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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三十七回雪中送炭明心迹,歪打正着得恩露


第三十七回雪中送炭明心迹,歪打正着得恩露

        丽姬贵为无烟州公主,入宫时庆王虽给了她一个五品姬妾位份,却从未召幸过她,只是将她仍在北星宫西廊角半涯山任其自生自灭。

        如沄纚我有孕在身,庆王又听从了女君子的意愿,对郁妃的宠爱与日俱增,沄纚若不能分走郁妃的宠爱,只怕日后她诞下贝勒后更难对付。郁妃她本就出身极高,她倒是未必能看得上沄纚这样的入其麾下,况且,一山不容二虎,庆王要是只将沄纚视为后宫一抹粉黛也便罢,偏偏他待沄纚又肯用心,郁妃怕是最容不下的便是如此。

        丽姬的狠辣,沄纚从前在无烟州便听说过,她咬伤庆王事,整个北淳国也无人不知个。是不会有人认为她能得到北淳弦的眷顾,沄纚何尝不知她与北淳弦的过节?可正是如此沄纚才能放心的用她。

        这些日子,丽姬与沄纚走得极近,有了沄纚对她的照顾,她能在宫里自由出入了,不过,每日无非就是来在沄纚这里坐坐,伺候沄纚洗漱用饭,想她公主之尊倒伺候起自己这个假公主,沄纚心内感叹连连,真真世事难料。

        寒冬腊月,一连又好几日的鹅毛大雪。沄纚走在通往北星宫正殿的长巷,虽然手心里含着庆王早早赐的手炉,仍觉冻手懂脚,寒风凛冽,呵气成霜。

        这样的天气路也更滑,不适合坐轿撵,如此走走身子也许还能暖和一些,沄纚禁将脖子往白斗篷水貂帽里缩了缩,看着绯儿脚上的棉鞋已被雪水浸湿,才注意到自己脚上穿着的羊皮长绒靴居然一点没湿,这鞋底是用豹筋打的,又软用稳,丢在水里也浸不透,这是庆王特意让内务所送来的。

        终于行至北星宫正殿,才到殿外就听到了一阵轻浮两个不同女子的嬉笑之声,小禧子见了我忙道:“夫人快请进,王爷等了好半天了。”

        沄纚疑惑道:“谁在里头?”

        小禧子道:“是王良人和吴充依,她二人才来给王爷请安,。”

        沄纚颔首便往内殿而去。

        “妾身给王爷请安。”

        “妾身给夫人请安。”王良人与吴充依向沄纚礼。

        “快起来。”庆王见沄纚忙起身将她搀扶起来,“快坐下,这里有本王刚刚让御膳房送来的进贡血燕窝,你快趁热吃。”

        王良人和吴充依也十分有眼力见,见状便起身告退而去。

        这是上回王良人获罚后头一回和沄纚撞见,她眼角眉梢依然还带有怒色,想来庆王现在缺人伺候,不到三个月女王便解了她的禁足,还有那吴充依,后宫里八品的充依位份本就不高,俸禄自然也不多,在这宫里有了位份虽然吃穿不愁,可是下头一帮奴才,内务府四向打点哪里不要花钱?一下被罚处了三个月的俸禄,她自然对沄也是颇有怨恨,眼角眉梢皆有仇恨。

        沄纚只顾没有瞧见,看着二人离去,

        才要吃血燕时,沄纚腹部一阵蠕动,这次的胎动比从前更甚,庆王将手掌抚在她的腹部上,满面春风,笑道:“你的腹部看起来比上个月又大了一些,对了,这些日子睡得可好,肚子孩子有折腾你没?”

        沄纚莞尔一笑:“可不是吗?这孩子一天不折腾我就不安生,每日夜间妾身就能被他给踢醒。”

        “如此顽劣,只怕真让古太医说对了。”

        “古太医的话一直就没有断错过,王爷怎得好像不开心?那么王爷不希望妾身诞男嗣吗?”

        庆王仿若有心事的样子,答非所问,“孩子一出生事情可多了去了,带孩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闹腾得很呢,其实只要是自己生的,以后随在谁的身边也是一样呢。”

        沄纚疑惑不解,以为庆王顾忌太多,笑道:“里里外外有婆媳乳娘,何愁照顾不周?”

        庆王不言,只将沄纚揽入怀中。

        此时沄纚仍隐隐感觉到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其实从自己有孕起,庆王便让谷太医替自己保守腹中胎儿性别的秘密,也从来不让自己和任何人说起,沄纚只当他是为了保护腹中胎儿起初并未多想。可是每每说到孩子出生后的话题,庆王却从未回应,不是扯开话题就是各种说孩子难带,让沄纚丢开手的话。这是为何?还是自己真想的太多了?

