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三章距离
阿诚觉得有点尴尬,请客的是许曼戈,临了人都到了,请客的人却失踪了。
餐厅大门上挂着closed的牌子,里面灯光明亮,当中靠厨房的长条桌上对坐着四个人,陈桥、林蔷、秦音、祁川,虽然每个人都带着笑寒暄,但心里多少都觉得疙疙瘩瘩的。
陈桥和秦音都以为自己是被许曼戈叫来单独试菜的,毕竟两个人都与这家餐厅有着不浅的渊源,但谁知道许曼戈这个原本的七窍玲珑心突然变的不通人情,生生将两个毫无交情的人凑到一起。
祁川虽然和陈桥有工作上的交集,但也仅限于工作场合,并没有好到可以私下带家人见面的程度,生意场上可以喝酒谈笑,都穿着休闲装的两人没有这种友谊基础,他一直避免将秦音拉进复杂矫饰的社交关系中去,所以很少带秦音出席家人聚会以外的场合,当下只是简单打了招呼再也没有说话的心思。
林蔷可能是中间最不舒服的一个,夹杂着失望、疑惑、不安好几种复杂的情绪,初见面便露出了当初做银行柜员时那种程式化的微笑,以为是和陈桥的单独约会,结果变成了生意场的应酬,而且还是在许曼戈的餐厅。
因为只是小范围的试菜,只有厨师、阿诚和两名服务员,厨房的上菜的铃声响起,服务员将餐车推过来,阿诚负责上菜和解说,
众人心思各异,餐桌上的气氛无论如何也不到热络的程度,两对夫妻相对而坐,因为隔得太近,反而不好窃窃私语,空调开的很足,但却没什么声音,阿诚本就不是能言善辩的人,更不知道如何热场,程式化的介绍完菜品之后,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气氛诡异的位置。
除了红酒碰杯的声音和餐具相碰的声音,餐桌附近好像笼罩了一个结界。
嘱咐服务员在旁边看着,阿诚自己跑到餐厅后门,第三次拨打了许曼戈的电话,依然没有人听,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第n次想到,如果她在就好了。
“你怎么开始抽烟了?”阿诚惊的猛一回头,本能的像是国中时被老师抓到在厕所抽烟似的,要把烟头掐灭丢到一边,见是秦音,动作放缓了些,却还是自觉的将烟灭了。
“没什么,最近事情多了,解解乏!你怎么出来了?”将烟头丢在手边垃圾桶里,拍拍手准备站起,却又被秦音一手按了下去。
“看来曼戈真是有魔力。”秦音在身边的台阶上坐下,两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抽烟喝酒,都把你带坏了。”
“不是”阿诚本能的要否认,看到秦音脸上捉狭的笑意才明白她在开玩笑,不知怎的,突然脸上微微发热,还好是晚上,灯光昏暗,看不清。
“阿诚,你做的很好,我以你为荣。”秦音伸手大力在阿诚肩上拍了拍,“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从生涩的、害羞的、学生气的男孩子成长为沉稳的、能够独当一面的年轻男人,一直冷眼旁观却又默默上心的秦音比任何人都能懂得阿诚的心思,是比远在台湾的亲人更能唏嘘、更有发言权的人。
19岁到24岁,单纯又执拗的少年脱去心底的那些彷徨和犹豫,放下那些不甘和怨尤,开始思考并作出行动,开始尝试成为更可靠的人,挑战一些以前不会想的事情,从苛求他人的保护到可以庇佑他人,依旧遗憾没有与家人的亲密关系,也期待他人的认可和关注,却已没那么执念。
这份敏感和软弱他一直隐藏的很好,但秦音看到了,所以她一手一脚的、潜移默化的教他做事情,包容他的错误和粗心,在他需要的时候提供帮助,好像她面对的阿诚是那些年离家漂泊的她自己。
这句简单的话在阿诚心中冲撞了一番,让他的肩微微颤抖了一下,却又很快掩饰住了自己内心的波动:“嗯,我知道,谢谢你!”
内心有太多情绪的人往往并不会表露在脸上,心里的事情也不愿意被人看穿,某种程度上,秦音、许曼戈、阿诚是一类人,所以彼此的关心可以表达却不愿说破,因为那是会让人自我厌恶的软弱。
秦音懂,阿诚也懂,所以并没有在这件事上多纠缠:“我也不喜欢烟的味道,过几天应该就戒了,对了,你知道曼姐去哪了吗?”
“不知道,她关机了,我才给她打过电话。”秦音往里看了看,服务员和厨师正俯身听着顾客的意见,不时的做记录,“她也真能想,把他们都叫过来了。”
阿诚顺着她的视线往里看,只看到林蔷淡笑着指了指面前的红酒,似乎颇为中意的样子,心中不解:“谁?怎么了?”
