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开学这么久，每天都在军训，白天感觉很累，晚上头一挨着枕头久睡着了，极少做梦，可这一夜做了许多梦。
这梦之前做过一次，不能说完全一样，但也差不多。
梦里，她一直在找秦炎森，满校园地找。她着急地跑上跑去，天气炎热，她满头汗还是没有停下。
沈念醒来时天刚明，她蹑手蹑脚到外面去洗漱，没有惊扰惊动室友。
刚走到外面的洗漱间就听到有声响，有两只鸽子停在窗外，沈念竟瞧得出神。
马上10月了，早上的冷风瞬间将她吹得清醒。
她慢慢蹲下，抱住自己，一个人在无人的洗漱间低声啜泣。
沈念想不明白，她到底在难过什么？
还好今天是军训的最后一天，也许真的开始上课她会忙碌起来。
上午结束了军训汇报表演，下午沈念第一次去导师办公室开会，和同门学长学姐见面。
导师张明月是公认的名师，一届只带一个人，特别优秀的一届会带两个人，所以她的同门并不多。
沈念因为入学的总成绩排在专业第一，自然是被老师先挑走这个好苗子。
大家简单介绍了自己，又汇报了最近学习进度，张明月很快就让其他人回去了。
沈念刚来，免不了要先学习一些规矩。
晚上六点，沈念还被导师留在办公室。
张明月要求颇为严格，沈念第一次写影评，被她骂得真是惨无人道。
看她专业成绩都挺优秀的，还对她给予厚望，结果开学前的留的暑假作业真是太差劲了。
导师张明月见沈念看了好几次手表，“有事？”
沈念连忙回答：“没事。就是肚子有点疼。”
张明月是个对学习和生活要求都很严格的人，一开始就告诉学生，不要在关键的大学时期把时间都浪费在毫无用处的社交上。要是被她知道沈念今天要去老乡聚会，肯定又得被说一顿。
张明月说完最后几句，看了她两眼，“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想来你是饿了，快去食堂吃饭吧。”
“谢谢教授，教授再见！”虽然很着急，但她还是得等张明月离开后，帮她把地拖了，把杯子里的茶叶倒掉再涮干净。
自己的作业已经让老师这么生气了，再不从别的地方找补点回来，老师得被她气得肝疼了。
六点十分，她终于关上办公室的门，准备出发。
沈念一边往外走，一边解锁被冷落了一下午的手机。
她刚看了一眼，眉头就皱起，群里不同的人都在圈她。
先是同级，接着是学姐，再然后是学长。
她赶紧在群里回话：刚脱离苦海，抱歉抱歉！
下面大家回复了几条，表示理解，毕竟张明月是全校闻名的“四大名捕”和“拖堂天王”。
不过张明月的水平是真的不错，教书的同时也会自己写本子，已经得过好几次奖了。
这个点很堵车，近处的车都过不来，只能远处的车接单过来。
今天这天气好像又要下雨了。
沈念还是那么讨厌下雨天，还没带雨伞，好在是打车，不会弄脏鞋袜。
车一路走走停停，眼看着还有1公里就到了，前面却堵得纹丝不动。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看她，“小姑娘，前面堵死了，要不你在这里下。前面有个路口我还能掉头走，不然得堵上1个小时才出得去。”
沈念看时间，确实迟到太久了，走过去可能真的要快一点，“嗯。”
她冒雨下车，还好，雨不算大，要是走得快些，即使没打伞也不会成落汤鸡。
七点半，她终于到了聚会的餐厅。
前面有服务生给她带路，她低着头跟在后面。
好像眼前一晃而过一个背影，她觉得有点像印象中的那个少年，但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很荒唐。
服务生轻敲包间的房门，带着她走进去。
同级的人一眼认出她，招呼她，“沈念来这边坐。”
她走过去，挨着一位女同学一起坐。
刚放下包，一位学长说道：“这就是沈念吧，学妹来晚了罚酒啊。”
“是呀是呀，听说大美女没来，我们都不敢吃了。”
“服务员拿个杯子！”
一群学长没个正行，纷纷调侃她。
“不不不，我喝不了酒。这样我以茶代酒。”立马端起桌上的茶水，一口气喝光了，“我干了，大家随意就行。”
沈念完全不给这几个师兄说话的机会，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生怕晚一步就被拉着喝酒。
学长们本来觉得这个新来的学妹挺漂亮的，所以就想拉着她喝酒，但见这个样子好像挺没意思的，也就此作罢。
“学妹是哪个中学的？”
“一中的。”
“一中呀，好学校呀!”
