。

        韦沅钰正要叮嘱她，但下一秒钟她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无极大厦的光茧之中。

        “试炼者80625号，三秒后进行时空位面跃迁，可能会有轻微不适。你自求多福！”

        韦沅钰张口正要发问，光茧却已迫不及待的强烈震荡起来，她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肉身分崩离析成无数的混沌粒子而后又瞬间归位。一个崭新的异世界呈现在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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