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若遂风云便
“这小子现在混得可以啊。”阮晦摸了摸下巴，喃喃自语道。
“已经活了一千多了，不是小子了。”慕白以心声接嘴道。
“当年我接他上青山时，还没你现在大。”阮晦眼中满是笑意。
或许在长辈眼中，无论你是什么年纪，他们都会把你当成最初的那个小子。你我走出半生，却从未从走出他们的目光。
“你小子说你要参加中州入世典礼?”沈老爷子忽然皱眉道。
“我既然还没上青山就自然不算是青山弟子，不是青山弟子自然就能参加中州的入世典礼，就是不知道考完后能不能不加入中州。”慕白说得有理有据，倒是把沈家两兄妹听得一愣一愣的。
如果慕白真这样做，那便是公然去打中州的脸，虽然明面上中州碍于声名不会做什么。但背地里可不好说。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更何况慕白这不仅是木秀于林，直接就相当于扯开嗓子骂这片林子就是废物，爷看不上。
“你就看他削不削你吧。”沈新停没忍住爆了句口头禅。
“你这是掀开盖头打中州的脸。先不说孙策年保不保得住你，光说这件事，何必呢?”沈老爷子不解道。
一个青山弟子，为何要千里迢迢跑来打中州的脸?就只是给青山当投名状?沈老爷子当然是不信的。
慕白沉默了片刻，少年抬头笑道:“老爷子还教拳不?”
沈老爷子眉头紧锁:“非去不可?”
慕白点头:“非去不可。”
无所谓到时候能不能救下许幼临，慕白都想把剑送过去。就算许幼临必死无疑，至少让他提着剑死。至少有人给他收尸。
十六岁的少年，正是即将懂事而又最为执拗的年纪，所以慕白选择放任自己，一次就好。
沈老爷子哑然失笑，“若我说不呢?”
慕白抿了抿嘴唇，“我还是得去中州的入世典礼。”
旋即少年又道:“我不一定要参加中州选拔弟子的考试，但我一定要上中州。”
“你这是把后路都给我找好了?”沈老爷子哭笑不得，若只是参加入世典礼而不去做 那入试而不入山门之举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按照先前慕白的言语，沈老太爷敢肯定，就算他不参加中州的入门测验也定会搞些幺蛾子。但愿不要把这天都给捅个窟窿。
慕白所为的是给许幼临送剑、收尸。而不是非要去打中州的脸，先前那样说不过是为了引出后面的话而已，而且至少能让沈老爷子有个准备。
很多时候当你突然说要给房子开个窗，大家都不会同意。但当你说要把房顶掀了，再退而求其次说给房子开个窗时，他们又都会同意了。这就是所谓的折中，也是慕白为何先说要参加中州弟子考核，再说只是参加中州入世典礼也行的原因。
“先说好，既然你是青山的人，那么老夫只教你拳，不当你师父。”沈老爷子负手道。
慕白躬身:“谢过沈前辈。”
沈老爷子点点头:“老夫，沈玄。”
慕白俯身跪拜:“晚辈慕白。”
“慕白?”沈家兄妹奇怪地看着慕白，“你不是叫江左吗?”
慕白讷讷道:“行走在外，难免会多些心思。”
“法不可轻传，你身上可有值钱的物事?”沈玄看着慕白。
慕白心头了然，极肉疼地把南国给他的三千年蜃龙珠拿了出来:“这是晚辈的一点心意。”
老爷子点点头，转身道:“明日我自会叫你。”
慕白被安排在宅子偏东的一个小院子里住。不得不说，沈家是真有钱。居然能在天都盘下这么大的宅子。
不过转念一想，沈玄老爷子是九境的武道天师，这宅子似乎又显得理所应当。
少年在院子里走剑，照着皎皎月光。
沈玄在房间写信，洗秋安顿完慕白三人后推开房门。
“那小子说的话几分可信?”洗秋开头便问。
“首先不是孙策年。”沈玄笑了笑。
“终究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自以为能瞒过所有人，其实谁也瞒不过。”
洗秋点了点头，若是孙策年来天都，至少会和沈玄见上一面，既然他没来，那只能说明慕白所谓的前辈不是孙策年。
“但他身上确实有青山剑修的味道。”洗秋分析道。“那小子举手投足间，气息内敛，而神凝于眉心，力藏于脊骨，是青山的剑桩。”
沈玄接着道:“但他没去过青山，不然不会只知道孙策年一个人。所以合理的推测便是青山游历在外的某人，收了这么个弟子，但又有要事来中州，固而没有先把他带上青山。”
两人对视一眼，苦笑道:“许幼临。”
只消片刻，两人便将慕白跟脚原原本本分析了出来。
原因很简单，慕白是诛魔相，无论是谁收了这么个弟子，首要的肯定是先将他安全带回青山。而不是将其带到中州来，更不可能让慕白一个人落单。
除了许幼临。
“许小子终究没有迈过这一关。”沈玄叹道。
“是青山没有迈过这一关。”洗秋纠正道。
只有叹息。
“你准备怎么做?直接将这小子送回青山?”洗秋询问道。
“送回青山?为什么要送回青山?不，我不但不会把他送回青山，我还要让他参加中州的入世典礼。中州，一家独大太久了。”
“所以你就要把那小子置于风口浪尖?”洗秋反问道。
他们这些人都是站在大楚最顶端的人，就这样把慕白放入他们与中州的角力之中，只会让慕白被风浪瞬间搅碎，尸骨无存。
“所以我们要尽可能思虑周全。你也写封信给书院。”沈玄将写好的信装进信封，而后轻弹指间，几案上光芒闪过，信笺便消失不见。
传送阵，天工楼近百年来最为得意之作，可以传送无生命的死物。一般用来传信，大大加快了信息传送的效率。但传送一次的价格也不菲，也就是沈玄这种九境武夫能如此财大气粗了。
“纵如此，我们依然不一定护的住他。”洗秋眉头紧锁。
“天高海阔，大风起兮，当鱼跃龙门！那小子若有真本事，自然能乘此风云便，直入青云端。若没有，死了又如何?青山不缺天才，大楚也不缺。”
沈玄放声大笑:“要想我在他身上押注，就得有让我押注的本钱。那小子不会不懂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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