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五十九回冰清玉洁陷泥沼,一朝沦落烟花巷
第五十九回冰清玉洁陷泥沼,一朝沦落烟花巷
如今沄纚早已和郁贵妃不分你我和睦一气,只为保住北淳皇室唯一的血脉,这也是庆王生死未卜后唯一在世的孩子。
郁贵妃听从沄纚的计划忍辱负重继续留身狼牙修王黑影的后宫中,容墨堂用尽毕生所学给郁贵妃配了上好的安胎药,稳固腹中胎儿,容墨堂并不明白沄纚如今自身难保还想着如此帮衬郁贵妃?可是他既已娶了纆儿为嫡妻,他自然任沄纚差遣。
沄纚无心留恋世间,更不想多一刻停留在这禽兽污秽的狼牙修后宫,可仅仅只有容墨堂一人实在无法周全郁贵妃的安危,这狼牙修后宫中现在权利最大的女人当属王良人,她委身黑影等人,又有外甥侄儿在内外当差,就凭那温临风一人便足以保她无后顾之忧,何况如今这后宫里王良人的羽翼日渐壮大,为避免她对付郁贵妃,能给郁贵妃多一层的有力照拂,沄纚要了郁贵妃多年的体己钱,去拉拢陆充依,沄纚虽与陆充依算还不上十分相好,可二人却也契合,很多事都能想到一块上头。
沄纚替陆充依的弟媳娘家的兄弟薛香寺捐了个九品县令带刀护卫的武官,这薛香寺也十分争气,十分滑头,说话中听,又善随机应变,有了金钱的帮衬沄纚的穿引,很快便调入宫中充了御林军。虽只是宫中普通侍卫,可这也却是沄纚想要的,既然是暗中保护郁贵妃的,那倒不能太过显眼。
陆充依十分不明白沄纚为何费尽心机帮自己?沄纚道:“我如今虽然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可是无论如何我也要保住王爷最后的一点血脉,其实我帮你又何不是有自己的私心,若不然你也不会信。”
陆充依瞪大双眼:“王爷的血脉?”
沄纚颔首:“郁贵妃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是在乎王爷的,所以我只放心将郁贵妃和她腹中的孩子托付与你。”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自己留下照顾郁贵妃?”
“我已经枯木般的人,只一心求死,早日与王爷九泉相见。”沄纚黯然失色又道:“若不是有家族父母需要顾及,我知道以你对王爷的情份你定和我一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陆充依泣不成声:“我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失节的女人,还有什么资格谈对王爷的情份?我不过是一个怕死的贪恋富贵水性杨花的女人。”
沄纚恐她将来仍不能容下郁贵妃腹中庆王仅存的一点血脉,拉着陆充依又道:“如今北淳国被狼牙修所占看,可这也是暂时的情形,胜败乃兵家常事,从前谁人不知狼牙修被我北淳国所灭,这天下的事是没有一个定论的,他朝一日,我北淳国若能复国,这孩子就是北淳唯一的血脉,你庇护这孩子,俨知这孩子将来不会给你带来无尽的荣耀?保全北淳国,保全庆王唯一的血脉,如此功德,你也并不算失节,甚至是北淳国的功臣。”
陆充依眼内光芒骤聚,悲泣颔首。
沄纚如此定会给郁贵妃将来招认祸端,可为了保住她腹中的孩子也顾不得其他。
一切安排打点妥当,沄纚终于安心,她早前些日服用了容墨堂的药,浑身红疹被宫中太医断为天花,无人敢近她身,得意保全清白,如今她流产不久,失于调养,又饱受丧失贝勒,痛失庆王之煎熬,身体早已由内崩塌。作践自己几日,咳嗽缠绵,这一咳不过两日,痰中带血更为严重了。
宫中不知为何起了女儿痨,染病的宫女日夜咳嗽,面蜡如灰,不过几日已经死了好些人了,此病尚未有药石可医,又容易过人,这些染病而死宫女的尸体只有被送出宫焚烧了干净。
如此机会,沄纚便称自己染上了女儿痨病,宫中无太医敢医治,奏明黑影后,黑影便下令将探贵妃逐出宫中。
重岩叠嶂,怪石嶙峋耸入云峰的牧峡道谷崖,沄纚伫立良久,终于决绝闭上上双眼挪动着步伐缓缓上前,“王爷,我终于可以再见到你了,王爷,你等我”
正要纵身一跃间,一个膀大腰圆,满脸胡茬的男人一把将沄纚死死拉住甩落在地,怒喝道:“找死啊你?”
沄纚冷冷道:“心死之人,苟活无益,壮士不要多管闲事得好。”
那男人愤愤道:“既然让我碰见,少不得又要多管闲事了,那日救了个跳下去的男人,今日又要救一个正要跳下去的女人”
沄纚瞠目结舌,“你说什么?”
沄纚喝道:“快说,你救的跳下去男人是谁,他在哪?”
“走了,我哪知道去哪了你这人真是奇怪。”男人道。
沄纚咽了口气,小心翼翼道:“你救的男人长什么样子?”
沄纚屏气凝神听着男人从嘴里说出来的每一个字,百感交集,猛然跌坐在地,“王爷。”
庆王他没有死?他没有死?沄纚伏地哀嚎,将所有的委屈牵肠挂肚皆倾于痛哭中。可是,他没有死他去哪里了?他到底在哪里?他为什么不现身?
