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好烦!”
季初景躺在床上,翻身看向另一边的手机,手又缩回来了。
她大咧咧地改成平躺,看着天花板。
台灯上的镂空草莓,在天花板上放大,明明白白地告诉季初景:看,这是草莓!
她喜欢吃草莓口味的任何甜品,即便小时候有人明确告诉她:“一一,这都是勾兑的香精。”
“嗯嗯,老板再来个草莓甜筒!”
季初景想起今天在甜品店、两人异口同声地选择了草莓口味的蛋糕,抽抽鼻子,又撇了撇嘴。
这样她心里更烦,坐起来揉着脑袋,头发都乱了。
季初景瞥到床头柜上的香薰蜡烛,探身拿过来,仔细看:“没错啊,这和我之前买的样。”
之前那个是上大学时买的,没舍得用就丢了。
她忽然想起,有姐妹说过这里的葡萄酒似乎是真的,而且浓度很高,闻多了像喝醉了一样。
一切都有了解释,今天两人的反常就是喝多了!
季初景讪讪地扔下蜡烛,摸摸耳垂,她能喝白酒又没试过葡萄酒。
有人敲门,季初景飞快下床,匆忙地只有一只脚上趿拉着拖鞋。
“妈,是您啊?”
殷雪看她:“不然你以为是谁?早点休息,明天早上你和大伟想吃什么?”
季初景大半个身子躲在门后,藏起那只没穿鞋的脚说:“都行都行,您看着来。”
说完她好像忽然想起来:“对了妈,他不吃香菇。”
殷雪狐疑地看向她,刚要问,季初景马上补充道:“过敏!他吃出过事,我们都知道。”
“还有花生奶也算了,他花生过敏。”
“知道了,这孩子怎么身体还不好。”
“人家就过个敏怎么就身体不好了。”季初景下意识反驳,看到她妈的眼神赶紧转移话题,“您找我来干嘛?”
殷雪招呼着床边的季小卷:“今天卷卷跟我们睡。”
季初景心不在焉答应,刚才她就听到对面卧室里哗哗水声。
她对面正好是季隶的卧室。
“还不进去干嘛?”
季初景缩回身子,赶紧关上了门。
摸过手机,季初景还是没忍住,给郁霄发了一条微信。
季初景:【你要吹风机吗?】
没有回应,可能还在洗澡。
季初景蹑手蹑脚走到门边,听了一会儿,没什么声音了。
睡觉了睡觉了,就是酒精的作用。
明天还得上班,老板是年少的朋友也得上班!
-
对面房间,郁霄擦着头从浴室出来,手机在昏暗的灯光下亮得格外刺眼,还在不停地震动。
郁霄站在窗边擦头发,看见名字动作顿住,眼神冷了下去。
震动声响个不停、不知疲倦,郁霄坐在床边,终于接通了。
他没说话,对面也没出声,就这样寂静了很久。
听筒那边只有一声叹息,一个略显苍老的男声说:“你三叔跟我告状了。”
郁霄像是早就知道他要说什么,脸上没变化。
“我知道你觉得卓翼现在有问题,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大张旗鼓会树多少敌人?”
“卓翼的现在是我、还有你三叔拼了老命换来的,毁在你手里怎么办?”
“你知道你回来做的这些,让多少股东都来找我麻烦,他们还要开股东会罢免你执行董事的职位!”
郁霄冷嗤一声:“他是拼了老命,换来去年的巨额亏损。”
对面被噎住。
“曾凡贪的大部分都去填他肚子了,郁董,您不会不知道吧?”
不知道是“郁董”这两个字,还是郁霄轻慢嘲笑的态度,让郁敬知忽然愤怒吼他。
“你眼里还有没有我?我还是不是你爸!他还是不是你亲叔叔?”
“小时候要是没有他,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呢!”
“你这样让你妈怎么想你?!”
……
一句比一句难听。
郁霄把手机扔在床上,眼中像是结冰的湖面,平静且冰冷。
他不用开免提就能听见对方的骂声,等对方终于骂累了,他又会补一句,再把郁敬知气个半死。
就这样反复了几次,郁敬知好像终于反应过来,噎得他一口气没喘匀。
“郁霄,你这是拿我逗闷子呢?!”
郁霄勾起唇角,瞟了眼时间,5分31秒,这次比上次还快了半分钟。
郁敬知见他软硬不吃,扔下一句狠话:“当初你妈真是白救你了!你哥也白死了!”
郁霄唇角放下,垂下眼睫:“哦,当初是谁非要走那条路的?”
“又是谁说看我嫌烦,让我和他换位置的?”
郁霄说这些的时候很平静,平静到像是在说“今天的草莓蛋糕放进冰箱里了”一样。
郁敬知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叹气:“到时候他们联合起来,我想保都保不住你!”
郁霄看着额前发丝上的水滴一滴一滴滑落,用手接住:“也就两三个在跳脚,您就怕了?”
“真是年轻,郁霄你太狂妄了!”
郁霄慢悠悠说道:“郁董,您还记得前年陆续收购那几个小股东股份的公司吗?”
“你说这个干嘛,你……”郁敬知忽然愣住,声音有些颤抖。
郁霄凉凉说道:“郁董还是离开太久了,您现在更适合陪您夫人安心静养。”
他挂上电话,把对面的骂人声切断。
郁霄看了眼浅灰的床单,上面有几朵白色的云彩,愣住,这明显是女孩子的床品。
本来要躺下去的动作顿住,郁霄又站了起来,拿过搭在一边的毛巾擦着头发。
“郁霄,你睡了吗?”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季初景像做贼一样,小声说话,坚持不懈。
可能是现在太安静,季初景这么小的声音他都能第一时间听到。
郁霄眼中的冰湖化开,几步走过去,打开了门。
没想到郁霄能开门,季初景向前扑了一下,栽进郁霄怀里。
隔着一件丝质半袖,季初景闻到了雪松温暖潮湿的味道,愣了——他难道还是个香妃?