        今晚,庆王留沄纚在北星宫伺候,他这些日子因和靖王忙于朝政要事,为了省时省事,吃住便都在北星宫里,因怕冷落于沄纚,特将沄纚接到北星宫来。

        丽姬去春草殿时听闻探夫人留宿在北星宫,她虽知这是一个见庆王绝好的时间,可不想如此明显的去借探夫人的恩宠,她与探夫人的姐妹之情本就微妙,如此一来这层关系岂不是更加的浅薄?

        见北星宫里供着腊梅,前几日丽姬正剪了好些,沄纚便打发绯儿去取一些过来。

        绯儿应声往丽姬的住处而去,丽姬住的地一路坑洼极不好走,绯儿对随行的小太监不住的抱怨:“姑娘才赏的新鞋,可惜了这羊乳似的面料子,你们瞧就磨破了个眼子。”

        身后的小太监为了巴结她便怂恿她道:“我说绯儿姑娘也太能节省了些,如今夫人多得厚重恩宠。前些日子我瞧见郁妃宫里的缪儿还要了鹅脂粉来擦脸,那东西咱们这些人可想都不敢想,自从郁妃有了身孕,缪儿姑娘身为大宫女那吃穿用度比后宫里良人位份都要高出半个头,现如今跟着郁妃抖起来了,穿的是月光锦,那缎子可真是好看着,奴才听说了,这缎子一匹都要一千两银子了,话说咱们人微言轻身份低贱,享不了那福,可绯儿姑娘和咱们不同啊,姑娘可是是夫人的陪嫁宫女,又是这般的花容月貌,如此简洁克制岂不枉费了,如今也不是违了夫人的意,怎么奢靡浪费了?不过是乘顶轿子而已,到底这路也忒难走了。”

        此番话说到了绯儿的心坎里,自怜自叹一番,便差人传来轿撵抬着往西廊角而去。

        绯儿心里美滋滋的,俯视着身下的小太监,这坐在轿撵上和步行可不一样,高人一头说的就是如此情形了。从丽姬那里取了腊梅绯儿便又坐着轿撵往北星宫送腊梅去。

        正经过御花园时,王良人和吴充依远远的便瞧见了轿撵上的绯儿,王良人“哼了一声道:“探夫人如今真是神气,仗着有孕,下人都成了人上人了。别说是这些宫女,后宫里良人以下的妃嫔哪个敢逾越在宫里坐轿撵。”

        “是啊,是啊,如今司各局什么好的都往春草殿送,连王爷也稀罕得跟什么似的,依妹妹看探夫人肚子里是乌龟王八都还没落定了,现在就神气至此,到时候别死得难看。”吴充依也愤愤不平道。

        “妹妹说的是,不就是有孩子吗?你我都还年轻,走着瞧,看她还能得意多久。”王良人道。

        丽姬见探夫人十分喜爱出自自己之手修剪的腊梅,便想着在去采些明日在送去给探夫人供养。谁知在山间居然发现了一株挂果的钟情花,这花四五年才结一次果,那果壳如红缯,颗颗都是饱满的鸡心形,这果丽姬也只是在幼年吃过两次,它的甘酸如酪,叫她到现在都忘不了。在这里寻到这罕见的果子真是太好了,丽姬忙小心翼翼的将果苗整颗的拔起,又将果苗移栽到盆中,准备亲自送去给探夫人观赏品尝。来到春草殿才知道,探夫人去了北星宫,才要将东西留下离去时,一想到这对于自己来说倒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便又抱起花盆,让绯儿带自己去北星宫。

        绯儿知道主子拉拢丽姬,想着倒也无碍,便领着丽姬往北星宫而去。

        途径御花园,王良人和吴充依坐在亭中正在休憩,一眼便看到了丽姬手中的钟情果。又见丽姬生得妩媚动人,有异域之色却又十分眼生,便叫住绯儿道:“绯儿姑娘这是往哪去。”

        “见过王良人,见过吴充依,奴婢正要给我家夫人送盆栽去。”绯儿道。

        “盆栽再美也不及这人美,如此妩媚婀娜你们春草殿可真是人才济济啊,一个小宫女也生得如此美。”王良人话中有话道。

        “良人误会了,这位是无烟州公主丽姬娘娘。”绯儿道。

        二人听闻楞了片刻,却无人起身行礼,吴充依只是笑道:“探夫人如此和无烟州公主相近倒也难怪,毕竟身世相同同病相怜嘛。”