沄纚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庆王。
孑然一身,无牵无挂,一身单衣,连个包袱也没有,更没有贴身宫女相伴,沄纚形只影衣衫褴褛欲往漫无目的行至在卍道上,曾经和北淳竝的一幕幕不禁浮现眼前,依稀还听见有婉转唱曲的歌声沄纚从人群中踉踉跄跄行着,那日庆王策马扬鞭带着自己逃离布壮情景,又见在北星宫屋檐上二人并肩看日出的甜蜜刹那,自己靠在庆王肩头睡得那么踏实一路从曼青过入北淳从默默无闻的官宦之女成为如今的贵妃,一切一切,恍若隔世。
一身红丝绸衣衫的女子见眼前的女乞丐可怜,突然走来,伸了个馒头给沄纚,“嗟,拿着吃吧。”
沄纚缓缓抬起眼皮,二人四目相对,大惊失色。
“姑娘。”
“绯儿,是你?”
“姑娘,你怎的成这样了?”绯儿抹泪揉眵,“姑娘,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前面有家凉茶铺子,快随我去前面坐下说话。”
得知沄纚一心要往牧峡道求死,绯儿嗳声叹气不已,“姑娘不见的那晚,丰烟来找我,要带我离开宫里,姑娘知道吗?若是他从前来找我,我便二话不说随他去,可是如今我断不会跟他去,后来我求了他,总算得了自由身,来不及跟姑娘告别一声,便离了宫。如今在瓜凉道安了家,生活也算踏实。姑娘从前一心劝我,为何如今自己倒想不开?”
沄纚欣慰颔首:“难为你了,难得你如此,见你这样,我也放心了。”
绯儿紧紧握着她的手,“万一庆王吉人天相,只是落下悬崖并未丧生也未可知,不管如何?姑娘为了王爷更要保重自己,姑娘先随我家去,明日我便跟我屋头人将,帮姑娘寻王爷。”
沄纚喜不自胜:“绯儿,谢谢你。”
绯儿摇头,“姑娘说哪里话?从前是我不懂事,以为姑娘疼纆儿多过我,现在我都想明白不过是自己福薄,没有命罢了,既然如此何不放手好好过活。”
瓜凉道,竹草屋,这便是绯儿安身之所,她出宫后嫁了人,虽然家贫如洗,可她屋头人待她却还不错。听闻绯儿朋友前来寻求帮忙,不嫌弃沄纚如此的落魄,也不刨根问底,一口应承下来。
这人是个不错的老实人!沄纚欣喜道:“绯儿你到底也是有福的,以后不可妄自菲薄,我看他待你很好了。”
绯儿苦笑一声:“姑娘记性可真差。”又对人道:“还不见过娘娘。”
屋头人这次没有顾忌,跪下行礼:“探顺贵妃金安。”
沄纚反应过来道:“你是?”
“奴才从前是宫里的太监,小消子,因宫期已满,便出了宫寻了个活得以为生,后来老天总算待奴才不薄,又让奴才遇见了绯儿姑娘,绯儿姑娘从前是宫里大红人,起初并不认识我,后来奴才提了宫中旧事,那年绯儿姑娘和丰烟大人争抢花盆时,便是由奴才掌管事的,总算绯儿姑娘忆起奴才来,如此,我们还成了家,以后娘娘的事自然是奴才的事。”
世事辗转,沄纚感叹万千。
黑影顾及狼牙修脸面,又因沄纚害女儿痨将她丢出宫任其自生自灭,可如此,却难以消退王良人心口之愤,她差了温临风寻沄纚下落,她定要让她生不如死,一切敢和自己唱反调的,敢和自己争宠爱的,都只有死。
温临风很快寻到了沄纚的下落,“探贵妃金安。”
“何必如此假惺惺的,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我如今已经是一个没有位份,又有重病的再普通不过的农妇,难道你的主子仍不肯放过我?”沄纚又冷冷道:“你这么帮着王良人就不怕走都夜路死无葬身之处吗?”
温临风不屑一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怕告诉你,王良人是我名份上的表姨娘,实际上的妻子,我不帮自己孩子母妃,该帮谁呢?”说着伸出手欲抚沄纚下颚。
沄纚偏过头,冷冷而笑:“果然如此,难道这个世间男人只有如此才会替一个女人卖命吗?”转而又道:“不过,她昨日认庆王为夫,今日又认你为夫,焉知他日不会认他人为夫?也只有你这样的男人才会傻到这种地步,她不过给了你残花败柳的身体和一文不值的真心,你们这些男人倒为她们卖起命来。”
温临风面色刹变,“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你这个”
不等他骂出口,沄纚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自知方才言语难以教你入耳,可是我仍不免劝告你,算是为你从前跟着庆王的情份。”
“王良人说过,不会让你死的,如此我倒要看看你在男人眼里值几个钱。”温临风道。
脑后砰咚巨响,眼前一黑。沄纚醒过来时,已身在绰合斋,王良人有心往死里作践她,将她以一千两银子卖给了风尘之所老鸨,她要看着她一点点被折磨致死。
沄纚如今身无分文,绯儿虽凑了些银钱,可不过是以石填海,想尽了任何办法也无济于事。
贵妃沦落风尘,多少男人好奇尚异,被庆王宠幸厚重又被狼牙修册封为贵妃的女人到底是一副怎样的尊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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