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她（2）
02他们，两个世界
“醒了？”林雨眠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乔辰，这是件多么心旷神怡的事情。
“嗯，早安啊。”林雨眠在床上轻轻地伸着懒腰，展开着她的手脚，就像只慵懒的猫一样，乔辰笑着挠了挠她的下巴。
“起来洗漱吃个早饭？”乔辰想着她也应该快醒了，所以也在手机上点好了早饭，还好这里不至于连外卖都送不到。
早饭也是简单的包子粥什么的，但是也都是林雨眠喜欢的配置，吃饱喝足，林雨眠才想起来，昨天出来的时候都没有跟妈妈说一声，这会看外面的太阳，大概率都是中午了吧。
拿着手机一看，果然，好多通未接电话呀，因为习惯上课的时候把手机开着静音，所以即使放假也忘了调整回来。
林雨眠拨回去之后很快就被接通了，对面显然是在做饭。
“妈”
“你去哪了？”对方显然带着怒气。
“我就出来走走。”林雨眠避重就轻着。
“出去走走你不接电话？”
“我的错，下次不会了。”
“你也太不懂事了，我都忙死了，你过来不来帮帮忙，你还在这给我加忙？”妈妈在对面抱怨着，那句不懂事听得林雨眠心里一个咯噔。
“好，我马上回去。”
“就送到这吧。”离回家的路口还有两个路灯的地方，林雨眠从他们打的三轮中下去了，“师傅，你再把他送回去吧。”
林雨眠看了一眼乔辰，他的眼神始终都在，只要回头就会有令人心动的对视。
林雨眠下了车，踩着雪咯吱咯吱地回去，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没有觉得冷，但现在突然就能感受到刺骨的寒冷。
回到家之后，小姨和她的一个朋友也在家，一行四个人，都围着桌子吃着饭，“小姨，采采姨姨”林雨眠先打着招呼。
“过来吃饭吧。”唐梅没好气地说着，但还是递给她了双筷子，没几张椅子，两人坐在床上，还有两个正常的椅子，还有个小凳子，林雨眠当然是认领了小凳子。
林雨眠很尽力地让自己融入到气氛中，只是没说几句，战场就转移到了小姨和父亲那边去了，小姨一直都看不起父亲，两人一直说话也是针尖对麦芒的，现在父亲来找母亲，就处处忍让着，但还是忍不住一下一下地还嘴，两人一顿饭都是在阴阳怪气的，但谁都没把氛围带到剑拔弩张的程度，明明没有任何意义，但还是忍不住那口气，用嘴巴逞着强，末了，问他们之间是什么恩怨，恐怕他们自己也说不出了。
过程中，他们总是要带着林雨眠，“到底咱俩是谁在这胡搅蛮缠，劝你你也听不懂，你不信问问你闺女，她可是个大学生。”两人争论着，小姨把话题丢给了林雨眠。
林雨眠只好尴尬一笑，没有说话，又继续吃着饭，妈妈赶紧岔开了话题，一顿饭下来，大家都吃的不是很愉快，但是还约了明天的饭。
临走，小姨找了个空挡跟在外面的林雨眠说：“我看你这几年，怎么变这么多？嗯？”
“女大十八变嘛”林雨眠找着话回着。
“不是不是，我是说你这个性格，现在怎么死气沉沉的，以前你妈看着你的样子，还总是很有希望，说以后指望你了，我现在看你这副样子，觉得你妈以后也指望不上你了。”她不是以怒气的方式说得，而是以哪种长辈式的语重心长，反而让林雨眠心中受到的冲击更大。
“我，我努力。”她只能尽量不让别人觉得她更难懂。
往后每次吃饭或者闲聊，小姨总会感叹：
“你们家女儿这是咋了？以前多机灵，多爱笑，那大眼里闪亮闪亮的，你看看现在……”
“孩子大了嘛，有自己的想法了。”
“以前我还觉得咱家出了个与众不同的孩子，你对她的付出我觉得都是对的，现在看看，你得自己为你的未来打算打算，这孩子也没有小时候懂事有孝心了……”
一次两次，这是她们每天下地、回来吃饭、闲谈时偶尔的话茬子而已，但是听得多了，慢慢地林雨眠也就记住了。
唐梅也记住了。
时不时地，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责怪着林雨眠为什么大了反而不懂事，不机灵了，说她死气沉沉，时不时会流露出那种失望的眼神……
慢慢地，她不再把她认为的那些心事跟妈妈说了，她怕，这些事情太小，说完之后只会有更多她的失望的眼神，她慢慢学会演了，演她的接受，演她的开心……
但这些天，她真的真的过得很累，累到她什么都不想想，什么都不想做，一夜一夜的失眠，也让她整日觉得头脑沉重，但这种事，她也不好说，弟弟是自由的，他又一次跑了，反正没来这里，父母知道他一贯如此，也没有询问。
所以只有她……
作为亲戚的谈资，作为父母吵架时候唯一的在场者……
他没改，他每天还是至少一包烟，即使妈妈总是骂他，林雨眠也请求他，至少不要在这个不足20平米没有窗子的屋子里抽烟，他也只是走到门口，靠在那个门框上，再说让他出去一点，他就会大叫，“你让我出来我都出来了。”
每当这个时候，不管外面是下雪还是有多冷，林雨眠都会自己出去……
他没改，他还是会喝酒，喝完酒还是拍桌子这样那样，只是碍于妈妈和小姨都在，他每次都不会大醉……
他们还在吵，一点点事情就会吵，吵得噼里啪啦的，那是，一个很平常的做饭的时候，爸爸在不断地泼着冷水，说妈妈做的这个蔬菜大棚按照现在看来是要亏钱的。
妈妈觉得他像以前一样又在唱衰她，就一再跟他吵，两人的话一句比一句尖锐。
“那你又有什么本事？这么多年了我也没看你有什么本事呀？”
“老子没本事，都是你作哩了，没娶你之前都好好哩。”
“那你走啊，没人求你来这，是谁巴巴哩跟个狗一样来求我哩。”
“你才是狗，……”
“……”
话渐渐到了不能听的地步，从最开始摔盆子、摔碗，到后面他们甚至抄起了刀，林雨眠本来就觉得脑子很沉，那一句一句的话就好像水泥一样往她耳朵里灌，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在帘子后床上坐着的她，突然捂着耳朵大叫了起来，所有的声音都停下了，这也太好了。
但是她知道等他们反应过来，争吵又会继续，他们也会说她的，她将脚下的鞋子随意地踩着，然后就跑了出去。
听着只有风和雪的声音，看着什么都看不清的黑夜，她真的会觉得好舒服……
她走到了路口外的第三个路灯下，乔辰果然在那。
很奇怪，每次她跑出来他都会在，不远也不近，就在第三个路灯下，十次里有八次都能看到他。
他看到她来了，立马把自己藏在围巾下取暖的脸抬了起来，笑容一点一点绽开，不知道为什么，还几次了，林雨眠觉得，第三盏路灯下，他的背后是一个世界，她的背后是一个世界，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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