秦音转过头来看他,疑惑更甚:“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阿诚更摸不着头脑。
“陈桥是她的前男友,也是她的老板,旁边是他老婆,一直将曼戈视为情敌。”
阿诚有些接受无能,还没开口问什么,秦音自己摆了摆头,“欸,不对,不该私下讨论她的私事。”
已然是一副誓不开口的样子了,阿诚只得将疑问咽了下去,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也能理解许曼戈躲出去的理由了,她今天要是在,估计也会很无措吧!
陈桥居然是他的前男友,常人难道不是对前任避之不及的么?
陈桥这个人,真是不厚道,带老婆来前女友的餐厅,难道不是刻意制造事端么?
十点钟送客人出门的时候,阿诚忍不住盯着陈桥看了好几眼,之前见过的那一次,脑子里只留着一个淡淡的西装革履形象,此刻细看下来,黑色的大衣剪裁精细,没有中年人常见的发福,五官明晰,眉宇间隐隐有些疲惫的样子,没什么特色的短发,在上海这座城市里的两千多万人中间,并没有耀眼到让人瞩目,旁边的林蔷个子小巧,鹅蛋脸画着淡妆,眉眼温柔清新,走在陈桥身边,时不时歪头看他,轻声说话,看上去颇为默契登对。
站在纯粹男人的角度看,陈桥是颇有艳福的,无论是许曼戈还是林蔷,都是马路上会让人回头的女人,而且是完全不同的类型,许曼戈是暗夜里的玫瑰,透着神秘,让人望而心折,而林蔷像朵雨后的栀子花,纯净清新,让人心境平和。
恰如张爱玲笔下的红玫瑰和白玫瑰。
但阿诚的注意力显然不在这些事情上,送完客人回来,他脑子里一直翻来覆去的想着陈桥的样子,想到许曼戈打不通的电话,一个疑问在心里浮起又落下:许曼戈爱的,是这样的男人吗?他们为什么会分开呢?
其实阿诚并不是那么八卦的人,但遇到许曼戈的事情,他好像就管不住那些像野草一样疯长的好奇心,连带着还有些莫名的龃龉感,想不出因何而来。
怀着这些疑问,加上多日的劳累,让他显得心事重重,同事叫了他好几声都没有反应过来拍他肩膀,问他是不是不舒服,他摆手否认,让大家收拾好早点下班。
同事都走了以后,他最后一个拉了电闸,锁好餐厅的门,抬头看了一眼门头上暗掉的招牌,没像当初dbar重新开业时那样诸多感慨,只是觉得有点累。
但还没到睡觉的时候,这么多年夜猫子惯了,此刻回去大概也睡不着,他一路穿过酒吧大厅,推开休息室的门,顺手反锁,没开灯,稍微活动了一下紧张了一晚上的身体,就往沙发上摸去,想着先休息一会儿再出去工作。
休息室原本就挨着酒库,角落的柜子里也存着一些酒,故而整个房间里都飘散着一些酒的味道,习以为常,但阿诚一只手刚摸到沙发边的时候,突然有一丝奇怪的味道冲进鼻腔,与酒味不同,像是花香又说不出是哪种,淡淡的在暗夜里似有似无,像是悬崖两端晃晃悠悠的一条丝线,被风一吹就要断裂坠入深谷。
因为疲累原本就有些心思涣散,骤然闻到这味道,大脑还在准备做出反应,手却已经先往前继续摸索,直到触到一片温热,脑子里警铃大作:有人?
忙不迭缩回手,退回去想开灯,黑暗里突然传来一句迷迷糊糊的话,像是遥远的呓语:“阿诚?”
是许曼戈的声音,阿诚心里突然安静了下来,但又不知道她是睡着了说梦话,还是真的在叫他,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先去开灯。
灯“啪”的一声亮起的一瞬,躺在沙发上的许曼戈下意识的伸手遮了遮眼睛,但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刺眼,阿诚打开的是角落里墙上的壁灯,不是顶上的大灯。
许曼戈穿着一件深色的毛料裙子半躺在沙发上,手盖着脸,身上搭着一条猩红色的毛毯,露出一截白玉般的小腿,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摇曳不定。
阿诚移开目光,落在她身后墙壁上的一副油画上,画上是一个身姿曼妙的背影,一件小黑裙露出大片光洁的背部,手上一把毛扇,裙角轻扬,让人忍不住想象,转身的那张脸是什么样的天姿国色、风情万种。
沙发上的人动了一下,阿诚像突然回过神似的,收回视线,落在空中某处:“你怎么在这?我刚刚一直给你打电话。”
语气里有些埋怨,许曼戈坐起身像哄小孩儿似的,轻轻拍了拍他的头:“怎么?生气啦?”
阿诚没说话,只是默默将她的手拂开,看在许曼戈眼里,倒真是像生闷气的样子,不免失笑,又有点愧疚,这几个月来,两个人一起忙餐厅的事情,可算是同心同力,她今天临时爽约,其实是挺没义气的。
“好啦!我错了!”许曼戈凑近了点,双手强行将阿诚的脑袋掰向她,笑笑的直视着他的眼睛,“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
两人隔的很近,近到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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