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惊鸿一瞥公子如玉
“嗯，刚打车过来的。”顾言清站在她跟前，屹立如松，看了眼手表，嘴角微扬：“还是晚了，估计要散场了。”
沐清瓷看了一眼他的手表，算了下时间，道：“还可以玩的，还有一个小时才闭场！”
“嗯，你怎么不玩了？”
“让一让！让一让！”
突然，后面一排四个女生手拉手失控般飞来，顾言清背对着她们没发现，沐清瓷却吓住了，急忙站起来去拉他，只是她忘了自己脚上穿的也是溜冰鞋，是以一个打滑，身子便要往后倒。
好在顾言清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拉住她往自己怀中扯，待稳住她时，却因为惯性，二人齐齐往后滑。
沐清瓷看着顾言清身后迎背而来的一波人，被吓得叫也叫不出来，抓在他腰侧的手紧了紧，眼睛也眯了眯，心中哀叹：第一高手，看来也要被自己拉下水了！
却不料顾言清抱着她一个华丽转身，改了方向，与那一大波人擦肩而过，然后拉着她往场中央扬长而去。
身后人仰马翻，又是一片惨烈狼嚎。
沐清瓷不敢睁眼去看，她已然感觉到那骨头撞碎的痛意！仿佛摔的是自己。
太可怕了！
她们为什么非要花钱来这里买罪受呢？
待到了安全范围，她下意识地松开原本扯着顾言清风衣的双手，试图让自己站稳。
顾言清却一把拉住她左右不断晃动的手。
“要想站稳，首先就要保持身体平衡，不要慌乱，相信自己。”
“可是……我站不稳了。”她只觉得腿软，依旧紧眯着双眼，不敢去看四周。
“怎么？刚刚摔了很多次？”
头顶上，他语中带着笑意，她这视死如归的模样，大概真的受了惊吓。
沐清瓷勉强睁开眼去看他，她的双手都被他紧紧握着，在场中央小幅度转圈，没有外面那些疯狂者闹腾，倒也显得安静，或者说，安全。
这里人不多，适合她这个初学者，一般不会被撞倒。
沐清瓷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他，不禁有一丝错觉，他们这哪是溜冰，分明就是跳舞好不好？
想到这里，她不禁“扑哧”一笑。
顾言清挑了挑眉：“很好笑？”
她自是不会说出心中所想，偏头看到苏烟飒爽的身姿飘过，有些义愤填膺：“你没来之前，苏烟带着我，摔了不少，现在她扔下我，一个人可欢快了。”
顾言清看了那边一眼，回头浅浅一笑：“你也可以。”
她摇了摇头：“我怕疼。”
手也抓得更紧了，生怕他放手。
顾言清却弯身靠了过来，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痛。”
便突然放开一只手，同时加快了速度，单手牵着她渐渐往外溜去，握着她的手，力道有些重。
沐清瓷害怕极了，双手赶紧死死握住他的右手。
“睁开眼。”
顾言清的声音随风滑过耳际。
她乖乖地睁开眼，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从地面掠起的风吹起发丝，也吹走了一身的燥热，看着从身边擦肩而过的人群，她似乎不再害怕，表情也渐渐放松！
“小瓷瓷！”
在周扬的带领下，终于不再摔跤的程晓晓发现了她，硬是让周扬将她带了过去。
“小瓷瓷，你终于肯下来玩啦！哦哦，我懂了……”她坏笑地看着两人紧握着的手，心里别提多欢快了。
沐清瓷也是低头才发现，别的男生带女生都是握着手腕上面一点，或者女生抱着男生的手臂，而她和他竟然是十指相扣！
这样暧昧的姿势，难免会让程晓晓多想！
她顿时红了脸，想要抽出手，奈何他好像没看出她的窘迫，只是将她拉的离自己更近了一步。
“小心。”
苏烟和陆晨两人掠过她身边，回头对她大笑。
“小瓷瓷！马上就要闭场啦！玩得开心哈！”
沐清瓷注意到，陆晨也只是握着苏烟的手腕。
“来吧来吧，溜了最后半小时，我们去吃点东西吧。”周扬提议三组一起飞。
此时人不多了，确实适合组团溜，更刺激。
那天下午最后一个小时，沐清瓷奇迹般地没有再摔倒，手一直被顾言清牵着，一圈又一圈地滑着。
记忆中，顾言清那天也没说什么话，只是在她紧张得忘了滑动时，会轻轻拉她一把，低声提醒：“不要怕，真摔下去我也会给你当垫背。”
也是这短暂的一个小时，她忘记了膝盖上的痛，忘记了心中的悸怕，甚至忘记了周边一切，只记得那被包裹在他手中心的小手，出了很多很多汗，她却舍不得抽开，像是贪念他手掌的温度。
她想，这大概就是母亲曾经说过的，总有一个人会让你莫名信任。
时隔七年，他再一次带着光明而来，只是身形更高大，肩膀也更宽阔了。
而他身后的光，永远照耀着所有黑暗，照进她心里。
和他一起溜冰的场景，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久远而深刻。
那是他们第一次牵手，心无旁骛却十分信赖。
而刚刚电梯里，时隔七年再次十指相扣，更多的是悸动。