脸颊边感受到胸膛强劲有力的震动,季初景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推开郁霄。
她向外探头看了看,小心地关上门。
还好,她爸妈应该睡了,卧室又在客厅另一侧,没听到这边的动静。
“差点吓死我了,你听见了吗?刚才好大一声……”
季初景说着转回身,郁霄坐在地上,一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上拿着一个电吹风。
季初景有点心虚,她刚才那一下是不是太使劲儿了?
她走近,想拉他起来,视线却不自觉地往下挪。
季隶这个骚包,睡衣都要买丝质的,还是开身。
可能是刚才的拉扯,郁霄身上黑色的丝质睡衣滑落,露出半个肩和小半胸膛。
郁霄可能坐不住了,两只手伸向身后,撑住地板,这个姿势锁雾尤其明显。
季初景为了克制自己,不在他锁骨窝上乱瞟,视线往下移。
要命!
怎么睡裤都是短的!裤腿口还宽大得很,季初景似乎能看到郁霄肌肉的走向。
她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哈,郁霄长大了哈。
季初景正看他湿漉漉的碎发挡住额前的样子,和平时把头发梳过去、带金丝眼镜的样子不一样。
很不一样。
现在的郁霄让她想起第一次在少年宫见到他时的样子。
“一一,地上有点凉。”郁霄撑起身子,话语中有笑意。
季初景回神,赶忙过去扶他:“啊呀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不小心,还能摔倒。”
她只顾着给自己找借口,也没看到郁霄上扬的唇角。
“我就是给你拿个吹风机过来,湿头发睡容易头疼。”
本来想着算了,男生头发短,待会儿就干了。后来季初景怎么也睡不着,拿起房间里的吹风机就跑过来了。
郁霄偏头疼是老毛病了,她听周一眠说过。
她递过的吹风机,郁霄迟迟未接。
季初景:“怎么,还要我给你吹啊?”
郁霄举起了左手。
手上的纱布丑的异常显眼,季初景一滞。
“怕你了怕你了,去浴室。”
浴室里隔音好,不会吵醒她妈。
季初景找了个塑料的小凳子让郁霄坐上去,一米八几的个子坐在上面,就像大人坐小孩的凳子。
郁霄还坐得挺乖。
季初景偷笑,轻咳一声。
她一手举着吹风机,一手胡乱地揉着他头发:“你刚才,手沾水了吗?”
郁霄套头,一脸困惑。
季初景拿远吹风机,贴着他耳朵大声问:“刚才洗澡手沾水了吗?”
郁霄摇头,她接着胡乱揉他的发顶。
别说,这手感,比揉季小卷好一点。
只好那么一点点。
郁霄捏了下耳垂,好热。
刚才季初景和他说话时,气息喷到上面了。
他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季初景,在她脸上只找到了恶作剧的坏笑。
她这方面一直是有点粗线条的。
郁霄想起高中给季初景写情书的男生,她以为是送错了,拍着男生的肩:“放心,一定交给校花。”
当时男生们评选的校花在她们班,班里同学帮忙给校花送情书礼物习以为常了。
季初景其实只和校花差一票。
郁霄垂下眼睫,轻笑一声,那时候他竟然还做出这么幼稚的事。
甚至还有更多。
季初景正在欣赏自己的作品,还扒拉着郁霄的头发做造型,听到郁霄的笑,装凶:“怎么,造型不满意?”
郁霄看着自己的鸡窝头,忍住笑意,伸出右手给她比了个赞。
收拾了东西,两人在外面坐着,季初景睡不着,只想找郁霄说说话。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郁霄,你眼睛真的近视吗?”
“嗯,不到一百度。”
她还以为是为了装。
她借着灯光,仔细看看:“你眼皮的疤怎么回事?”
“没什么事,可能是打球磕到了。我没怎么注意过。”
季初景总觉得郁霄说这话时神色不对,可也说不上来哪不对。
她到现在都会这样,不知道腿上的淤青是怎么来的,也不记得磕在哪儿了。
季初景问什么,郁霄就答什么。
她眼皮渐渐发沉,坐得越来越矮,说了半句话没了音。
她躺在床上睡着了,还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郁霄怔住,勾起笑,调出相机拍了一张她的睡颜,只有半张脸。
郁霄刚放下手机,有视频电话打进来,他走到阳台,关上门接通了。
周一眠声音着急:“霄哥你有事吗?我被我爹扔外地去了,急死我了。听说曾凡那小子把你伤了?”
郁霄看着蓝色幕布似的夜空,嗯了一声,说自己没事。
忽然宋寻的声音响起:“郁霄,你这是在哪儿呢?”
周一眠是在群里打的视频电话,只有他们三人的群,还是周一眠当初死乞白赖非要拉的。
宋寻刚才有点事,后来才接进来了。
他这么一说,周一眠也发现了不对劲。
郁霄身后的布局背景倒像是旧装修的房子,不像是他住的地方。
郁霄扣下手机,拉上阳台的窗帘。阳台的推拉门太清楚,角度对了还能看见床上的季初景。
“诶,别拉窗帘啊,霄哥你什么情况啊?”
“是不是她?”宋寻忽然福至心灵。
他这句话没头没尾,周一眠急了:“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我呢?是不是对我没爱了?!”
郁霄直到两人吵闹声停下,轻轻叹气:“我找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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