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阴谋
傍晚时分，母亲和乐乐回来了，一人提着一个大袋子，里面装着新淘来的衣服，不过全都是乐乐的。
“你在干嘛，玉坤？是给我们准备爱心晚餐吗？”乐乐扯着大嗓门，冲着厨房里的那个混蛋喊道。
“是的，你们等着啊，很快就好了。”他应道。
我赶紧从沙发上站起来，退到了靠窗边的墙角里。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乐乐嘴上还是那么犀利，轻易不饶人：“说，你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悦悦的事情？”
那个混蛋转过头来，白了乐乐一眼：“净把人家往坏处想，我就不能给你们煮顿饭吗？”
乐乐回头拉了下母亲的衣角，继续挑拨：“悦悦，你说说看，这小子什么时候煮过饭啊，我有说错么？今天，这么主动，肯定没什么好事。悦悦，你可得担心着点啊！”
母亲自打进门都还一句话没说，似乎她也被那个混蛋的这一突然举动给愣住了，不过在脸上并没表现出惊诧来，反而很平静，悻悻地说：“他爱煮就煮呗，没人拦他。”
“玉坤，那你可要拿出真本事来哈，我的嘴可是很挑剔的。”乐乐坐在沙发上，一件件地掏出她的新衣服来，扭过头不无得意地对母亲说：“你看这件，水晶胸衣，我看一眼就喜欢上了，要是我穿到舞台上，就那么屁股一扭，抖起来，肯定惊艳全场。”
母亲还没应她，那个混蛋倒是凑过来了，调侃地说：“乐乐，你又淘到什么了？回头穿起来先给哥瞅瞅，帮你鉴定下是不是宝贝。”
“去，去，炒你的菜去。女人们的事情，你一个大男人家凑什么热闹！”乐乐娇嗔地将他喷回了厨房。
母亲跟乐乐说：“你歇会吧，不要再折腾这些衣服了。我有点累，先回屋躺一会”。随后，她瞟了一眼那个混蛋的背影，默默地走进了卧室，关上了房门。
母亲走后，那个混蛋就迫不及待地给乐乐使了个眼色，乐乐就朝他走了过去，轻声地问道：“怎么样？”
“没成。不过我也有后招。”那个混蛋腾出手来，趁机在乐乐的屁股上捏了一把。
“混蛋，小心被看见。”乐乐抖了下身子，哼了一声，随即走回客厅。
两人果然有一腿，言语暧昧还不解渴，居然还动手动脚起来了，真当我是空气啊（尽管我是空气，但我也看得见呀）！
我一定要将你们这对狗男女抓个现形。
开饭了，乐乐早早地坐到了餐椅上，冲着卧室喊：“悦悦，吃饭啦！”随后又开始夸起那个混蛋的厨艺来了，“嗯，看起来还不错，你还会清蒸鲤鱼哇，这个我倒要好好尝尝。”
“那是，算你有口福，大厨一般轻易不出手的。”那个混蛋对她挤了挤眼睛。
“悦悦，快来呀。味道还不错，以后煮饭的差事就交给他了，你可不要抢着干哈。”乐乐用脚踢了一下那个混蛋。
他瞪了下她，马上心领神会地去敲门，叫了一声：“悦悦，起来吃饭了。”
两人演得不错，好像之前对过戏似的。
母亲满脸倦容，一头黑发散乱地披在肩头上，慢慢地朝餐桌走了过来。她说：“你们吃吧，我不饿。”
“逛了一下午，怎能不饿？坐下来，多吃点。”乐乐劝道。
母亲坐了下来，用汤勺舀起一小勺汤，慢慢往嘴里送。我也希望她多吃点，那么瘦，而且这两天经历了这么多事，身体不知道有多虚弱，可千万别跨了。
我正想着，突然“嘭嘭”地响起了敲门声。“这会是谁呢，赶着饭点的”，乐乐嘀咕着。
母亲站起来了，走出厨房去开门。
打开房门，一面破锣响了起来：“艾玉坤，你给我出来！你小子，别想再跑了！”
门口站着三个人，光头站前面，黑色T恤陪灰色牛仔裤，后边跟着两个小平头，穿着是黑色小背心，双手插进牛仔裤的裤兜里，全都一脸凶相。
光头将母亲推向一边，径直走进客厅，两个跟班的紧随其后。
“啊，是成哥呀。快，快坐过来吃饭。”那个混蛋站起来，满脸堆笑，招呼着。
“吃个鸟粪！艾玉坤，你给老子滚过来！”光头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向后靠着，将他的那两只小短腿架在了面前的茶几桌上。