车门被敲了敲，思绪飘回，然后车门被打开，带来一丝夏日炎热，还有随之扑面而来的男人气息，陌生却有些熟悉。
顾言清把伴郎西装放到后座，只穿着平日里的白色衬衫，气息有些乱，却还算镇定。
他关了车门，将一袋东西放到中控台：“这是苏烟她们给的喜糖，还有一些零食，怕你路上饿。”
他抬头看向副驾驶，明艳的少女也正看着他，恍如隔世的对望。
“怎么了？”沐清瓷被盯着有些不好意思了，轻声问他。
顾言清眼神闪了闪，下巴指了指她身边：“安全带。”
沐清瓷一窘，咬了咬唇，伸手去系安全带。
“好了。”
“嗯。”末了，他又说道：“要是累了，可以先睡一会儿，到了我再叫你。”
她一脸困意，想必为了赶这场婚礼清早就起来了，作为艺人，大概每天都在赶通告。
“好。”
过了好一会儿，她又轻声说了一句：“顾言清，谢谢你。”
顾言清侧头望去，小姑娘双眼迷离，靠在椅背上，大概下一刻就要睡着了，便帮她放低了椅子，让她更舒服些。
她歪着头，耳边的碎发掉落下来挡着脸看不清，只能看到一个蜷缩着的小身子，好像有些怪可怜的。
一路安静，却好像又不再孤单。
路过又一个红绿灯口时，车子缓缓停了下来。
顾言清目光再次落到身边女孩身上，无意瞥见她浅浅笑着的睡颜。
倒也不知道是梦见了什么，这么开心。
然而沐清瓷只不过是重复做了一个最近都会做的梦。
梦里是十五岁那年，初入大学的她，和十八岁的顾言清相遇。
海大作为全国前十的重点大学，名气很正气，做派却有点超现代。
好好一个计算机系，因为女生超了招生名额，宿舍不够分，硬是把四个专业八个女生宿舍划分到了男生大院——怡神院！
沐清瓷在两个学姐带领下，光明正大的走进来来往往都是男生的怡神院，心情莫名的有点懵，还有这种奇葩设计？
一个学姐也忍不住笑了：“学妹你放心，虽然都是在同一栋楼，从同一个花园铁门进去，不过去一楼是往下走的，有宿管大妈守着，往上走才是男生宿舍，这样也挺有意思的，我们学校男生居多，住在同一栋楼，说不定还可以增加情侣指数。”
另一个学姐仔细打量了沐清瓷，说：“学妹长得真好看，可要小心哦。”
沐清瓷含着棒棒糖，抬头看到往一楼下去的阶梯入口写着“男生止步”。
沐清瓷忍不住扶额，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刚刚铁门那里挂了个“女生止步”的牌子吧？
所以，百年老校的庄严呢，这是要闹哪样？
正胡乱想着，从二楼石桥上并肩走出四个男生，大概是其中一人笑声太大，惹得她不禁抬头望去，却不经意与一道清澈的目光相碰。
刹那间，仿若火花四射，四周都安静起来，唯有那一双眼眸深似海，她看得有些失神。
待那四人走近铁门，她才注意到那少年的模样，白色的衬衣，黑色的休闲裤，额前细碎的短发偶尔盖过那双瞬间便吸引住她的深眸，精致的五官和完美的轮廓，让她想起小姜跟她说起的黄金比例脸。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诗中所言，大抵如此。
她看得有些入神，身后只开了半边的铁门突然冲进来几位打闹的男生，不小心撞到她脚边的拉杆箱，她本就没用力去扶，眼睁睁看着它直接滑向那人跟前。
修长的手指从裤袋抽出，极其自然地握住拉杆，正是她刚刚轻轻搭着的地方。
男生步伐未变，推着拉杆箱继续往前走，直到她身前，才将箱子往她跟前推了一步。
“小心。”
他微微一笑，声如其人，温润而清贵，与她擦肩而过。
沐清瓷有点惊艳于他的声音，好像有些熟悉。
一时忘了跟他道谢，待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出了铁门，只留下清修的背影，渐行渐远。
只是这次的梦，他好像没有离开。
而是在跨出铁门后，蓦然回首，对她喊了一声。
“沐清瓷！”
声音依旧温润清脆，与刚才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她不禁会心一笑，心中好像圆满了一般。
然而又仿佛突然明白过来，这好像只是一场梦而已，那景象渐渐消散，她也慢慢能感受到有人在轻轻推她的肩膀。
“清瓷？”
缓缓睁开眼，入眼竟然依旧是梦里的少年，只是容颜稍稍有些变化。
五官更加成熟矜贵了，深邃的眼眸仿佛深海，缓缓将她吸入。
沐清瓷却好像还没完全醒过来，怔怔看着他，有些失神，仿佛还在梦中一般。
顾言清看着她如兔子般懵懂的眼眸望着自己，如古潭般寂静了许久的心底，好像突然投入了一片石子，激起一片涟漪。
他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她头顶有些凌乱的头发。
“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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