“听说一中今年高考考得不错！”
“是呀是呀，怎么学妹想着来我们学校呀？”
“人家沈念可是专业第一，文化成绩也是第一。”
“哟，这还是个学霸呢！”
“就喜欢，所以来这里了。”沈念放下茶杯，回答道。
大家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沈念来得晚，先紧着填饱自己的肚子。
一众人吃得也差不多了，想说都到这繁华的城里来了，晚上不去酒吧实在可惜了，反正明天不用上课，今晚大家一起去酒吧嗨皮。
沈念没坑声，想着一会儿出门了，借口身体不舒服就回去了。
去酒吧玩要是被她妈妈知道了，不得打断她的腿。况且在她心里一直觉得酒吧是个很危险的地方，还是不去为好。
酒吧离吃饭的地方不久，虽然外面下雨，但大家决定还是走过去。
沈念按照刚才自己想好的，借口自己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
“学妹，你这就没意思了呀。迟到就算了，现在又早退。”
“去酒吧蹦两圈我保证你腰不酸腿不疼了。”
没人注意到，有一行人也从饭店离出来。有个穿一身黑的人，视线有一搭没一搭看向这边。
沈念推辞，“我真不去了，你看我这车都打上了。”
旁边一位学长眼尖，看见她手机上的打车软件上显示正在排队。
“哎呀，你这还有15分钟才排到你呢！我们这里走过去五分钟，走吧走吧，先去看看，要是不舒服再打车也行的。”
说完两个学长竟然伸手拉着她，一边一个，想强行拉着她去。
沈念有些失去耐心，这人是听不懂人话吗，不想去还非要拉着人去。她现在深感自己导师说得多么正确，这些无聊且无用的应酬，今天自己真的不该来。
忽然，有人把她胳膊上的两只手拽了下来。
“你没听见她说不去吗？”
沈念一怔，她下意识回头看过去。
路边的灯照在他的身上，她看见断断续续的雨丝。被路灯渲染过的雨滴发着光落下，不紧不慢，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的脸。
雨滴落她的嘴边，又一滴低落进她的眼里，快要融入眼睛时，却又硬生生地流了出来。
沈念终于看清了他，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血液停止了。
两年半了。
记忆铺天盖地而来，曾经她在梦里梦到的人，曾经她祈求能够出现的人，现在正站在她的面前。
她想过很多次，他们重逢的时刻，或是假装陌生人问一句您好，或是点头微笑道一声好久不见，又或者是她质问秦炎森你当初为什么不辞而别。
但沈念没有想到重逢竟然在这样的时刻，自己如此地狼狈。
“兄弟，这没你的事儿，我们认识。”旁边一男生拉住他的手。
“你没听见她说不去吗？”
“我们开玩笑呢，和你有什么关系！”
“认识？我是她男朋友，你是谁？”
沈念吃惊地看向说话的人。
“你说是就是呀，她叫什么你知道？”
“她叫沈念，是我女朋友！有什么问题吗？”他沉下脸色，看向沈念身边的一群人。
“走吧。”沈念不想在这雨里过多纠缠，拉了下他的手。
说完，他揽着沈念往反方向离开。
突然又停下脚步，他跑回饭店。
不出一分钟，又见他回来。只见他撑着一把黑伞，重新揽上她的腰，“你不是最讨厌淋雨的吗？”
秦炎森之前在里面就已经打了车，这会儿车马上就到了，“我送你吧。”
毕竟是他打的车，沈念也不好意思让他下去。
二人在车上一句话也没说，回学校的路上倒是没怎么堵车。
秦炎森送她到了宿舍楼下。
沈念诧异，为什么他对自己这么熟悉，就连她住哪号楼都知道。
“你……”她本来想问，但突然很执念地觉得自己不该先开口。她还在生气，气他高中连句话都没留就走了。
“你还是来了。”秦炎森笑得比那春日里的花儿还灿烂，“我等你很久了。”
“谁要你等了，谁是因为你来的！我……”她竟然觉得有一丝委屈，但到底嘴角还是扬起了一个不怎么好看的弧度。
沈念低下头，手掌收紧，指甲嵌到肉里，指甲发白。痛感让此时恍惚的感觉变得清晰。
她一直觉得自己并没有在等什么，哪怕是来电影学院，都是她自己想来的。但现在见到他之后，她才能感觉到自己汹涌的情绪。
她竟然是个骗子，还只欺骗自己。
秦炎森看见她紧握的手，轻轻给她掰开，“不痛吗？怎么现在变笨了？”
“你才是笨笨！”沈念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词语突然说出口。
原本平静的秦炎森眼底泛起波澜。
其实刚才在饭店时，他早就看见她了，但一直没有勇气打招呼。要不是她被人纠缠，秦炎森也不会出现。
这两年多，不管他在哪里，他的脑海里那个少女的样子他都记着清楚。
甚至还将他们之间说的话，都记在那个英语笔记本里，他一刻也不敢忘记。
可是刚才，她明明第一时间就认出了自己，可看向他的眼神是那么的平静，就好像没有过期待。
他很害怕，害怕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已经忘记自己，害怕自己满心欢喜去赴约最后发现已经散场。
“你还记得。”秦炎森好像得到什么暗示一般，二人站得更近了，他的眼里闪着点点星光。
沈念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退了一步，脸上立刻变得平静，“我不笨，没必要记得一个说话不算话的人。”
此时的校园安静得好像只有他们二人，雨落在伞上滴滴答答。
沈念垂下眼帘，道：“我先回去了。”
“好，你要不想说，那……以后再说吧。”
雨夜里只留下他一个人。
她快步走进宿舍楼，这一次她没有坐电梯。
8层楼，她自己一步一步走了上去。
秦炎森，你终于说话算话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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