那个混蛋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弯着腰，低声下气地说：“成哥，我知道是我不对，您大人有大量，再宽限我几天，回头我一定给你还上。”
“放屁！都宽限多少回了，嗯？你自己问问他们两个，几回？今天我把话撂在这里了，要是不还钱，咱爷几个还不走了。”说完，光头瞟了一眼屋子，色眯眯地冲着厨房里的乐乐说，“不还也可以，今晚就让这个姑娘陪我们爷几个。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叫你姑奶奶！”乐乐想是这种情况见多了，直接“呸”了过去。
“好，够辣，有味！”光头挠了挠头皮，哈哈大笑起来，两小跟班也在一旁傻笑地附和着：“大哥，这娘们够味，你可得给想着点咱哥俩啊！”
那个混蛋开始哆嗦起来了，扑地一声给跪地上了：“成哥，跟她无关。我求求你，再给我几天时间，保证连本带利一块还上，你就先放过我吧！”
“那不成。你当我成哥是什么人了，嗯？哥哥刚刚已经说了，今天还不了，就让那个叫‘你姑奶奶’的姑娘陪我们三个一晚，不多不少就一晚，我说出去的话怎能不算呢？再说了，大哥我仁义，知道边上这位是你女朋友，正所谓朋友之妻不可欺，所以我也没让弟妹陪我们哥仨。你们说是不是？”光头掏出了一支香烟，那个混蛋赶紧慌慌张张地给他点上。
“就是，大哥向来宽宏大量，仁义待人，说一不二。你小子可别坏了大哥的好心情。”
“就是就是，你小子算是走狗屎运了，赔了钱又不用你还，下次跟哥玩几把，就赌刚才那姑娘。”
两个小跟班在一旁叫嚣着，仿佛他俩中了超级大奖似的。
乐乐一脸怒气，正想发飙，被母亲一把挡在了身后。母亲对着光头说：“成哥是吧？咱什么也不说了，他欠你多少钱？”
“不多不少，连本带利三万整。”光头狠狠地吸了一口，仰着头吐了一个贼圆的烟圈，然后瞥了眼母亲，翘起嘴巴说：“弟妹，你替他还？”
“就我替他还！”母亲冷冷地说，“不过我有个要求，成哥你得答应。”
那个混蛋一脸怒气，冲着母亲嚷嚷着：“我的事，女人家别瞎掺和，一边去！”我一看他就知道是装的，满脸假情假意，其实别提心里有多高兴了。
光头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探过头来：“行。什么要求，你直管说。”
“以后，艾玉坤要是再找你们，就当不认识他，别让他再赌了。”母亲满眼无光，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好。虽说这种事是你情我愿的，但既然弟妹这么说了，我答应你，我们绝不跟他赌，他过来我们这边就把他轰出去，绝不让他辜负了弟妹这片苦心。”光头说得信誓旦旦，义愤填膺。
两个小跟班在一旁频频点头。
“我说你这是何苦呢，那可是给你爸做手术攒的钱，你不能因为我……”没等那个混蛋把话说完，母亲扭头就走进了卧室。
我真想冲上去再狠狠地抽他几个大嘴巴子，这个混蛋！
母亲走出房间，递给光头一个红彤彤的存折，跟他说：“这个存折你拿去，正好三万块，回头去银行取出来，密码是930430。”
光头接过存折，看一眼里面的存款数额，说了声：“好。还是弟妹明事理，痛快！”起身向门口走去。
临出门，还不忘回头给那个混蛋的胸口来一拳，“你丫的命真好，这么好的女人，还不知道珍惜，真他妈的犯贱！”
两个小跟班也都白了他一眼，嘟努着“命真好”，跟了出去。
送走这三个小混混，乐乐正想冲那个混蛋发飙，被母亲制止住了，悻悻地从餐椅上站起来，钻进了卫生间。
母亲也没理他，在原先的餐椅上坐下来，一个人默默地埋头把碗里的饭吃完。
放下碗筷，她终于再也控制不住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眼里涌出了泪水，跟水闸泄洪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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