        “妹妹说的是,想探夫人曾经也是和无烟州公主一样送来向我北淳的垂头求和之物。”王良人变本加厉道。

        丽姬面上无色,心中却因为这二人的话发狠起来,绯儿面上一阵红一阵白,只顾着急匆匆告退而去。

        “放肆。”突然一声严厉男声从众人一旁走来。

        绯儿看得真切,庆王和沄纚正从青石路一旁的红梅中走出来。

        王良人和吴充依也听出了声音,见庆王走来,二人忙跪地行礼,又依次向沄纚行礼。

        “探夫人身为夫人位,你二人居然以下犯上背后不敬,如此目中无人,看来是上次的惩罚太轻了。”庆王喝道。

        二人适时服软,王良人忙又跪地认错:“是臣妾失言,王爷恕罪。”

        是庆王!丽姬有些惊讶,在无烟州见过庆王,离开了无烟州的沙尘风暴,庆王比那时又更俊朗了一些。

        “妾身给王爷请安,王爷千岁。”丽姬道。

        庆王并未理会随意摆了摆手。

        丽姬道:“王爷,依我看,这两人如此不敬沄姐姐,不如降了二人位份可好?以儆效尤,据臣妾所知,王良人从前是王爷身边的宫女,一个宫女都能如此忘本,眼中放不进任何人,只有降了其位份才能教她们学会敬重沄姐姐,也能叫她们知道什么叫有自知之明,虽然我在宫中并无宠爱,可也是庆王亲自封的姬妾,二人如此也是不把王爷放在眼里呢。”

        丽姬的话让王良人脸色刹变,忙道:“妾身知错了,妾身知错了,上回是妾身茹莽差点惊了探夫人的胎,因上次被王爷罚,妾身心里难受,一直不知道该怎么重得宠爱,方才间才会意乱情迷,口不择言。”

        “你若是真难受方才便不会讲出那些话来,丽姬说的是,不过本王念在你多年伺候本王的份上暂且可以先饶过你这次,你好好的跪在这里反省三个时辰,跪完不许乘轿撵,徒步回宫。”庆王道。

        “是,是,妾身知错了。”王良人道。

        吴充依才舒一口气,庆王又道:“还有你,跪三个时辰好好反省,若有下次本王绝不饶你。”

        “妾身知错。”吴充依忙俯首认错。

        沄纚见丽姬怀中抱着盆栽,便道:“好美的盆栽,这是哪来的?”说着便走上前要把玩那红果,可地上不知何时已有一个被踩破的果子,果浆洒了一地,沄纚正踩这浆液上,脚一滑,才要扑倒在地,不等庆王过来,丽姬便近水楼台一把沄纚先行搂住而下,将自己整个身子垫在了沄纚的身下,怀中的盆栽碎了一地。

        庆王愣道:“快传太医。”

        北星宫,谷太医替沄纚细细诊治了良久。好在虚惊一场,并无大碍。

        庆王终于放下心来。不过因沄纚是被地面上的浆液滑倒的,御花园每日频有宫人打扫,哪里来的浆液呢?只能是王良人和吴充依所为,庆王不由分说将二人狠狠训斥了一顿,又命人将二人关进天牢。

        从前的丽姬阴毒狡猾,现在进了宫,做了庆王的女人,有没有爱上他倒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目前只能依靠他,于是,便兴甜言蜜语之能事,女人的甜言蜜语和男人的尤为不同,更具杀伤力,征服欲,更让人受用于此。

        “王爷可知,那日我咬了你,后来我进宫后便日夜自责,若王爷有三长两短我该依靠谁?王爷这样有勇有谋有情有义的男人世间还有几人?”丽姬深情款款道。

        如此话语男人听了怎不心神荡漾?庆王虽知她危险,可是被脱光的女人,危险性可以暂时忽略不计,就算还有危险性庆王也认为自己完全有能力可以掌控。

        事实也确实如此。

        王良人那日跪了三个时辰又被打入了天牢,后来侍卫来报她在腹中自称腹痛不已,庆王起初以为她使苦肉计罢了,便没有当回事,后来王良人疼狠了,嚎啕打滚,直到裤子被血染红等太医赶到时,她肚子里不足两个月的孩子已经流失掉了。

        庆王大觉可惜,可以一想到她如此恃宠而骄,眼中无人,轻浮于此也开不出什么好果便无几日便也看开了,王良人也因流产之事从天牢释放回宫闭门思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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