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老李忙着打电话，正好便宜了我和封无心。我们站到一块，慢慢的沿着走廊走进另外一个展厅：“怎样？”我问他。
“那个标志还记得吗？夜心胸口那个。”封无心低声说：“我刚才指给你的几副画作，其实是叫等玳在那边拍下来。那个走廊的天花板你录下来了，天花板等玳可拍不了。”
“录下了。”我们之中封无心是近距离接触过夜心的，他当然记得那个标志：“有鬼怪吗？”
“这个地方每处都透着诡异，你难道不觉得？”封无心环视四周：“你仔细看下这些藏品，显然都是一个年代的。”
我这才认真观察起这间房的藏品：“对啊，都是元朝……”话未说完我已经明白了其中的诡异：“又跟成吉思汗墓地有关。”
“还有死人那间主展厅，整间屋子就摆了一把高仿佩刀……”封无心敲了下脑袋：“看来，我们该拜访一下博物馆馆主了。”
“高仿的？”我诧异封无心一眼能分辨出真伪：“你又不是舟默，居然有这眼力？”
“我早上还见过那刀，除非这个世界上有两把同样的。”
“早上？”我顿时明白，应该是舟默身边的蒙古人今天早上见过封无心，而封无心无意之间看见了他的佩刀。以他的观察力，见过一次的东西绝对能记住。
那个蒙古人的来历我们都清楚，他身上的东西绝对是元朝真品，所以那间展厅中的佩刀当然是假的了。这个不用舟默出马，我也能断定。
“这些凶杀案，这一切设计……”我有些艰难的咽口唾沫：“无心，我们的对手太高深。”
他失神的望着某处，半晌才说出一句：“为什么呢？”
“是啊，为什么呢？”我也百思不得其解：“设下这么大个套子来套你我，到底是为什么？”
封无心发现老李终于跟进来：“我助手会保持跟你联系，有些细节他非常清楚，你可以直接联系他。能不能安排我们见下馆长？”
“当然可以。”老李回身带我们走向另外一边：“馆长这个时间都在工作，我带你们去。”
“是你吗？”封无心马上打通舟默房间电话，这样的交谈当然是避讳老李，舟默是通缉要犯不能喊出名字：“让玲珑带着那个人和他的刀马上来博物馆，是的，马上。”
很想阻拦他让玲珑来，又想到博物馆不应该出什么意外，封无心应该早想过这些，也就任由他去了。封无心思维翻得太快，这么短的时间我还未能将发现的一切消化完，他又开始新的探索了。
沿途走来他指过的画作和天花板，都没有来得及认真去看，夜心胸口的标准为何会跑到元朝的画中去，又为何被镶嵌在博物馆的天花板上，所有这些都有待消化。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大，封无心没有回来之前，所有事情全由我在考虑，连续几天却被突破时空来的人牵着鼻子走。自己该做什么从何处着手完全一片混乱毫无章法可言，直到今天才真正进入调查节奏。
我大致形容了玲珑和蒙古人的外貌，然后拜托老李：“麻烦告诉门卫，他们到达就赶快引来馆长办公室。”
“我带你们见了馆长亲自去接。”老李此刻已完全被封无心顾做高深折服了，对我们的话开始言听计从。
我与老李一起望向封无心清瘦的背影，不约而同的说：“我朋友实在是一个优秀的人。”“你朋友真是厉害。”
踏进馆长办公室我正想寒暄几句，封无心却一步迈过去：“那把刀，是假的。”
“……”我咽了一口唾沫，心里嘀咕：这也太直接了吧？不用这样节约时间吧？
那个馆长，怎么说呢，恩……这样来形容他吧：我们进门的瞬间他仿佛有起身迎接的打算，欠了欠身体又很懒散的坐下去了。感觉上他很疲累，那样的疲累却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灵上的。
博物馆空间很高，窗户也很大扇，馆长办公室构造也是一样。馆长坐在光线充足阳光明媚的窗户前，眉头深锁面容清瘦嘴唇紧抿，整个人给我的观感说不出的忧郁和悲痛。
若不是封无心这么不礼貌的冲口责问，依照我的性格多半会询问馆长是否遭遇了异常悲伤的事件。
整个人呆了好几秒，那双悲痛的眼睛总算恢复些许神采。或许馆长此刻才真正意识到有人进了办公室，并且来人不是平素例行需要他签字或者盖章的工作人员：“这位先生，你刚才说阔阔出那把刀？”
“对。”封无心站着，馆长坐着，他目不转睛的俯视着馆长：“假的，高仿品。仿制年代不清楚，应该是几百年前仿制的，但绝对不是万户长阔阔出的佩刀。”
“年轻人。”馆长缓了缓才说：“那把刀经过了许多专家鉴定，不可能出错。”就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揉着自己的额头，整个人说不出的疲倦和忧郁。
我见过许多学者，许多风骨傲然清瘦的学者，我承认但凡用脑的人都很瘦，但是馆长的瘦却太过了。实在说不清他给我的观感，总之就是不正常。瘦得不正常，疲累得不正常，情绪更不正常。
封无心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我急忙抱歉的对老李笑笑，俯身过去低声说：“没事了，你赶紧去接我朋友，他们带着真刀在路上了。”
老李瞪圆眼睛看了我好几秒：“老五，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或许别的文物老李不清楚，但是凶案现场就在那把刀的展厅，他当然了解过那刀的历史：“你是想告诉我，凶犯已经把刀偷走了？”
我拉他一把退到远处：“没有，凶犯并非为偷文物而来，那刀原本就是假的。至于为何引我们来博物馆，我朋友正在调查。”
看了一眼与馆长对峙的封无心，老李有些担忧：“就这样调查？我觉得更象是审讯……”
“你要相信我们。”我对上老李的眼睛：“你愿意相信我们吗？”
“好吧……”老李皱紧了眉头，终于低下脑袋：“我去接人。”
慢慢的靠拢去，我拖过封无心身边的椅子坐了：“馆长，我朋友性子直，他其实是想帮助你。”封无心一直盯着人家看，那眼神我都有些发毛，馆长当然能察觉出异样。
“你们的目的仿佛并不是来揭穿那刀的真假。”馆长的手从额头上放下，他给我感觉仿佛并不在意封无心的断言：“你们是为我而来。”
“是你出卖了裴安琂。”封无心突然站了起来：“你为什么这么做？她是如此信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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